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雪城門外。
陽光透出一點清輝,照在剛剛打開的城門上。
宋晚致,蘇夢忱,還有獨孤散人站在城門口,看着那排在面前的一羣人。
而在城門口,士兵也在仔細的檢查着這些人的戶籍,而三人的畫像也被貼在旁邊。
而現在,他們三個人已經換了裝束,改變了面容。
昨日在路上竟然遇到一輛馬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原因,馬車裡並不見人,而從周圍的環境裡推斷看,似乎是馬車內的人自己走了。
而三個人也乾脆用這輛馬車進行代步,而在馬車裡,衣物一應俱全,而三人想了想,蘇夢忱手裡剛好有三張人皮面具,所以便就着那馬車內的衣服換了,一路行走到了這裡。
三人看着那城門口,正在想着如何不引人懷疑的進入覆雪城。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城門口撥開一隊人,卻見一個貴婦人,在旁邊老管家的攙扶下探出身子,而在旁邊卻是一個俊秀的青年,兒他們的眼神朝着外面看了看,便落到宋晚致的身上。
接着,宋晚致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貴婦人突然對着她衝了過來,哭道:“我的兒呀!”
宋晚致微微一愣:“夫人,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旁邊的老管家哭道:“小姐,你身上的這衣服還是夫人按着她想的樣子給您縫製的呢!小姐,十八年未見,你看看,您和夫人,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怎麼可能認錯!”
旁邊俊秀的青年開口:“妹妹,你可讓孃親好等了。”
宋晚致頓時瞭然,看來還是自己身上的這件衣服惹的禍,想來那路上馬車內離開的人才是這位夫人回來的真正女兒,卻陰差陽錯讓她穿了。
宋晚致還想解釋,然而那婦人已經狠狠的將她抱入懷裡,淚水簌簌的落下來:“我的兒呀!受苦了呀!這十七年,可是苦了你呀!不過,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宋晚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而那婦人已經擡起頭來,一雙眼睛落到她的臉上:“我的兒呀,你怎麼瘦,都在那樣的地方,我林家的女兒,整個昭國有得數的閨女,怎麼能這樣!”
“走!我帶你回去!”
貴婦人說着,抓着少女的手就往裡面走,宋晚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只能被她拉着往裡面走。
剛剛入了那城門口,門口的侍衛本來想攔住,但是卻被那貴婦人一眼瞪了過去:“敢擋我林家的道路?!我齊王府的郡主回來,你們給我讓開!”
那些侍衛很顯然惹不起那貴婦人,目光在宋晚致那張平庸的臉上一掃,並不像是畫像上的人,而且,上面的人也發話了,齊王妃要來接女兒,看來,不該是那個人。
所以,他急忙捧着小臉道:“夫人請,夫人請。”
齊王妃抓住宋晚致的手,便往裡面走去,城內卻早就有更好的馬車等着了,宋晚致回頭,看見蘇夢忱和獨孤散人也都進來了,方纔放下心來。
聽着城門口的士兵的態度和那個“齊王府”三個字,宋晚致已經猜到了眼前這個婦人的身份。
齊王府的齊王妃,齊王府也可謂是整個昭國的第一王府,子孫爭氣,爵位都是一代代靠自己掙下來的,而以前她也隱隱約約聽過,在多年前,齊王爺害怕自己在皇權的爭鬥中落敗,然後將自己唯一的血脈給送了出去。
所以現在,陰差陽錯,自己成了這林家的女兒?
齊王妃拉着宋晚致的手,接着又傷心起來,爲了改變自己,連手指也未曾放過,那手指被貼了一層繭,抹上一層薑汁,又黃又粗糙,瞧着便和農婦的手差不多,而宋晚致所易容的這張臉,也正是一張平庸的臉。
而現在,這雙手可是惹了齊王妃的傷心事,她看着自己女兒的那雙手,想着自己的女兒本該在府內享受着和公主一樣的生活,但是卻活生生在那個偏遠小山村生活了那麼久,要不是他那不着調的夫君糊塗了大半輩子清醒了說出,她到現在都不曾知道,自己肚子裡掉下來的那塊肉竟然還在!
她轉開眼,淚水簌簌的落下。
可憐天下父母心,宋晚致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許多,只能從自己的手裡掏出帕子,然後遞了過去:“夫人,別傷心了。”
齊王妃看着那帕子,然後擡起眼,悲切的看着她:“遊思,你還不曾原諒孃親麼?連娘都不喊?”
宋晚致看着齊王妃眼底的悲切,正想再次解釋,然而齊王妃卻急忙轉了話題,一把接過宋晚致的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淚,道:“慢慢來,娘不及。我的兒,可苦了你了。見了面這麼高興的,瞧我弄的……遊思呀,你我們已經在昭後那裡爲你求了一個封位,漢廣郡主。你放心,以後,誰也欺負不了你!我定要將你過去的榮耀通通活回來!”
宋晚致站在那裡,看着眼前的婦人,只能微微一笑。
她心中想着,還是先等着一遭風波平息過去之後,纔將這件事給齊王妃說,還得替齊王妃去找找,她那半路離開的女兒。
宋晚致的目光從車簾外看過去,看着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看着那一路上的瓊樹,看着那蜿蜒的河道,古樸的浮屠塔,看着那每家每戶習慣了的掛在屋檐下的飛燕花燈,一時之間,恍惚如夢。
這是,她的故國,她的故土,她的榮耀她的悲傷,而在今日,她終於,再次重回。
而齊王妃看着眼前的一切,頓時心裡一澀,想着自己的女兒如此貪戀外面的景色,想來是從小到大沒見過什麼,於是,便對着宋晚致一路上解釋起兩邊的建築和風景來。
“這是家興橋,每年第一天,都有無數的人在這裡祈求家裡興旺,據說每年的第一個都靈驗的很!所以,都是掙破了頭!”
