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的目光四處的掃過,大聲喊道:“二傻子!二傻子!”
然而,一路走一路喊,人們的目光紛紛轉來,卻找不到他一絲的痕跡。
小夜知道,整條街上的人恐怕都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而那個人若是聽到了,肯定會立馬跑出來的。
但是現在,他沒有。
想到此處,小夜的心裡便止不住的焦急。
爲什麼自己剛纔沒有好好抓住他的手?!爲什麼自己明知道他傻還叫他跟着自己?!
“二傻!”
“二傻子!”
小夜急的都快哭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雪白的糰子瞬間飛奔過來,然後,眼底滑過一抹焦急之色,對着小夜嗷了一聲,然後便向着遠處疾馳而去。
小夜急忙跟在後面。
而在房間裡,少女剛剛將男子上身的衣服給扒光。
她低頭,按着男子的身子,摸了摸,眼底是嫵媚的笑:“嗯,真不錯。我告訴你名字哦,不要害怕,我叫白骨。”
白骨。
青山白骨。
明珠榜上有其名。
而陷入詭異中的男子,口中的鮮血卻一層層的涌了出來,而身體因爲極致的緊繃和壓抑,甚至也看得出一種非常奇怪的變化。
她伸手一抹,卻發現他的身體竟然開始裂開,一層鮮血頓時細細的滲透出來。
少女心底微微一驚,她還沒有看見過這般壓抑自己的人,竟然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簡直是傻!
一瞬間,她心底又生出些微的惱怒,征服的意願在自己的心底冒出來,她一伸手,然後俯身而下,開始親吻他的身體,挑逗着,帶着勾魂的笑意,然後開始拉扯他的褲子。
男子發出一絲低低的嗚咽。
她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眼底全是滿足和征服的笑意,而在她滿足和征服的笑意裡,突然間,窗戶“砰”的一聲被破開,一個小白團子瞬間撲了過來,而後,身體一旋,小短腿頓時“啪”的甩了過來!
她猛地放開男人,然後就地一滾!
她詫異的看着落在牀上的那隻小狐狸!
爲什麼?這個小狐狸剛纔會給她那樣奇怪的感覺!
而緊跟着,小夜也跳了進來,她的目光瞬間就落在那牀上,然後,看着牀上那個耳鼻流血的人!
“二傻子!”小夜頓時就撲了過去,着急的拍着他,然而手一落,就只感覺到她好像火燒一樣的身體!
怎麼,怎麼回事?!
小夜瞬間轉頭,然後,猛地看向站在那裡幾乎**的少女。
她,要替二傻子報仇!
腰上的紅鞭子瞬間揮出,而在這喝個剎那,強大的氣勁瞬間席捲整個屋子,牆壁在鞭子的力量下開始崩裂,牆灰落了下來,卻沾染在少女的鞭子上,然後,“哄”的一聲,朝着那少女甩過去!
那少女眼底閃過一絲驚異,即便是她,現在在狼狽之下,也不得不暫避鋒芒!
她的身子瞬間一躲!
於此同時,她翻身,一把也抽出旁邊的一根鞭子!
同樣的,火紅的鞭子!
小夜的眼底更是燃燒着熊熊烈火!
來!
手捏緊。
再次!甩出去!
紅色的鞭影瞬間化爲千百道暗影,整個牆面簌簌發抖,屋子裡的一切,隨着那千百道鞭影而化爲虛無!
咔嚓——
咔嚓——
咔嚓——
小夜的鞭子掃過一切,然後,和少女的鞭子,迎面相逢!
兩米長的鞭子在瞬間絞在一起,然後,雙方的眼底同時露出訝色!
然而在下一刻,白骨卻猛地將手裡的鞭子一收,然後,瞬間破窗而出!
小夜剛想衝出去,卻被小白一把拉住了袖子,然後嗷嗷嗷的指着牀上!
快死了你還追什麼追呀!爺白忙活了!好不容易抱住了你男人的貞操,你還想要他命呀?!哼!
