父親當即扯斷了褲帶子。
——褲帶子是稻草做的,一扯就斷了。
父親三下兩下脫得精光,然後往水塘裡一站,清涼的水一下子就把他的小傢伙淹沒了。
“咯咯……”
張寡婦在水塘裡咯咯地笑彎了腰,身子亂顫。也不曉得是高興得過了頭,還是別的麼子原因,張寡婦的腳底突然打滑,摔倒了……眼看整個人就要沉入水裡了。父親一伸手,便把張寡婦從水裡撈了起來,攬在懷裡。
其實水並不深,淹不死人的,張寡婦只要稍稍踮起腳尖,整粒麥子就會浮出水面。
父親發現上了這婆娘的當。
這上當的感覺還真他媽的不好受哩,最難受的地方就是那裡了,自從和張寡婦的身子光不溜秋地碰到一起,小傢伙就長大了似的,在水裡硬得發痛。
父親咧嘴笑罵:“操你媽的張寡婦,你騙老子。”
張寡婦又笑了,摟着父親的腰桿就是不肯放手,然後咬着父親的耳根悄聲說道:“想操就操吧,媽在這裡。”
張寡婦下水的時間長,那麥子泡得壯鼓鼓的,它一張嘴就把父親的傢伙咬住了,痛得父親在水塘裡打起了擺子。在水底下,不知道是小傢伙在吃麥子,還是麥子在吃小傢伙,不管誰吃誰,那吞吞吐吐的感覺,真他媽的痛快!
一袋煙的功夫過去了。
他們到田灣裡看了一下他們的牛,牛還在荒草地上幹得起勁哩。
孩子還在睡。
張寡婦索性把孩子扔在樹蔭裡,又把父親拉進旁邊的楓樹林裡,捉住父親的小傢伙,拉扯大了,然後把自己的褲帶一解,把兩片肥美的屁股翹在那裡,讓父親又插了半天竿子。
父親插竿子的時候,牛也在插。
牛低頭吃草了,父親還在插。
父親覺得,自己比那頭公牛壯實多了。
然而說到底,父親還是沒有公牛厲害。公牛隻插了一兩個下午,開春的時候,張寡婦的母牛就在田灣裡下了一窩崽,是母的。父親幾乎每天都要插上一兩次,從夏天到春天,再從春天到夏天,這張寡婦的肚子還是老樣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後來,公牛又讓張寡婦的那頭小母牛也在田灣裡下了一窩崽,還是母的。
父親有點離不開張寡婦了。
父親說要討張寡婦做婆娘,張寡婦不肯,老媽子婆娘王也不同意。父親因此患了花癡,整天茶飯不思,人一天比一天瘦。這想女人的病,還得用女人來醫。張寡婦心疼了,就把楓樹寨十五歲的黃花閨女劉翠花介紹給父親,哪想他們見了兩次面,就好上了。第三次見面是個夕陽如血的黃昏,他們雙雙滾進楓樹坡的一個草窩窩裡,操起傢伙定了終身。
然而沒多久,婆娘王就把兩座山頭的杉樹木換成了兩小籮筐銅板,讓伯父天流挑着,送父親到芷江城頭的宏際中學讀書。
父親走的那天上午,楓樹坡的兩個山頭上都站着個女人,一個是女友劉翠花,一個是張寡婦,她們的眼裡都涌動着一串淚花。
她們用松脂油和乾巴巴的馬糞便在各自的山頭上點起了狼煙。
狼煙滾滾。父親翻過對面海拔一千多米的天雷山,走了很遠很遠的山路,回頭張望時,兩股濃煙仍然在故鄉的山頭上升騰着,它們在數千米的高空中不時的交織着,又不時地分開來,是一種牽掛,也是一種思念,是戀戀不捨的道別,也是默默無語的祝福。
說不清,道不明。
父親每次回頭張望,都有一些煙霧一樣的東西飄進眼裡。
在梨溪口上渡船時,父親捧了十幾捧清水,也沒能把眼睛裡的煙霧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