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致擡起腳,一步步的朝着他們走了上來。
少女一身素衣,眼神澄澈寧靜,明明他們都已經知道眼前的少女根本沒有任何的武力,但是現在,他們看着她,被那寧靜的目光逼得不停的退開。
這暗涌下無人可以抵擋的氣勢和血脈。
謝夫人和謝琳琅站在那裡,看着他們的青崖書院的弟子不停的後退,心中不由大驚,要知道他們這些弟子,哪怕是在當初的攝政王的威逼下,他們也絕對沒有往後退一步,但是現在,他們竟然會爲眼前這個溫和的少女讓路。
宋晚致就這樣穿過人羣,然後踏上高處。
她看着謝池春。
旁邊的小白瞬間跳開,將自己的位置讓給宋晚致,宋晚致坐下,然後伸出手,手中已經有了三根大針。
她想提醒謝池春可能有點痛,但是看着少女那流淌的血跡,最終什麼都沒說。
三根大針從她的後背和肩膀刺下去,宋晚致一邊從自己懷裡掏出隨身攜帶的藥膏一邊對着他們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不論她是不是謝池春,她本身的身份不會因爲你們任何一個人而改變。”
藥膏清涼的滲透下去。
宋晚致抹好了那幾處巨大的傷口,見沒有流血了,然後從看了看。
而這個時候,蘇夢忱也跟着走了上來,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件披風,宋晚致接過,披在謝池春的身上,輕聲道:“其他人我們管不着,但是自己,必須保重自己。”
謝池春看着她關切的眼神,眼底也帶了深深的笑意:“好。”
或許,那微薄的親情已經徹底了斷,但是,至少還有朋友不是嗎?就像當初她的朋友一樣,可以單槍匹馬去赴死。
宋晚致從她的手裡拿下酒杯,然後用旁邊的茶壺倒了一杯,雙手執起,道:“這一杯,我以茶代酒,敬謝夫人,還有六如居士。晚致雖然未曾深交,但是也聽說過兩位的名字,因材施教,有教無類,這些事情晚致佩服。”
宋晚致將茶水一飲而盡,然後道:“但是,現在在我身邊,是我的朋友。所以,晚致相信她,決定站在她的身邊。如果她想要求一個真相,那麼,晚致陪她。”
她說着,將杯盞輕輕的放在地面。
而在她將杯盞放下的時候,一個青崖書院的弟子突然暴怒而起!
“你這樣的人!還敢自稱是晚致小姐!”
刀鋒凌厲,然而少女站在那裡,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而在那刀快要衝到少女的面前的時候,黑衣少女已經先一步,然後站到了少女的面前。
那是一雙彷彿淬過刀鋒的眼,冰冷而絕美。
攝人心魄。
她什麼都沒有說,而是站在那裡,直接一擡腳,然後,踹了過去。
只是一踹而已。
“砰!”
黑衣裹就的長腿纖細而筆直,沒有人能想到那樣一隻腿,竟然有這樣的力量,等到人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男子已經狠狠的摔在了地下,一動不動。
旁邊有人迅速的奔過去,這一看之下,頓時大吃一驚:“死!死了!他死了!他,他可是左相的弟弟!”
左相賀子歸的弟弟賀子來。
左相那可是當今帝王的左膀右臂,是除了攝政王之外宋國最有權勢的男人,現在,竟然就這麼死了?!
那個弟子將賀子來的身體一翻,才發現他的後背穿透了一把尖刀,這把尖刀肯定是之前落在地上的,但是沒想到賀子來的運氣這麼不好,竟然就剛好插在了上面。
但是現在,他死了。
一時之間,文武百官聽到賀子來死了的消息,頓時齊刷刷的站了起來。
“來人!將那個少女拿下!竟然膽敢殺死朝廷命官的親友!來!拿下來等候發落!”
這個時候,自然是要找個代罪羔羊,萬一左相怪罪下來可怎麼辦!