小夜被小白這麼一拉,方纔回過神來,她轉身,然後再次奔向那牀邊。
“二傻子!二傻子!”小夜急切的呼喚着。
而在這河陽的呼喚中,男子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然而有血跡卻從他的七竅裡慢慢的滲透出來。
“師,師傅。”
嘴裡突然間噴出鮮血。
“二傻子!二傻子!”小夜的眼淚瞬間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能這樣?!
她急忙一伸手按上他的身體,本來想要替他擦那滲透出來的淡淡的血跡,但是一伸手,卻換來男子身子瞬間的緊繃,而後,血又更加快的滲透出來。
小夜急的眼淚直流。
怎麼辦?!
怎麼辦?!
這活了十五年來,還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着急過!
而就在她像是一個無頭蒼蠅一般的時候,牀上的男子突然低低的喊了一聲,小夜貼過去,一雙眼睛看着他:“二傻子,你想說什麼?!你想說什麼我聽着!”
而在這個時候,男子突然伸手,使勁的將她一抱。
少女冷不防被他狠狠的抱入懷裡。
她一驚,更加的着急:“二傻子!你到底怎麼了?!”
小白在旁邊急的快跳腳了!
笨蛋!真是笨蛋!依爺三百年的經歷來看,你的男人明明中了春藥嘛!你還這樣問不是傻呀?!
而此時,男子迷迷糊糊的眼底,一切都是模糊的,慌亂的,只有少女那帶着眼淚的眼睛,和過去他悄悄凝望過千百次的眼眸重合!
那個歡喜的,靈動的眼!
爲什麼在流淚?!
不要流淚!
貼上去,貼上去!好熱!
沉瑾突然一仰頭,然後,重重的印在了少女的眼睛上!
小夜一呆。
而沉瑾卻將她抱得愈發的緊。
小白在旁邊,突然間甩了尾巴,“啪”的甩在了牀上,然後,“咔嚓”一聲,牀瞬間坍塌!
小夜頓時將沉瑾一拉!
小白看着她,然後擡起爪子指了指外面!
現在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丫的氣死爺了!還不快去找女主子去!
而這回,小夜總算能明白它的意思了,她抓起牀上的被子將沉瑾一包,然後提着他猛地衝出窗外!
“二傻子!你給我撐着!否則我再也不要你了!”
——
宋晚致站在遠處,瞥見了連軒的身影。
看着那即使在燥熱的天氣裡依然裹着大氅的消瘦身影,宋晚致突然想起蓮萱。
蓮萱。
連軒。
她閉上眼,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離開。
而在她轉身而去的剎那,一個白衣少年站在華城最高的通天樓上,盤腿而坐,拿出一隻玉笛,緩緩的吹了起來。
手指按動,輕靈飄遠。
與此同時,陳國的隊伍也浩浩蕩蕩的行來,宋晚致走得遠了,便又聽到無數的聲音飄來,她回頭,一眼便看見宋秋心的身影,青衣散開,孤傲美麗。
看來,人越來越多了。
然而,在這樣的比試中,不管是明珠榜還是青雲榜,能夠讓人們去看一看的不過是那幾個人,真正讓人仰望的,是那種傳說中的人物。
那是,絕對的高手!
青雲榜或者明珠榜的人,二十歲之前都可能隕落,但是,他們不會,已經經過風雲的他們,是絕對的強者。
宋晚致不由想起在路途上遇見的那位老人,這位聖人,到底又是八大聖人中的哪一位呢?宋晚致至今接觸過的,也不過三個。
不過,遇上這些傳奇人物,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越走越遠,所到之處的人也少了很多,宋晚致倒是喜歡人少的時候,而這種安靜還沒有來得及有更深的享受,突然間便被一隊人馬給撞散。
“讓開讓開!薛家的車隊到來!速速讓開!”
然而到了這時候,人來人往,那薛家的馬車行的極快,一貫的囂張,無法無天。
然後,陡然聽到一陣驚呼,接着,馬車停了下來,一個稚嫩的聲音驚呼出聲:“爺爺!”
