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什麼樣的人?”
“落日族的一個少女,穿着一身素衣,十六七歲的樣子。”
“有沒有血脈?”
“似乎有點,但是很明顯的知道血脈並不大強大,因爲,她走過瓊華道的時候,兩邊的喜鵲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哼,血脈低下的少女,何況還是一個小小的落日族,竟然也趕來打擾我,簡直是不要命了。”
“可是,她拿着以前的信物。”
“信物?!信物這東西,那是給當年落日族族長的。落日族一百年,就出了那麼一個有點出息的,現在這些人竟然想憑藉這信物想來攀關係,豈非是有點癡人說夢?”
“……可是,夫人,那個少女已經在那裡站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
“是的,丫頭就在旁邊看着,這半個時辰裡,她竟然一動不動,而且,絲毫沒有難堪和怒意。”
“……是嗎?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就有這般定力,不是心思太淡,就是心思太深。這樣一說,我倒是要去看看了。”
……
宋晚致站在那裡,已經站了半個時辰。
雨後的天氣裡,帶着久違的溼潤,她低着頭,看着眼前的那棵三人合抱的梨樹,還有梨樹葉上那爬着的一隻小小的螞蟻。
小東西正在沿着梨葉的經脈前行,然後,慢慢的爬過一顆果子,本來直接轉一個彎就可以翻過的障礙,但是小螞蟻卻偏偏選擇了最長的一條線路,然後向前。
拋去了靈識的探知,一步步去感覺知彼境,這實在是,另外一層感受。
風寒之後,她便開始從頭開始修煉,但是,她本身所限,即使將修行的速度放到最慢,但是也仍然無法放到最慢,而且,她需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提升自己,否則馬上而來的天地大試,她就沒有機會進入天地小界中。
所以,她選擇了一個從未有人走過的道路。
同時修行知己境和知彼境。
知己的同時知彼,這種感覺,非常的奇妙,常常讓人忘記,看到的是外物還是自己。
看着那隻螞蟻在葉脈上行走,彷彿在看着一道無形的氣流路過自己的筋脈,徐徐的流動出另外一種味道,宋晚致想,以前並沒有如此真切的感受過,大概就是知己的真實吧。
而那個夫人穿過九曲迴廊的時候就看到宋晚致站在那裡,素衣很樸素,然而很乾淨,一頭青絲只用一根髮帶給繫住,低着頭,卻不知怎地讓人想起雪積崖鬆來。
而宋晚致聽到環佩聲響,於是回過頭來,就看見一個容顏美麗的夫人穿着華貴的衣服穿過九曲迴廊走了出來。
鄴城秦家。
秦家是樑國的四大家族之一,雖然本家已經移居到了華城,但是在鄴城這個地方,卻依然有着無雙的威望,直到現在,青雲榜前十都還有一位秦家的公子,而在明珠榜和青雲榜上,秦家也累積出了七個人,一時之間,可謂隱隱約約有壓倒秋家成爲第一家族的趨勢。
宋晚致看向她,然後微笑道:“秦夫人,您……”
“不要叫我夫人。”秦夫人聲音冰冷的開口,然後上上下下將宋晚致打量了一翻。
宋晚致乾脆閉嘴了,站在那裡任憑眼前的婦人打量。
秦夫人問道:“落日族的?”
宋晚致點了點頭:“是。”
秦夫人又道:“族裡的那位大小姐?”
宋晚致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秦夫人笑了,“過了格物境沒?”
宋晚致想了想,誠實的回答道:“還在仔細感受知己境和知彼境。”
秦夫人一聽,又笑了:“那麼,小姑娘你現在想來幹什麼?”
宋晚致從自己的袖子裡掏出信物,遞了過去:“這是落日族前任族長留下的,說是能找您幫一個忙。今日小女前來,就是爲了讓這個信物請求秦夫人幫一個小忙,就是借用秦家守衛的河道趕往華城,希望秦夫人你能應允。”
秦夫人看着她,接過信物,然後看了看,不過一塊小小的木牌,她握在手中,然後輕輕一捏,手中的那塊木牌就成了細沙,從她的指縫中落了下來。
然後,秦夫人對着宋晚致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
“你們的心思,難道我不知道?”
“你們不過一個小小的落日族,打什麼算盤我不知道嗎?恐怕借用河道是假,而想要借我們秦家的風頭是真的吧。”
“畢竟,像你們這樣的落日族的小族羣,一旦進入華城,那麼就是任人搓扁揉圓的。但是如果用我們秦家的人的河道進入華城,必然會讓別人誤會你們是我們秦家人的附屬,便暫時安全了。”
“其實吧,我們也應付過像你們這樣恬不知恥的小族羣。所以,不要以爲拿着以前的信物來我們秦家就會讓你威脅。”
“而且,小姑娘,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一個身份卑賤的落日族人,求人就派一個像你這樣的來,還徘徊在知己境和知彼境,真當我們秦家是阿貓阿狗都能進啊?”