旁邊立馬涌出無數的羽林衛。
百姓都看的清清楚楚,是賀子來先下的手,而且誰會料到地上竟然有一把尖刀,剛好就插入了賀子來的身體,但是現在,沒有人關心那原因,只是知道,黑衣少女恐怕要完了。
謝池春看着那些奔跑上來的人,頓時怒道:“關她什麼事情?!你們這些沒有本事的官員!一個錯誤就將全部歸咎到別人身上,還要不要臉?!”
這一說,下面的官員更是氣得手發抖,他們怒道:“快!將這些人全部給我拿下!拿下!”
謝池春看着那些飛奔而來的羽林衛,一下子就想站起來,但是卻被宋晚致按了下去。
“別慌,阿萱擋得住。”
宋晚致說完,蓮萱已經利落的一擡腿!
“刷——”
橫掃千軍之勢!
那些衝上來的羽林衛竟然被眼前這個少女的一掃而潰不成軍。
所有人看着這個黑衣少女,心底暗暗心驚。
蓮萱擡起一雙眼,冷冷的一掃,在她面前的人頓時往後一退。
蓮萱的手一晃,手裡拔出了兩把尖刀,然後看着所有人。
文武百官急忙將目光全部看向他們這裡的右相何叔白。
何叔白看了一眼倒在那裡的賀子來,然後冷冷的道:“你們辱罵六如居士,殺死大臣之子,現在再給你們一個機會,立馬放下刀聽候發落,否則,你們就是造反!”
“造反”這個名頭扣下來,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蓮萱站在那裡,神色無波:“那麼便造反吧。”
說的輕描淡寫,彷彿,爲了身後的兩個朋友,“造反”對她而言也算不得什麼。
所有人更是譁然。
何叔白眼睛頓時壓了下來,手一揮,冷冷吩咐道:“殺!”
皇帝不在,攝政王和左相也不在,現在是他來住持,又豈能讓眼前的少女來挑戰他的權威。
“殺”字一冒出來,立馬,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更多的羽林衛在瞬間密密麻麻的涌了出來,不是剛纔的上百個,而是成千上萬個,他們穿着一身盔甲,手挽雕弓,齊刷刷對準了高臺上的所有人。
這樣,若是弓箭一鬆,那麼高臺上桌子上的所有人都要遭殃。
而他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弓箭,立馬便知道,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於是瞬間全部齊刷刷的僵在了那裡。
宋晚致正準備站起來走到蓮萱旁邊,而此時,一道嘹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攝政王到——”
這個聲音響起來,所有人都深深的鬆了一口氣,何叔白立馬狠狠的看了蓮萱和宋晚致等人一眼,然後急忙率領所有人跟了上去。
百名精衛護衛的攝政王連政騎着黑馬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他的面容威嚴,儘管年紀不小,但是連軒向來有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稱號,連政和連軒有三分相似,也是極其出衆。
他騎馬而來,在所有人行禮聲中下了馬來,何叔白急忙上前,道:“攝政王,這裡有幾個人,竟然敢造反!”
連政一聽,然後急忙將自己的目光一轉,接着,落到蓮萱身上。
當他的目光落到蓮萱身上的時候,宋晚致立馬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爲從蓮萱的回憶中,在她昏迷的時候聽到過人喊“攝政王”三個字,所以如果蓮萱的記憶沒有錯的話,那麼連政應該是認得蓮萱的,但是現在他的目光掃過,卻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不認識蓮萱。
而且,宋晚致不過只看了一眼,便發現,這個男人,就是當初去地下城的時候看到的那個男人。
連政的目光蘇夢忱身上,他顯然也認出了他們便是之前前往地下城的人。
他看了蓮萱一眼,目光落到她手裡拿着的彎刀上面,僅僅從蓮萱手裡拿着的彎刀上他就可以知道這個少女的功力絕對不簡單,恐怕當日他便被這羣人給騙了。
想到此處,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絲冷漠的笑意,本來想開口叫人“射死”這羣人的,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到那兩個少女身上的時候,卻又遲疑了。
哪怕他不好美色,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少女有着讓人難以言喻的絕美,素衣少女勝在氣韻,黑衣少女卻是勝在容貌。
他的手指一點,然後道:“若是按照造反來說,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不過,宋國有宋律,年輕貌美可充作軍妓。當然,若有皇家貴族願意將你們買下來,你們也可以充作家妓。現在你們自然不可能充作軍妓,現在就看看這裡的人中,有沒有願意要你們的人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宋國人尚美,他自然知道,有很多人願意去買這裡的兩個少女。
連政道:“若是有人要了你們,那麼我自然會叫人廢了他們的武功,免得讓別人受了傷害。”
這句話一說,王公貴族的眼神瞬間亮了,眼前的女子着實美貌,若是去了其武力,那自然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一瞬間,一直躲在人羣中的兩個人急忙跳了出來。
“攝政王!攝政王!這是當日我們想要納的小妾!”