一個囂張的聲音傳了出來:“滾滾滾!死了又如何?!擋着我家小姐的路了!知不知道我家姑娘要去見宋國太子殿下?!”
接着便傳來啜泣的聲音。
車伕又罵罵咧咧一聲,然後,驅趕着馬車迅速的朝這邊趕來。
人們迅速的讓開,目光同情的落到那個小少女和老人的地方。
然而,遠處不知道是誰驚呼了一聲,而後,人們的目光也隨着看去,只見天光之下,一個少女站在大街的正中,戴着崑崙面具,一身素衣,髮絲鬆鬆的在髮尾繫了一個藕色的髮帶。
“姑娘!快讓開!”
人們大喊道。
誰不知道這個薛家是四大家族裡最橫行無忌的。
但是現在,這樣一個素衣女子,看着穿着便知道不過普通人而已,她到底在幹什麼?!
然而即使人們擔心,卻沒有人敢上前,將那個少女給拉開。
馬車在逼近,而少女走得越發的從容,晚風之中,髮尾微揚,閒庭信步。
車伕看見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還敢不讓開,向來囂張慣了的他,瞬間,揚起了鞭子,狠狠的抽在馬背上。
“衝過去!撞死她!”
旁邊的人一聽,頓時全部蒼白了臉。
站在遠處一個老人嘶啞道:“小姑娘!命重要呀!快讓開!”
聲音已經掩蓋不住的焦急。
馬蹄聲頓時越來越急!
而就在所有人忍不住別開眼睛的剎那,那少女的聲音如冰玉相擊般的響起。
“我們敬畏強大,是因爲強大可以讓人安心,是因爲強大可以用來保護和守候,是因爲,強大可以救人於危難之中。”
少女緩緩的開口,不大,但是卻讓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那個馬伕臉上帶了一絲惱怒:這個女人是瘋了?!
馬車內傳來少女嬌滴滴的聲音:“快點!這些賤民,別耽誤了本小姐去見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時間。”
馬車揚起馬鞭子,然後再次狠狠的抽在了馬背上。
馬兒痛嘶一聲,然後,向着宋晚致奔過去!
十里長街,空蕩蕩的街上,那麼寬敞的道路,只有少女和那輛華貴的馬車在迎面直行!
宋晚致的聲音依然安寧。
“我們敬畏強大,是因爲它可以帶給我們希望,帶給我們生命。”
少女的腳步越發的沉穩,聲音,也越發的清晰,清晰到,在人們的耳邊不斷的橫行。
“所以,你們,太弱小。”
“弱小的人,只能用藉助外界來展示自己,只能以凌辱更弱小的人來顯示自己的強大。”
少女的聲音像是晨鐘暮鼓,一聲聲的敲在更遠的地方,十里長街兩旁的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而在更遠處的地方,顯然也有人發現了這裡的事情,然後,伸長了脖子,開始朝這裡看來。
繁星在天,明月高懸,將少女的身影印在地面那青石板上,影影綽綽。
人們竟然捨不得將自己的眼睛移開。
馬疾馳!
眨眼間,只有十米!
她怎麼還在那裡!走得那樣平靜?!
“而現在,我顯然也不夠強大。”
八米!快躲開呀!
“我看不慣你們枉顧他人性命,那是因爲你們沒有經過生離死別之苦,那是因爲你們不懂得身邊人之珍貴,那是因爲,在那身華麗的衣服下,包裹着你們美麗身軀的,不過是一具,醜陋的皮囊。”
五米!完了!
“所以,我也想來欺凌一下弱小。”
人們一呆:她說是什麼?!
疾馳的馬車內傳來少女嬌滴滴而又憤怒驕縱的聲音:“你算什麼東西?!滾!你……啊!”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變了。
長街之上,少女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
但是,她每走一步,卻突然踏出了另外的一片天地,明明一模一樣的步子,但是,以她爲中心,空間凝固。
車伕的臉色微微一變,爲什麼!爲什麼他覺得眼前的少女不再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了?!