宋晚致就站在那裡,安安靜靜的聽着眼前的秦夫人將話語說話。
其實,這個夫人在某些程度上,代表的是樑國上層之間的態度,就像昭華後一樣,站在絕高的位置,自以爲是。
秦夫人慢慢的說了一通,再去按眼前的少女,卻發現少女依然站在那裡,容色不變,神態從容,嘴角帶着一絲笑意,那樣的態度,讓秦夫人突然覺得有些刺眼。
她冷哼一聲,揮了揮手,然後道:“來人,將她送出去,不準走大門,從偏角門走出去,再給她一點銀兩,至少,我們秦家打發阿貓阿狗也是要顯示身份的。”
“是。”
旁邊的僕人走上前,然後道:“姑娘,走吧。”
然而,宋晚致卻沒有動。
她依然站在那裡,然後看向眼前的秦夫人,微笑道:“秦夫人,很抱歉,我沒辦法從你的偏角門走出去。”
秦夫人冷笑道:“怎麼?真當自己是誰呢?給你個門走出去都是不錯的了!來人,將她給我轟出去!”
……
兩邊的侍衛向前,然後想要一把抓住宋晚致,然而,就在他們快要抓住宋晚致的時候,一個爽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動手試試?!”
秦夫人擡眼看去,就看見一個女子穿着紅衣大踏步走來,容顏嬌豔至極,但是眉眼間卻是肅殺之氣。
慕容白走來,然後站到秦夫人面前,抓住宋晚致的手,然後道:“看清楚,這是我慕容白的妹妹,至於你,哼,真以爲自己是誰呢?!”
秦夫人的臉色一變。
“本來嘛,以爲秦家作爲樑國有名的四大家族之一,不至於不要臉的毀諾呀,但是我還是真的想錯了,這不是不要臉,簡直太不要臉了!”
秦夫人的臉色又一壓。
“我去你奶奶的!”
秦夫人站在那裡,渾身僵硬。
“你說什麼?!”哪裡有人敢跟她這麼說過話?!
慕容白冷笑着,大聲道:“我說你——不要臉!”
“不就是借個河道嗎?!要不是看着海面上顛簸的老子不舒服,老子會拿這個東西來找你?!我去你奶奶的!老人婆,一張臉上的褶子比地上的老菊花還多,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你落日族是小族,你們秦家就多大?狗眼看人低!”
身居高位的秦夫人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話,她這一生,誰不是對她恭恭敬敬奉承有加,但是哪裡料到,這些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雜物,竟然敢對她這麼無禮!
“你再說一遍試試?!”
慕容白撈起了袖子:“你怎麼那麼卑賤呢?!還想找罵是不是?!來來來,老子就罵給你聽!又老又醜又惡毒的老妖婆!老子告訴你,老子看不上你們這該死的秦家?!幸虧你們將信物捏了,否則老子還嫌被你拿過髒的很!不就是出了一個青雲榜前十嗎?去他奶奶的,還以爲出了一個沉瑾國師!你的臉怎麼那麼大呢?老子連缸都給你裝不下了!還有,你不要老子過河道是不是?老子偏偏就要過河道!”
“你,你……”秦夫人的手顫抖着,指着她的鼻子,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真想將眼前這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女給殺了!
但是,她知道,今天肯定有無數雙眼睛看着他們走入秦家。
秦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的道:“既然如此,那麼,本夫人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怎樣用河道走出去!”
慕容白一揮袖子,然後抓着宋晚致的手轉身就走。
和這老巫婆多說一句都嫌晦氣!
慕容白抓着宋晚致的手走出大門,然後回頭看了那高大的府門一眼,冷笑道:“這些華城人,狗眼看人低!”
宋晚致反手輕握住她的手,微笑道:“大小姐不要氣惱了。”
慕容白也是甩了甩手:“也對,跟這種人置氣,簡直傷身。我非得讓她乖乖的將河道給我不可。”
宋晚致微笑道:“以大小姐的能力,自然是輕而易舉的。”
慕容白哼了一聲:“那是自然!”
她揮了揮手中的拳頭:“我非得將這些人通通打趴下不可!”