卻正是東都有名的兩個紈絝世子,完顏璟和歐陽明和。
攝政王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問了句:“你們想要納的小妾?”
兩人急忙點頭,然後將那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連政聽得笑了一聲,然後冷冷的看着蓮萱,道:“現在,你們是自己下來還是本王來?”
誰都知道,攝政王是半聖之體,這兩個少女根本就不是攝政王的對手。
蓮萱沒有說話,或許,在她眼底,哪怕面前站着的是聖人,也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差別。
她的眼底,只有要保護的人不需要保護的人。
連政一看蓮萱這個樣子便知道這個少女想要抵抗了,不由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自然是沒有將眼前的少女看在眼底。
而所有人都沒有將少女看在眼底。
連政慢慢的站起來,然後擡起手來,向着蓮萱伸手,但是他的手指一動,人羣中便傳來禮官那尖利的聲音:“陛下到——”
陛下到?
宣正帝來了?!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們病體違和的皇帝會到來,對於所有人而言,連軒依然是他們心底的傳奇,他們心裡唯一的皇帝。
而且,這幾乎算是兩年來連軒第一次在衆人面前露面。
一瞬間,人羣呼啦啦的跪下,哪怕是青崖書院的弟子們,也高興的拜倒。
他們聽說過連軒太多的傳說,若非因爲無憂姑娘的事情,他本該是這個世上最先通明的人物。
蓮萱依然拿着刀,羽林衛依然勾着弓箭,跪在地上,將他們團團圍住。
場上,只有四個人沒有拜倒。
宋晚致,蘇夢忱,蓮萱還有謝池春。
夏夜裡的風似乎有些大,一輛步輦被兩匹白馬拉着向前,左相賀子歸騎在旁邊的馬上,慢慢的前來。
步輦內,即便隔着一層黃色的帳幔,但是兩邊那繁盛的燈火投射過去,依然可以看見他們的帝王坐在裡面,身上籠着厚厚的大氅,帝王的冠冕映下,看不見人,也可以感受到那種風姿。
哪怕誰都知道他已經病入骨髓。
步輦在人們次第的跪拜聲中停下。
裡面的男子傳來低低的幾聲壓抑的咳嗽聲,人們聽了也跟着抖了抖。
冰冷的少女站在那裡,突然間,微微顫抖了一下。
但是,那咳嗽聲只是一閃而過,而後,賀子歸掃了一眼所有人,便問道:“發生了什麼?”
連政對着賀子歸揚了揚下巴:“你的弟弟被人殺了,這幾個人想要造反,所以現在,正在按着規矩,問問想要有沒有人願意要他們。”
賀子歸的目光落到地上,便看見自己那同父異母的弟弟渾身冰涼的躺在那裡,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淡漠的光。
他的這個弟弟是什麼品性他還不知道?狂妄自大,和他的母親一樣。
若非自己爭氣,恐怕現在,早就成了一堆骨頭,所以,他是生是死對他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只是在衆人面前,他還是要做做樣子的,他掃了一眼上面高臺上的人,甚至連他們長什麼樣子都沒有看清楚,便對着馬車內的人道:“陛下,您看該怎麼辦?”
哪怕是在病弱之中,男子的聲音卻依舊低沉帶着一絲好聽的鼻音,他閉目端坐在裡面,問道:“攝政王你如何看?”