而比她更先意識到女子不同,是,那匹正在疾馳的馬!
那是,血脈王者顯露出來的,震懾!
望而臣服!
就在人們想要閉眼的剎那,一串串驚訝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那匹馬!那匹馬在幹什麼!”
……
那匹白馬,突然間揚起了雙腿,然後嘶吼一聲,接着,“砰”的一聲,直直的跪下!
馬車和車內的少女同時發出一聲驚慌失措的呼聲!
人們倒吸一口涼氣。
而那匹馬在跪下之後,竟然猛地往旁邊一滾!
彷彿在這個時候,它仍然不忘給眼前的少女讓路!
無人敢抵擋的路。
馬車和人同時狠狠的撞倒在地,然後便傳來少女的慘呼聲!
宋晚致連眼睛都沒擡,往前走。
從頭到尾,她的步子從未改變,彷彿腳下一直踩着的是綿軟溼紅,一地春秋。
宋晚致的聲音向馬車內的人傳去。
“如果你想報復,可以來找我。”
“我,歸星書院,慕容青。”
……
歸星書院——慕容青。
人們更是一臉驚訝,因爲,這兩個名字早就伴隨着書院比試的落幕而席捲了整個華城,哪怕沒有觀戰的人,也從其他人的言語裡知道了這兩個名字。
而其實,他們對於眼前的少女的內心是複雜的,因爲,雖然他們是樑國人,但是,卻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族,然而現在,他們竟然站在了最高峰。
當然這最高峰的頂峰是他們的昭陽公主,但是,他們仍然覺得有些莫名的不甘心。
但是現在,人們的目光落到那少女的背影上,一時之間複雜難言。
宋晚致走着,然後,在那被撞了的祖孫面前,蹲下。
小姑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老人躺在那裡,一隻腿已經完全斷了,身下的血一層層的蔓延開來,呼吸似乎都有些艱難。
宋晚致伸出手,握住老人的手腕,探了探,道:“小妹妹,別擔心,你爺爺會好的,皮外傷,骨頭斷了還可以接回去的。”
但是,那個小姑娘看了宋晚致一眼,然後又看向馬車處,帶着自己的爺爺往後面縮了一縮。
她在害怕。
她在害怕宋晚致無法保護她,宋晚致現在得罪了薛家的人,她情願不要宋晚致的幫忙。
宋晚致看着她,最終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將手探入自己的袖子裡。
“我不要你幫忙!”那少女哭着求,“你快走啊!”
宋晚致將袖子裡的東西一落,然後,站了起來,不再說一句話,往前方走去。
那小姑娘低下頭。
一個藥瓶。
一錠金子。
她的心微微一顫,然後擡起頭,就只看到少女遠走的身影。
有種莫名的孤獨感。
宋晚致轉過擁擠的人羣,又站到了釋迦橋上,橋上,卻零零散散的一些納涼的人,宋晚致站在低處,看着明河下那歡聲笑語,船來船往,甚至還有船伕敞開了嗓子,然後開始嘹亮的歌唱。
一時之間,時間彷彿也化爲倒影,她站在那裡,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
很多東西都撞入眼底,有許多的感覺洶涌的襲來,她瞬間睜開了眼睛。
因爲,她感到,似乎自己的靈覺又發生了些許的變化,靈覺是感知外物和自己內心的變化,而剛纔閉上眼的那一刻,那種感覺太過洶涌,使她不得不收回來。
因爲,本身的實力和靈覺之間的差異太大,才導致了一種不平衡的存在,剛纔的聲音和景色太過洶涌,所以一時之間幾乎承受不住。
其實宋晚致也想不通,明明實力已經被封了,現在她正在一步步感知知己和知彼,但是靈覺的卻意外的強大。
甚至,超過以前。
她閉上了眼,然後靜下心來,像是蝸牛伸出小小的觸角,一點點的小心翼翼的探出。