宋晚致的目光掠過她手中的手鍊,但笑不語。
這手鍊是在路途中的時候得到的,用的是一種磁石,可以暫時的保存下一部分的力量,可謂珍貴至極,而宋晚致當時試了一下,所以自己的力量便本身蓄積了一些在裡面,此時送給慕容白,也是再好不過的了,只是現在她的境界停留在最初的境界,也看不出這條手鍊還能支持多久,但是至少,應該可以幫慕容白將眼前的這關給應付過去。
鄴城是樑國除華城之外最繁華的幾個城市之一,而秦家又把控着這一帶的水道,而據觀察這幾日海面上天氣狀況分外惡劣,他們的船隻若是繼續沿着海面前行,危險將會急劇增加,恐怕會有船毀的後果,所以纔不得不半路上轉道,到了鄴城尋求秦家的幫忙,但是哪裡料到是這個後果?!
慕容白回到船上,他們的船也暫時的停靠在了秦家的河岸上,每天都有將近一百兩的租金。
落日族並不富有,五十兩對他們而言,可以讓他們一船的人吃上十來天了,有這十來天,恐怕都到了華城了。
慕容白站在船上,皺着眉頭看着遠處插着秦家招子的河道口,揉了揉眉頭。
“我要打敗他們。”慕容白聲音堅定的開口。
宋晚致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了她身後,輕聲道:“大小姐一定能的。”
慕容白回過頭,看着宋晚致,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少女初見的時候讓人覺得平常,但是現在相處下來,卻越來越讓人覺得,她似乎,一點也不像表面上表現的那麼尋常。
她看了宋晚致一會兒,才問道:“你真的不會武功嗎?”
慕容白的功力,顯然還不能夠看出宋晚致是否真的有武功。
宋晚致點了點頭:“有。”
慕容白頓時眼睛一亮:“到了哪兒了?”
宋晚致道:“現在,還在知己境和知彼境。”
慕容白的眼睛一暗,然後又擡起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沒事,不是還有三年時間嗎?放心,就算你啥武功都沒有,我慕容白也會罩着你。對了,以後不要叫我大小姐了,這名字聽夠了!直接叫我慕容白或者小白。”
小白……
宋晚致的腦海裡閃現那隻小狐狸,嘴角不由浮起淡淡的笑意,然後眼角又浮現那角布衣身影,突然間,垂下了眼眸。
“我叫你白姐姐吧。”宋晚致微笑開口。
慕容白頓時眼睛一亮:“好好好!我還沒當過姐姐呢!”
她說着又道:“爲什麼你不出去找男人呢?像你這樣漂亮的姑娘,應該有許多男人喜歡吧。”
宋晚致:……
怎麼忽然就轉到這裡來了?
她一轉頭,然後就看到慕容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爲什麼,我總覺得,你在躲避什麼人。”
宋晚致訝然,有時候,女子的直覺總是出人意料的。
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是,我在躲避一些人。”
慕容白一擡手,一巴掌就拍在了宋晚致身上,然後道:“你要是早說嘛,事情就不必這麼麻煩了!跟我來!”
說着撈起宋晚致便轉向旁邊的一間房間。
宋晚致看着慕容白拿出一把鎖,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鑰匙,而後,她拖出了一個大箱子,用鑰匙打開,大箱子裡又放着箱子,慕容白再打開,打開之後,還是箱子。
連開鎖的慕容白自己都抱怨道:“真不知道老頭子腦袋裡裝的什麼,一個小小的東西要用這麼多箱子裝!哎呀!”
宋晚致卻看着,心裡卻想着這東西看來必定珍貴,這個看似只是箱子裝箱子,但是箱子用的卻是玄鐵,除非是名劍,否則根本沒有辦法,而看慕容白手上拿着的鑰匙,上百把,一個一個的試着去開鎖也不知道要花費多久。
一個個箱子打開又提出來,終於等開到第十個的時候,慕容白總算將箱子裡最小的盒子給拿了出來。
她打開,然後拿起了一張薄如蟬翼的東西。
“哎呀,終於找出來了!”
宋晚致看着那薄如蟬翼的東西,也微微一訝:“人皮面具?”
慕容白點了點頭;“是呀,老頭子存了上百年了,說是前代傳下來的好東西,恐怕整個世上也沒有三張。”
宋晚致自然知道這東西的珍貴,即便現在還有人在做,但是,像她這樣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差別,只有蘇夢忱臉上的那東西,完美到讓人看不出絲毫。
而宋晚致看到這個面具,便發現了,這個面具,幾乎可蘇夢忱的那個不相上下。
慕容白將這片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給遞了過來,然後道:“接着吧,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妹妹!哈哈哈!”
