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第一卷。
光陰可讀嗎?
宋晚致閉着眼,看見了光陰。
光陰者,百代之過客。
莫非白站在那裡,那看似平靜的眼眸在瞬間閃爍出奇異的光,而在那奇異的光芒裡,他看到的是自己很小的時候,他抱着一柄木劍站在角落裡,看着青崖書院那時候的天才在衆人的仰慕裡揚長而去。
謝春站在那裡,那一向百無聊奈的臉上卻露出似悲似喜的表情,她看到很小很小的時候,那隔壁的柴門打開,冬日裡,她滿是凍瘡的手捧着一個大白饅頭,對着他道:“我長大了就可以嫁給你嗎?”
蓮萱站在那裡,冰冷如霜的臉上一瞬間流淌出無數的淚水,她看到很小很小的時候,自己捧着一卷書,仔仔細細的看,然而一打開,卻見裡面夾着一朵紫色的小花,那是誰的花?誰贈給她的花?
……
無數的人在那束光裡看到決定自己一生的第一段光陰,那些快樂的,悲傷的,痛苦的,溫暖的,萬萬千千的影像,都在此刻匯聚。
宋晚致看到的是什麼?
宋晚致在這萬萬千千的光影裡,看到他們所看到的,那是旁人藏於內心深處的最動人時刻。無論是黑暗的也好,美麗的也好,卑污的也好,都在宋晚致的面前鋪陳開。
光陰第一卷,爲宋晚致打開。
或許,也是爲蘇夢忱打開的,然而,那個男子選擇了退卻,選擇了留給宋晚致一個獨立的天地。
宋晚致慢慢的穿過那束光,她閉上眼,感覺到自己坐在了一片混沌中,而在那混沌中,一幅幅畫在眼前展開,那都是剛纔所有人的畫面。
但是那一幅幅畫面在宋晚致的面前滑過,她卻連腳步都沒停,哪怕裡面有蓮萱和謝春的,因爲她深切的之後,光陰只是別人的,匆匆而過,她只能做的,就是旁觀。
她穿過光,越過那些人心的隱秘。
而當她穿過那縷光的時候,所有人都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驚歎聲!
因爲,人們看到那束光竟然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寸寸裁剪,一束光變成了一縷縷,而在那一縷縷光又慢慢的一絲絲的鑽入少女的身體。
是的,就那麼堂而皇之,沒有絲毫凝澀的鑽了進去。
那可是《光陰卷》第一卷呀!
她竟然,講《光陰卷》第一卷給吸收了?!
之前也絕對有人讀懂過《光陰卷》第一卷,但是卻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這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正在透過那束光追尋自己最初的念頭的人,像是瞬間被抽離出來,然後齊齊倒退一步。
他們的目光驚詫的落在宋晚致身上。
眼前的這個少女,到底幹了什麼?!
《光陰卷》從來只會自己散去,哪裡會出現眼前的場景?人們想不明白,只能歸咎於眼前的少女運氣太好,那束光剛剛落在她面前,她竟然穿了過去,結果陰差陽錯的讓那些東西鑽入了她的身體!
莫非白看着她,心中生出微妙的嫉妒感,若非剛纔自己帶領人走那麼快,說不定現在,那縷光就落在他面前了,這秦陵之中的每一個東西若是真正的領悟了都有無上的機緣,更何況是那束象徵着《光陰卷》第一卷的光,只是不知道這束光給少女帶來了怎樣的變化。
“師兄,這……”其他的青崖書院弟子都看着莫非白。
莫非白擡起手,道:“不過第一卷而已,我們的目標,在後面。”
其他人聽了,方纔不甘的點了點頭。
但是轉念一想,不過第一卷而已,還有第二卷,怕什麼怕?!
莫非白便帶着所有人朝着秦陵的石壁走去。
第一卷就這樣落到了那個不知名的少女手裡,所有人都暗歎一聲。
但是瞬間,人們便推推嚷嚷的朝着裡面走去。
然而宋晚致卻將腳步停了下來,她低頭,看着腳下的石階,一個個石階上,那些原本刻鏤着一個人從生到死的圖案,在她的眼底全部隱藏去,而後,顯示出一行行的字。
所有的圖形都是一段話。
宋晚致從上往下一看,不自覺的念出聲。
“夫人生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爲歡幾何……”
卻是青蓮居士的文。
宋晚致唸完,除了心裡有點淡淡的惆悵之意外,什麼沒感覺到什麼。
然而她一向不過多糾纏在這方面,於是擡起腳,朝着前方走去。
蓮萱卻站在那裡,一擡手,只覺得滿臉冰涼的淚,然而再想去追逐那些畫面,卻又是混沌一片。
什麼都記不得。
還是,什麼都記不得。
而剛纔第一卷已經出現,所以大家都不再苦苦追尋,而是飛快的前往前面的天石之壁走去,畢竟,《光陰卷》第一卷,又不是最後一卷,有什麼好稀罕的?每年能進入的都有上百人,然而聽說,有人沉迷於《光陰卷》,已經數十年未曾走出過秦陵了。
而在秦陵石壁的兩邊的棧道上,無數的百姓探出腦袋,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那層奇異的霧氣將整個秦陵完全的籠罩,他們根本看不清楚,然而在這之前,他們也曾經看到了那束光,按照之前的經驗,只要有人領悟了那道傳說中的天書,必定會有異象出現,迷霧也會隨着散開,但是那束光之後,卻什麼都沒有出現,人們只看到無數的人影又向前方奔跑而去,於是一衆人也跟着往那邊跑。
而到了最後,他們終於看見了屹立在眼前那道傳說中的天石之壁,竟然穿破了雲霧,聳立在陽光中,大氣磅礴,而那斷了的天石之壁上面,隱約可以看見上面遒勁無雙的字跡。
那是顏真卿的《多寶塔》,即使隔得那麼遠,人們依然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剛烈之氣!