腳下踩着的釋迦橋,橋上石板之間拼接的褶皺,人們的偶爾的腳步聲落下時候揚起的灰塵。
每一個細小在眼前跳動。
明河上有荷葉甜甜,在晚風中微微的顫抖,蓮蓬的腦袋重重的,壓得那枝微微的一抖,晚風裡,似乎也混合了荷葉的清香。
忘了時間。
甚至,忘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的雨。
本來在橋上納涼的人也開始嘈雜,然後急忙的往回趕,四座橋上,除了宋晚致,每個橋上還剩下三個人。
宋晚致站在釋迦橋交錯的正中。
“咕咚——”
“咕咚——”
“滴答——”
“滴答——”
雨水落到明河裡和地面的聲音是完全不一樣的,落入水中,河水吞噬,落在地面,輕輕濺起。
生命以不同的形式存在,又以不同的形式走向死亡,在死亡後,又以不同的形式誕生。
生死輪迴。
釋迦橋附近,一個男人站在高處,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
“家主,這九個人全部是四大家族裡選出來的頂級,便是昭陽公主在,也毫無反抗之力,所以您不要擔心。”
秋末問站在那裡,點了點頭,目光卻沉沉的裸愛宋晚致身上。
雨水澆下來,那少女已經被淋得渾身溼透,手裡拿着那崑崙奴面具,雨水沿着她的發,沿着她的臉落下,但是她閉着眼睛,嘴角卻露出一絲恬淡的笑意。
他不由皺了皺眉。
這個少女到底在幹什麼。
他有些猜不透。
因爲猜不透,他的心底有更多的煩躁感。
但是迅速,他便將自己那莫名的煩躁感壓了下去,然後看向那十二個人。
十二個人,其中有八人位列風雲榜和天姝榜,這本身便是一種巨大的實力。
而現在,這十二個人,以特殊的陣法將少女圍在中心,恐怕那少女縱有通天的本事,也只有死路一條。
雨水從天而降,將整個華城,織在一片煙雨朦朧中。
煙雨朦朧中。
閣樓的窗前,瘦弱的病人正迎着晚風,低低的咳嗽着,每一絲冷風的吹來都讓他彷彿刀割,然而,那張蒼白無雙的容顏卻因爲那痛楚而浮起一絲笑意。
他在思念誰?
高臺之上,白衣少年盤腿而坐,玉笛聲依舊清越,旁邊那頭正在吃草的老馬也依舊在吃草,只是一邊無意識嚼動着草料的時候,它一邊擡起馬頭,看向更遠處。
它在記起誰?
大街之上,少女抓着包裹着男子身體的被子,小小的腳飛快的掠過,眼淚卻啪啪啪的掉落,落在男子帶着血的臉上,輕輕的抹開一片痕跡。
她在擔心誰?
一場雨下,多情無情,救人殺人,交錯進行。
十二個人同時出手,殺人。
雨水紛紛落下。
直直墜落的雨水在釋迦橋上,然後扭曲成一個奇異的弧度,釋迦橋下的河水彷彿也跟着扭曲起來,下面的魚兒在沉入河水深處之後不斷的擺着尾巴,驚慌失措。
十二個高手的能力加起來,再加上他們的陣法,幾乎可以媲美半聖的武力。
半聖。
可以掌控的力度。
秋末問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歸星書院,終將以另一種形式,走向滅亡。
無聲的暗力沿着橋面,無聲的將少女完全的圍攻,橋面的雨滴瞬間蹦蹦跳跳起來,繼而,又像是突然炸開,綻放一朵又一朵的雨花。
雨花蔓延處,煙塵皆無。
馬上就要蔓延到頂端。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銀袍男子緩緩的走上了橋面。
他拿着傘,然而傘卻沒有撐開,雨水將他也淋了個乾乾淨淨,但是那件銀袍,卻看不出一點雨水的痕跡。
他走得很慢,走得很輕,彷彿怕驚擾了橋正中那個含笑的少女。
而在他踏入橋的那一瞬間,秋末問便發現,雨水模糊了雙眼。
發生了什麼?!
爲什麼一點都看不見?!