宋晚致接過那張人皮面具,道了聲謝,然後擡起眼,將目光看向遠處,海天相接處,碧波萬頃,又是一朝。
——
要想借用秦家的河道,還有一個方法,便是硬拼。
在這個強者便受到尊重的時代,秦家自然也是,所以,河道那裡便有了個傳了百年來的規矩,只要戰勝了守河道的人,那麼,秦家便會親自派人保護沿路送往目的地。
這樣的待遇,顯然是每個人都想要有的,秦家數百年以來,接送的人,十根手指頭都數的出來。
但是,慕容白偏就不信了!
有時候,爭得,便是一口氣。
憑什麼你們這麼看不起人?!
秦家,不就是掛了“秦”字嗎?有什麼了不得!
她知道,只要自己現在低了頭,一旦進入華城,那麼,在這些權貴和家族面前,低頭的時候便會更多!落日族是小族不錯,但是,也不是這些人想踩就踩的!
所以,慕容白帶着自己船上的人站到了河道面前。
而當慕容白帶領一大堆人到了河道邊上的時候,立馬便吸引了旁邊的百姓的注意,這個河道兩邊本來人流便多,而且很多年已經沒出現過什麼事兒,見着這麼一羣異服的人站在這兒,大家都好奇的停下了腳步。
守着河道的是一箇中年男子,他負手立在那裡,輕蔑的看着下面的人。
“你想幹什麼?”中年男子問。
慕容白看着他,高聲道:“老子想幹什麼,你沒看出來嗎?今日老子來就是打趴你的!”
人們頓時倒吸一口氣,驚異的看着慕容白,眼前的女子看起來柔弱的不得了,容色豔麗,不管怎麼看都像是一朵嬌弱的花,但是現在,竟然這樣說?她真的不知道守着河道的人是誰嗎?!
中年男子看都沒有看她,而是轉開了自己的目光,突然間彎下了腰,喊了聲:“夫人。”
人們順着看去,只聽到環佩聲響,一個華衣婦人走了出來,這個夫人,其實也算不得秦家的正經主子,不過是二房的一個妾罷了,但是在秦家,哪怕是二房的一個妾,那也是無數人想要的。
她走了過來,然後,立馬便有旁邊的人給她擡上凳子,她優雅的坐了下來,方纔看着慕容白。
“你想將穆先生打趴下?”
“小姑娘,你可知道,穆先生前一次打敗的人是誰?”
“前一次,是明珠榜排名第五十六的沈北張家姑娘,所以,你認爲,你比得上沈北張家的人?”
她說完,又慢悠悠的笑了,但是話語裡含着的諷刺笑意卻更濃:“連一個明珠榜都沒有上的小小落日族人,也敢來耀武揚威?如果你想打,那麼隨便你,不過,咱們便把醜話說在前面,你們這些人,穆先生一時之間力道控制不好,若是一不小心打死了可不負責。”
這些話說完,旁邊圍觀的百姓都忍不住面面相覷。
因爲,誰都知道“力道控制不好”只是最簡單的說辭,那意思就是,你敢上前挑戰,那麼,就做好被打死的準備吧。
旁邊的人勸道:“姑娘呀,你們是打不過穆先生的,何必爲了一個河道賠上自己的命呢?大不了就在這鄴城歇息一段時間,等到這幾日風浪過去了再走也不遲。”
這是好心。
慕容白卻緊緊的捏緊了拳頭。
身後的人都氣憤之極!
再一次,他們感受到了身爲小族的無奈。
慕容白冷笑道:“比就比!誰怕誰!”
秦夫人慢慢的笑了一下,道:“那好呀,來,開戰吧。”
她說着拍了拍手,於是,那個被稱爲“穆先生”的就站到了慕容白的眼前。
“大小姐!小心!”旁邊的人道。
慕容白點了點頭。
中年男子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他對戰過太多的強者,他可以一眼看出這個少女並不厲害,所以,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宋晚致只是站在旁邊,並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她覺得不舒服,這種不舒服讓她感覺到十分的異樣。
封鎖了功力的她現在只能靠單純的直覺,然而這直覺讓她心裡不安。
不能擡頭。
一旦擡頭便會引起人的注意,即便宋晚致再不想,但是,該來的人終於還是來了。
不過,幸好慕容白給了她一張人皮面具,所以現在,她也可以肯定,對方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放輕鬆就好。
而在那邊,那位穆先生已經擡起了拳頭,然後冷笑一聲,瞬間就朝着慕容白撲了過來!
慕容白感受到那種凌人的威力,不由想要後退。
太強大了!
這個人太強大了!
這種威懾力,比她當日在海上遇見的那個老頭子更厲害!
穆先生的拳頭再次逼近,慕容白不由得想要後退兩步。
“大小姐!”