好字!
而棧道上的百姓看的驚訝,卻不知道秦陵中的人看的更驚訝!
因爲,他們在下面。
兩萬人站在下面,一擡頭,第一次看到了傳說中的“天石之壁”,其實,他們從來沒想過,爲什麼一塊石壁會以“天石”來命名,然而一擡頭,他們才意思到,除了“天”,真的沒有一個字能夠表現出這塊石壁的感覺。
它不像是從地面聳立起來的,因爲沒有人能想象怎樣的山石能夠有這樣的磅礴,它更像是從天上墜落在地的,然後上半邊被劈落,只留下半截。然而,哪怕是隻留下半截,他們最後的人擡起頭,也沒能看到頂端,只看到一片片雲霧。
石壁光可鑑人,將他們的身影完全的倒映在上面,然而每個人往那石壁上看,卻又只能看到自己一個人的真實面容,其他的人都是模糊的。
而在那天石之壁上,擡頭一看,卻是酣暢淋漓而又大氣磅礴的《多寶塔》,他們站在那裡,感受到刻鏤這些人的超凡之氣,有些把持不住瞬間都被這股氣勢而驚的連連後退。
太可怕了。
而更可怕的是,人們看到了放在石壁下的那一支筆,那不是一支筆,而是一棵樹!
有槐樹那樣粗細的筆桿,放在那裡,沒有刻鏤任何的字跡,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傳說的金筆。
金筆,點金聖筆。
人們看着天石之壁上那磅礴的字跡,頓時明白,若非有這樣的筆,又怎可能寫得了這樣的字?
一時之間,人們看着那字跡,忽然想起了有關這天石之壁的種種傳說。
比如,最開始,這面石壁是光滑的,什麼字跡都沒有。然而在五百年以前,一個老者在突破聖人之境的時候藉着那突破所帶來的氣韻,在這天石之壁上書寫下了這卷《多寶塔》,聖人一生愛字成癡,他寫完之後,聖人的爆發氣勢也用盡,當時便笑道:“吾生,絕對不可能寫出如此字了!”
而他的餘生,哪怕千百次的錘鍊,也再也沒有寫下過這樣的字跡。
後來,便有了這個黃金榜。
莫非白之前聽說過,這一百年來,點金聖筆在這天石之壁上落得最高處,也不過五十多米,而眼前的這座石壁,恐怕有上千米。
以前他心底有不屑,但是現在看着這石壁,才發現,這五十多米真的是天才中的天才,不僅要武功卓絕,而且更重要的是天時地利人和。
所有人看着那隻黃金筆,沒有人趕上前一步。
僅僅是一面石壁,便讓他們這些人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害怕。
就在大家都邁不開腳步的時候,一個人笑了起來:“今年的黃金榜,難道沒人嗎?沒人來?我來!”
人們順着那目光看去,只見人羣中站着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少年,眉目平凡,然而眼底炯炯有神。
他走到黃金筆面前,然後拿起旁邊的一支小筆,在旁邊貼着的一塊黃布上面寫下了“冷翡翠”三個字。
冷翡翠。
這個名字對於一個男子而言,真的很好笑,但是,誰都笑不出來。
因爲,誰都知道,這個少年在去年的黃金榜上排名第五。
昨年他的名字被人嘲笑,而後來,他讓嘲笑他的人全部跪下來叫他爺爺。
昨年他便放話說要成爲第一名,所以今年,他再次前來。
他蹲在了那隻黃金筆下面,像是抗一棵樹一樣抗在了肩上。
別人那筆用手拿,然而,這個少年用肩扛着,像是農夫。
但是,當他站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
因爲,他不是農夫,而是一個,拿着武器的少將。
他擡頭,看着那高約千米的天石之壁。
一千米,他能在多少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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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遲了點~(⊙﹏⊙)b
這兩天每晚熬夜到三四點趕報告,有點調節不過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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