明明按照他的目力,雖然距離稍遠,但是仍然可以透過雨簾,將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現在,一切都是模糊的,模糊的人影都看不見,只有釋迦橋的輪廓在眼前若隱若現,那是另外一個世界,被另外的人所統治。
銀袍男子踏上橋,不過輕輕一踏而已,彷彿踏青觀花,輕柔的,怕驚碎了眼前的少女的夢。
而隨着他踏上橋,站在四架橋上的人瞬間驚愕的睜大了雙眼!
然後,停止。
扭曲的雨點瞬間恢復,快要蜿蜒上少女的雨花也在瞬間節節後退,雨水輕輕的落下,然後“滴答”一聲,破開一個小花,然後又和橋頂流下的雨水匯聚,往下面流去。
他走到高處。
宋晚致彷彿被天地蒼茫間那細微的浩蕩而吸引,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將自己飄蕩到遠處的靈識收回來,她睜開眼,便聽到了男子的聲音,混合在雨水裡,每一個話語都帶着奇異的韻律,一如初次開口,那種懾人心魂的魔力。
“昔日,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花示衆,是時衆皆默然,唯迦葉尊者破顏微笑。”
宋晚致微微一愣,然後轉頭,一眼對上身邊男子那含笑的雙眼。
她微微一呆。
然後,她便看見,那本該還有幾天纔會出現的男子,微微擡起了手。
廣袖散開,彷彿兜了一天的風月。
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
他的手指執着一朵花苞,而在他擡起手的剎那,那雪白的花苞慢慢的綻放,它舒展開層層疊疊的花瓣,散發出奇異的香氣,露出裡面金色的蕊。
誰攜山花來,博君且一笑?
花盛放。
在這個剎那,花香蔓延開去,在雨水中,悄無聲息,然而整片天地間,都似乎因爲這花的一綻而顫抖。
釋迦橋上的其他人一個個無聲的倒下。
釋迦橋下的河水也恢復了無聲的平靜。
而遠處觀望的那個人,突然間,被一股難以想象的力道牽引着,從高處直直的墜落!
他含笑,聲音從崑崙面具下傳出來。
“拈花一笑,可否?”
雨水滴落,天地間匯聚成另外的顏色,然而此刻,所有的所有,卻只有眼前人罷了。
她笑了起來。
那笑意從眼底一層層的濺開,濺的風清雨明,濺的歲月如歌,濺的這時光停頓。
雨水朦朧中,天地之外,卻只有兩個人無聲的笑開。
宋晚致擡起手,然後,接住那花。
爲何這麼早就趕回來?
爲何會在這裡遇見你?
似乎一點也不重要了。
兩人無聲的笑,似乎要將此生的幸運都笑盡。
後來的後來,宋晚致在思念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想起這場雨,彷彿更迭過千山萬水,宛如宿命中,久違的相逢。
蘇夢忱摘下面具,然後,和她並肩立在橋頭。
當初,在昭都的長橋上,兩人一上一下,而現在,卻以一種並肩的姿勢站立。
雨水從兩人厚重的衣服上落下。
蘇夢忱看着前方,然後,掠過手,然後,輕輕的抓住少女的手。
兩隻溼漉漉的手。
宋晚致一頓,感受到那修長如玉的手拂過她的掌心,然後,將她的手,籠住。
一瞬間,她的臉上浮起薄紅,然後,輕輕一笑。
接着,她慢慢的,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反手握住他。
男子的手突然一頓,接着,便以更深的力道將她握住。
握住你。
接着,宋晚致的身子突然被一拉,然後,別結結實實的被困在男子的胸膛裡,她訝異的擡起頭,就看到男子的灼熱的雙眸。
心突然頓止。
她屏息,然而,在她剛剛屏息的剎那,男子的吻,突然間,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力度,帶着灼燒的感覺,重重的落在她的額頭上。
然而,還來不及將那心底的狂喜輾轉,黑暗中,便傳來少女帶着哭腔的急切聲音。
“姐姐!姐姐快來救救我!姐姐!”
------題外話------
遲了點時間~今天五點的鬧鐘好像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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