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那是掉腦殼的事,不行也得行啊。”
正說着,他們來到了芷江橋頭。
橋頭有人在占卦算命,父親忽然想起什麼了,他在橋上仰天長嘯:“老天爺都在幫我!”
連連長嘯五聲之後,父親這纔回頭對張正英說:“正英姐,走吧,咱們回家。”
有一段時間,十里八寨的桃花瘋了一般地盛開着,一些萎謝了去,更多的卻在那萎謝的地方固執地開放着,像要將一個易逝的春天永遠留在枝頭似的。
就連楓樹寨的母貓也**了。
人面桃花,蔥花經常挺着個大肚子在地裡頭晃來晃去,劉小哈照樣在寨子頭的田埂上玩泥巴,寨子裡頭的男人和女人都誇他能幹。
劉半仙穿着件道袍,拿着看相算命的行頭路過田埂,又誇了劉小哈幾句。
然後看了一眼蔥花的大肚子。
蔥花正在田邊的地裡踮着腳跟摘竹竿上的豆角。
“半仙叔,你這是要去哪裝神弄鬼撒?”蔥花打招呼說。
劉半仙說:“竹子寨的寡婦多,我想過去給她們算算噠。”
蔥花嘻嘻哈哈地問:“你呀,整天給別人算命,怎麼就不曉得給自己算個暖被窩的?”
劉半仙哈哈大笑說:“我的命好得很,十里八寨的姑娘媳婦任我摸哩,哪用得着算。”
劉半仙說的實在話。竹子寨的寡婦多,有三四十個。她們的男人都讓土匪殺死了,除了有四五個改嫁的,大都還在守寡。她們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水靈,美死了十里八寨的單身漢們。
劉半仙喜歡給姑娘看手相算命,而且在不少寡婦那裡嚐到了甜頭。
男的不壞,女的不愛,女人的那種念頭十有*是男人摸出來的。
竹子寨的寡婦這麼多,劉半仙的運氣再差也能摸她十把二十個的,到時候再來十把二十碗神仙水什麼的,她們不把褲子*了纔怪呢。
三年寡婦都是她媽的像處女,劉半仙彎着手指頭算了算,她們的男人都死了五年。
楊寡婦把右手伸過來的時候,劉半仙看了一眼,眼睛就瞪圓了。
如此白嫩的手,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哩。
手板心裡冒着一層細碎的冷汗。
“師父,我的命是不是不好撒?”楊寡婦緊張兮兮地望着劉半仙。
劉半仙的手指在楊寡婦的手板心裡比劃來比劃去,比劃了大半天,這才捏着她的手板,吐出三個字:“很不好。”
楊寡婦心裡一驚,手板在劉半仙的手板心裡顫抖。
劉半仙又搖頭說:“你十六歲嫁的男人,沒過上幾天好日子,男人就讓人給砍了腦殼。”
捏着楊寡婦的手,盯着楊寡婦的眼睛看了好一陣,劉半仙這才問:“蜜,我說的對不?”
楊寡婦點點頭:“過去是對了,就不曉得以後怎麼樣?”
劉半仙也不急着給答案,而是反問楊寡婦:“你現在屋頭都有些麼子人?”
“舅舅,媽,還有……”
劉半仙追問:“還有哪個?”
楊寡婦臉微微一紅,低聲說:“還有小叔子。”
給人看手相靠的是察言觀色,楊寡婦這一愣,劉半仙明白了。
“你以後好是好,只是……”
劉半仙突然止住話頭,盯着楊寡婦看。
“只是怎麼?”楊寡婦的心,揪緊了。
“只是眼前還有一道坎,只有過了這道坎,婚姻纔會有轉機。”
“師父,你能不能講清楚點?”
“你命裡還會剋死一個男人。”
楊寡婦嚇得臉色蒼白,手板心裡全是冷汗。
“師父,有法子改嗎?”楊寡婦一臉無助地看着劉半仙。
“法子倒是有一個,但是有違天意呀,改了怕是要遭到天譴哪。”劉半仙難爲情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蜜,你年紀輕輕就守活寡,也不容易啊,我劉半仙豁出去了,這就到屋頭給你設壇化一碗神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