這一退,便意味着,她的身體在不由自主的服輸。
穆先生冷冷的笑了笑,這樣一個丫頭,竟然還敢來送死?!
他想着,手上拳頭的力道又不由自主的增加了三分。
九分之力!
即使隔得慕容白還有一段距離,但是旁邊的人已經在忍不住後退,凌厲的拳頭所帶起的風,幾乎要將人割傷!
旁邊的人都是這樣,更何況是場中的人了!
秦夫人冷冷的笑了笑,然後站起來,就想離開。
然而,就在她想要離開的時候,慕容白突然,舉起了拳頭。
沒有人能想到慕容白還能舉起拳頭,畢竟,這樣一個女子,在這樣的環境裡,根本沒有反抗之力的。
於是,秦夫人停了下來。
旁邊圍觀的百姓將自己的目光看去。
慕容白卻陡然覺得有一股力量不受控制的從自己手上散發出來,然後,這股力量帶着自己猛地向前方衝去!
打!
“砰——”的一聲,那位穆先生所構建的強烈氣勁被慕容白的拳頭撕裂,然後,直直的擊在了他凌厲的拳頭上。
接着,秦夫人瞪大了眼睛。
其他的百姓也瞪大了眼睛。
連慕容白自己,也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怎麼回事?!
她,她根本,沒想出手呀?!
而後,“哄”的一聲,穆先生的身體瞬間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慕容白看着自己的手,心中暗道:老子這隻手看來不一般呀!
秦夫人擡起手,愣愣的看着她。
不可能!一個小小的落日族族長的大小姐,一看就不是那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
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了。
慕容白在當日打死那個所謂“海盜”頭子已經淡定許多了,看來以前自己是沒發現自己的厲害,她昂起了頭,道:“怎麼樣?本大小姐贏了。所以,讓你們的人馬護送我們過河道!”
這麼多人看着,秦夫人的臉都快黑了。
但是,該死的她偏偏找不出藉口。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那聲音綻放如花,彷彿沾着桃花水,每一句都帶着勾魂攝魄的豔麗。
“護送慕容小姐你自然是可以的,還不給慕容小姐整裝?”
人們回頭看去。
一瞬間,慕容白便覺得自己的眼睛一跳,那種從未見過的瑰麗瞬間便擠滿了自己的眼。
那種豔麗,使人想起三春的開得最爲豔麗的桃花,美的讓人呼吸頓止。
他走了過來,眉目流轉,比這世上的所有女子還要嫵媚。
慕容白只艱難的吞了一下口水。
她這一生,還從沒見過長得如此美的男人。
秦夫人看向他,然後,不由自主的捧出一絲笑意:“公子,您怎麼來了?”
那位公子慢慢的道:“慕容小姐打敗了穆先生,按着秦家的規矩自然是要送的,不過,身後的這些人,便是不可能了。”
慕容白頓時就從那種驚豔裡回過神來:“你說什麼?!”
那個公子微笑道:“我說什麼,你難道沒聽清楚嗎?”
他微笑,然而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笑意。
慕容白臉漲得通紅,然後提起拳頭就衝了上去:“你們無恥!”
宋晚致一驚:“白姐姐,停下來……”
但是她的話還沒說完,男子的手已經輕而易舉的落在了慕容白的脖子上,他依然姿態橫生的站在那裡,看着慕容白像是在看一隻掙扎的螻蟻。
這個剛纔一拳頭就打倒穆先生的少女,此刻,卻毫無反抗機會。
男子的目光依然溫柔的要命,他慢慢的開口:“不過,本公子今日心情好,只要本公子點出來一個,隨便讓她在本公子手下走上三招,便放你們過河道,如何?”
慕容白被掐着說不出來話。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連這個少女都在這個公子手下走不了三招,更何況其他人?!
接着,他的目光在落日族族人中一轉,慢慢的,落到了宋晚致身上。
“你,出來。”
——
於此同時,鄴城海岸,布衣男子走下了船。
他伸手,從袖子裡掏出銀子,然後遞到了老翁手中。
“多謝。”
那老翁搖了搖頭:“不用啦不用啦!順道而已!”
說完直接轉身就走。
小白從蘇夢忱的肩上跳了下來,然後,兩人向着前方行去。
走着走着,他便感覺到旁邊的人不斷的朝着前方跑去。
蘇夢忱停下了腳步。
旁邊有人見他不走,喊道:“喂!你還愣着幹什麼?!河道那邊有人在挑戰,還不去看熱鬧!”
小白頓時將自己的尾巴一甩:熱鬧!
蘇夢忱低頭,看着小白,然後,目光一展:“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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