連政道:“這兒有兩個人想要其中的一個。”
連軒淡淡的道:“若是有人要攝政王按着規矩來便是,沒人要的也按着規矩來。”
“是的,陛下。”連政道。
連軒的聲音帶了一絲疲憊:“孤乏了,走吧,一切,交給攝政王便可。”
“是。”賀子歸和連政應了一聲。
然後,賀子歸便揮了揮手,馬車便調轉了車頭。
所有人的心底既興奮又失望,興奮的是終於可以聽到連軒的聲音,失望的是竟然沒有看到他們皇帝的面容。
但是誰都知道,今天他出現在這裡,便是莫大的驚喜了。
步輦的聲音響了起來。
“恭送陛下。”
人羣再次次第響起聲音。
宋晚致看着連軒離開,不經意間轉過頭,看着身邊的少女,突然間一愣,擔心的喊了一聲:“阿萱?”
黑衣少女站在那裡,看着步輦遠去的方向,面無表情,然而,一滴滴的淚水卻從她的眼眶內滾落下來。
這世上滿身鮮血,到底還有什麼能讓她流淚?
然而,卻只有那樣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攝政王你如何看……
是有人要攝政王按着規矩來便是,沒人要的也按着規矩來……
孤乏了,走吧,一切,交給攝政王便可……
只有這三句話而已,然而,爲何,卻如此熟悉?!
一瞬間,巨大的悲傷伴隨着巨大的疼痛插入腦海,她悶哼一聲,然後往後退了一步,而人們的恭送聲,剛好將這個悶哼聲給掩埋了下去。
“阿萱。”宋晚致急忙扶住她,擔心的喊她,然而只看到少女的氣息不穩,一隻手拼命拿着一串東西。
宋晚致低頭,便看見少女系在手腕上的一串鈴鐺,那串鈴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取了鐺心,只是一串啞鈴罷了,哪怕風吹來,也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但是,那串啞鈴,卻突然無風自動,發出散碎的聲音。
“叮鈴鈴……叮鈴鈴……”
……
連軒的車輦已經越來越遠,他閉着眼,有些疲乏,只不過心累了,這世上所有的事情也不過如此。
周圍那些恭送聲此起彼伏,他有些煩惱的揉了揉眉頭,在所有人的聲音中,聽到了一個“軒”字,年少的時候,也有人這樣喊過他,不過,是他非得逼着她喊罷了。
但是現在……
想到此處,那種被洗刷到淡漠的疼痛再次涌上心頭。
但是,他總覺得不對勁,明明今晚他決定不來這,但是心中卻不安,而現在,這種難以言說的不安又再次涌了起來。
次第的恭送聲響徹整個臨安大街,漸漸的,終於安靜了一剎,而在安靜了那一剎的時候,突然間,一個散碎的鈴聲突然灌入了他的耳朵。
一瞬間,他猛地睜開眼睛。
然後,他猛地從馬車上站了起來!
“陛下,您……”賀子歸的話還沒問完,擋風的步輦便一把被破開,而後,他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那隻瘦弱到極致的手給掀飛,而後,男子已經騎上了白馬,瘋狂往後飛奔而去!
賀子歸落在地上,着急的道:“陛下,你的身子……”
然而,又哪裡聽得到?!
這個瞬間,所有的所有都不再,只有那個鈴鐺的聲音在耳邊滑過。
“無憂,這是莫失莫忘鈴,記住,永遠不要摘下來。這樣,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找到你。”
而在整個臨安大街上,正在慢慢起身的百姓突然聽到蹚蹚踏踏的馬蹄聲。
有誰敢在帝王都還沒有完全離去的時候敢這麼騎馬?!
但是等他們擡起頭來,便瞬間呆住了。
馬上的人,帝王的冠冕,然而此刻,隨着疾奔,他一伸手,竟然將那代表着皇權的冠冕扯下來,拋在地下。
“啪”的一聲,摔成兩半。
身上那寬鬆的大氅順着他的身體滑落下來,然而,又有什麼關係呢?
迎面的冷風簌簌的吹來,他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但是這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中,容顏無雙的男子臉上,卻漸漸的露出一絲完全沒有過的光彩。
鈴鐺聲還在呀!