“那是風雪橋,據說當年,宋家的那位鳳凰七歲便在這裡,和楚將軍論劍……”
“還有還有,看到那家酒樓了麼,裡面的東西好吃着呢!尤其是全味宴,從年頭就要排到年尾呢……”
……
一路行着,宋晚致的目光留戀在那一磚一瓦上,聽着齊王妃的話,嘴角漸漸的盪漾起一絲笑意。
唔,這就是她的國呀。
她回來了。
一路碾過大街,馬車終於在一座府邸面前停了下來,而馬車剛剛停下,外面等着的小廝就扯開嗓子往裡面吼:“王妃回來了!郡主回來了!”
接着,呼啦啦的一羣人走了出來,然後,分列兩旁,接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太也拄着柺杖走了出來,旁邊的老嬤嬤扶着她,急忙道:“老祖宗,慢着點,別摔着了,否則小姐沒見着倒把自己給累着了!”
老太太拄着柺杖道:“哪兒呢?我那乖孫女在哪兒呢?”
竟然是絲毫未將那老嬤嬤的話放在耳邊。
老嬤嬤真是又笑又無奈,老夫人年紀大了,一雙眼睛隔了三米都瞧不見影,這回眯着眼睛,又哪裡瞅的見人?
她笑道:“老祖宗您別急,郡主已經下了馬車。
而宋晚致被那齊王妃牽着下了馬車,早就有一大堆人在旁邊迎着,宋晚致走上臺階,剛剛覷見人影的老夫人頓時就撲了上來,然後一把抱住齊王妃道:“我的孫女兒啊!”
旁邊的老嬤嬤急忙道:“老祖宗,你抱的是王妃,郡主在右邊呢!”
那老太太頓時從善如流的抱住宋晚致,哭道:“我的孫女兒啊!”
老太太抱錯了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着,本該讓人覺得有些滑稽,然而宋晚致低頭,看着那老太太那張層層疊疊的褶子,一臉久別重逢的悲喜交加,頓時只覺得滿心滿意的溫暖。
即便她不是那林遊思,但是,這種感覺,卻似乎從二人那熱烈的擁抱中感受出來。
宋晚致道:“老祖宗,別哭壞了身子,孫女兒不是好好回來了嗎。”
老太太聽了,頓時愣愣,然後擡起手來撫摸着少女的臉頰:“和我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可見是個有福氣的丫頭。”
宋晚致:……
其實這老太太眼都瞎了大半,如何認得清眼前人的面貌,然而,在老太太的眼底,她的孫女兒,那都是心尖尖上的寶貝,那都是最好的。
那邊的老嬤嬤含着淚笑道:“老祖宗掛念的太久了,我們叫她在屋內等着偏不幹,就要拄着柺杖出來,在外面站着等,剛剛捱不過被我勸着入了門後面避風,便等着王妃和郡主回來了。郡主您可不知道,老祖宗因爲你回來都已經高興的好些日子睡不着覺了。”
宋晚致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暖意,然而這暖意裡終究帶了一分侵佔他人所享受的幸福之感,她只能垂了眼眸,然後道:“老祖宗,您要先休息,身子好了才能和孫女兒多說說話,有時間了也可以出去燒香拜佛。”
那老祖宗這才被那老嬤嬤拉着鬆了手:“見着你我就什麼都好了。”
而旁邊的齊王妃也拉着宋晚致的手道:“可不是嗎,我的兒,我見着你便歡喜,便覺得一切都煩惱都沒了。”
齊王妃還想抓着宋晚致的手說個不停,那邊的老嬤嬤已經說道:“老祖宗,王妃,這人都到門口了何不進去說?也讓郡主瞧瞧我們給她準備的東西,讓她好好的看一看這個家。”
兩人一聽,方纔從激動和歡喜中反應過來,然後抓住宋晚致的手,往裡面走去。
齊王府是老府邸,並不見得多華麗,然而裡面確是足夠氣派和風雅,兩人將宋晚致帶了進去,一路給她說着,然後將她領到一個院子外面,道:“這以後便是你的住所了,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但想着我家的閨女兒也精貴些,先置辦了一些,你以後見着什麼想要了就再添置。。”
旁邊的老嬤嬤見兩人拉着宋晚致不放,又提醒道:“老祖宗,王妃,郡主想來還沒吃東西吧,咱們且一邊吃飯一邊說?”
而齊王妃也才反應過來,然後急忙道:“我是高興糊塗了,走走走,我們先去吃東西。”
宋晚致一路柔順,被牽着到了另外的小院,而早在老嬤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便有丫頭去了後房,讓那些後房裡面的廚子將準備好的東西擺上了,而當宋晚致坐在那桌子面前的時候,便看到了一道道精緻的糕點還有各式各樣的吃食,酸甜苦辣鹹都有,想來是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所以乾脆所有的味道都備上了。
宋晚致拿着筷子,本來想要解釋的想法在看到他們如此隆重和真誠的歡喜之後,又有一些說不出口。
而齊王妃已經伸出了筷子,問道:“好女兒你喜歡什麼?”
宋晚致微笑道:“都好。”
齊王妃還想說話,然而一開口,卻聽外面傳來腳步聲,而後,是老管家領着蘇夢忱和獨孤散人走了進來。
齊王妃的目光在蘇夢忱的身上一轉,瞬間,便有些嫌棄,她放下自己的筷子,然後問道:“你便是我家遊思那倒插門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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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不完了,下午六點二更,晚致會以另外身份開始,(⊙o⊙)哦
倒插門女婿,很適合小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