鈴鐺聲還在!
不是兩年前在樑國,他追尋而去,卻再也沒有聽到和看到。
不是午夜夢迴的時候,他伸出手想撫摸那張臉,卻最終在睜開眼的時候看着她消失在自己面前。
更不是孤獨的坐在王座前,看着這天下更迭,卻宛如死灰一樣的,看不到頭的生命。
恨不得死去,是否只有死亡再能和你相遇。
他拼命的催促着馬,然而,當看到那高臺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一瞬間,所有的所有都不在,只有那個黑衣少女的身影。
她看着他,淚如雨下。
連軒從馬上滑下來,然後,隔着這茫茫人世數百步的距離看着他。
冠冕已經扔下,頭髮已經凌亂,大氅已經不再,衣衫已經鬆開。
然而此刻,他開始顫抖,咳嗽聲中,鮮血點點濺出來,灑落在他的身上。
這數百步的距離,是多少的白天和黑夜,是多少生不如死的煎熬,是多少思念成海?
他終於邁開腳步,朝着她走去。
完顏璟和歐陽明和看到他們的帝王歸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此刻,他們卻正在爲怎樣將眼前的少女收入自己的家裡而爭論。
完顏璟上前道:“陛下,那個黑衣服的女人本來是我早就看上的!她本來就是我的女人!陛下,請你將她賜給我!”
“你胡說,那明明是我的……”
連軒的神智彷彿終於回來了點,他轉頭,一雙琥珀般的眼眸看着完顏璟,反問:“你的女人?”
完顏璟只覺得連軒這個眼神深不見底,暗潮洶涌像是包裹在冰裡面的一把火,一瞬間,他有些害怕,但是仍然哆哆嗦嗦的道:“是,是……”
“啊!”
然而話還沒說完,人們的驚呼聲已經響起!
他們那毫不顧忌形象的帝王,一伸手,一把抓住了完顏璟,然後,“咔嚓”一聲,完顏璟的屍體便沉悶的落在地下。
連軒站在那裡,看着對面的蓮萱,舌尖似乎也是顫抖的。
“孤的皇后,你也敢覬覦?”
孤的皇后。
這麼多年,太子妃位置空缺,皇后位置空缺,也不過是因爲,在他的心底,永遠只有一個人罷了。
他以爲,只有自己死了,才能將這兩個字說出來。
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
皇,皇后?!
歐陽明和看着黑衣少女,已經在瑟瑟發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而連軒卻誰都沒看,只是一步步走向蓮萱。
莫失莫忘鈴在不斷的跳動。
蓮萱看着那個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忍不住往後退。
她眨了眨眼睛,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一把冰涼的淚。
手腕上的鈴鐺還在不停的跳躍,彷彿心跳。
他站在她面前,長長的睫羽不停的顫抖,他的嘴角帶着鮮血,一瞬間,似乎巨大的痛苦,又似乎巨大的歡喜。
他顫抖的擡起手,似乎怕眼前的少女是個夢。
就像他曾經做過的無數個夢。
過去的三年多,一千多個日子,他從最初失去的巨大悲痛中漸漸甦醒過來,放任自己一日日的破敗,然而卻又因爲整個國家而給自己吊着一口氣,因爲,痛苦的活着,彷彿就可以抵擋生命和靈魂中的那份缺失。
他小心翼翼,卻連眼睛都不敢眨。
蓮萱忍不住再次往後退了一步,心口彷彿被什麼堵着,帶着刺骨的疼痛。
但是,在她後退一步的時候,男子的手卻最終落在了她的發上。
熟悉的發,真實的溫度。
猛然扣住,彷彿千百次一樣。
這個熟悉的樣子。
一瞬間,他顫抖的手方纔穩了下來,然後張開嘴脣,然而一張開嘴,一絲猩紅便從他的嘴角流淌出來,但是,這似乎,都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他深深的看着她,一字字的問:“無憂,你說,你永遠不會忘記我,那麼,你怎麼將我丟了這麼多年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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