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那人的遠離,姑娘們的臉上都露出絕望的神色。
接着,船上那對夫婦的聲音傳了進來。
“找個屁?咱們拐的人便沒有逃得脫的!”
“嘿嘿,咱們在路上撿的那個着實貨色好,嘖嘖,瞧着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女兒。”
“我給你賴三,那丫頭是用來談價錢的!你的心思給我收攬點!只是,那丫頭看着着實不好,手上瞧着有黑氣,恐怕是中毒了,我們得趕在她毒發之前將她給賣出去,反正賣的時候都會見他們弄暈了,買的人也看不出精氣神好不好。否則死了我們便賣不上好價錢了。”
“是是是,夫人你說的是。”
……
曦辭躺在那裡,想笑。
沒想到,自己沒有被黑袍給抓住,竟然白白把自己送給了人販子。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避免了被黑袍抓住。
曦辭的精神着實有些不濟,只能再休息一會兒,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她閉上眼,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又響起了門開的聲音。
這小船有三層隔板,第一層是最上面,第二層在上面放着芋頭,而第三層纔是裝着她們。
一般的小船都是兩層,所以那些當兵的也只是順道看了看,完全沒有想到那薄薄的一層芋頭下面還有裝人的地方。
曦辭微微睜開眼,便看見一對夫婦走了進來,穿着一身破布衣服,長得十分老實的樣子。
賴三看了一眼曦辭,發現她睜開眼睛,瞬間便笑了起來:“喲,小姑娘醒了。”
賴三媳婦見了,也是高興,於是趕忙去拿了一碗湯來,湊到曦辭的嘴邊灌:“這可是好東西!野山參!好吃着呢!”
曦辭只覺得又苦又澀,哪裡有野山參的滋味。
賴三見她喝下去了,歡喜了一陣,道:“能喝下去就行!死不了了!待會兒秦國的大人還要來拿人呢!”
曦辭本來找準時機將這兩個人放倒,聽到“秦國”兩個字,便暫時的放下這個念頭。
如果這樣能夠兜兜轉轉回到秦國也不錯。
接下來,那婦人又準備了食物,一大碗的芋頭:“吃!別給我說絕食什麼的!送你們去過好日子!說不定以後還有回家的機會,否則,就只能死在海上了!”
她手裡拿着鞭子,顯然是看誰不聽話便抽誰。
這對夫婦十分的聰明,並不一起將少女們的繩索解開,而是一次只解開兩個,他們兩個便守着他們吃東西。
其他的姑娘都吃的哭哭啼啼,到了曦辭那裡的時候,她隨意的坐着,雖然沒胃口,也將這一大碗芋頭想象成自己喜歡吃的蘿蔔炒肉,吃的津津有味,使勁往自己的嘴裡塞。
是的,她還要好好的活下去,先餓死了怎麼行。
吃完之後,她還笑眯眯的對着那婦人說了句:“謝謝大姐。”
那賴三媳婦笑得跟朵花似的:“大妹子這纔對嘛!”
曦辭笑笑不說話。
而在船上不過只呆了一天,接着,那賴三媳婦便捧來一盒劣質的胭脂盒,然後挨着挨着給少女們塗上脂粉,一層又一層的,曦辭都覺得自己被塗抹的喘不過氣了,待看着那賴三媳婦挖出厚厚的一坨胭脂往她的臉頰上一抹的時候,曦辭心中都想苦笑。
這樣抹了下去,恐怕連親爹媽都認不出來吧。
到了晚上,他們便被一個個帶着出了船艙,大概是爲了顯示顧西辭不同,賴三媳婦在他的頭髮上插了一朵火紅的芍藥,然後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海面上的風吹得極大。
這艘小船的對面是連着的幾艘巨大的船舶,夜色中燃燒着一盞盞燈籠,亮堂堂的,隱約可以聽見那彷彿拔地而起的船樓上那熱鬧的聲音。
他們的小船停靠在大船的船尾。
賴三夫婦正對着一個十分壯碩的婦人點頭哈腰:“李三娘,這就是新的人,都是黃花大閨女呢!好好調教一下都是好的。”
那李三娘掃了一眼:“你們帶來的丫頭不知道要養多久才能養出來,十個以後有一個能夠上的了檯面的就可以了。大多數都只能去伺候普通的客人,也不值得什麼錢。”
賴三媳婦道:“李三娘!這回不一樣!這回真的不一樣!我們這兒可有一個好貨色!”
那賴三媳婦笑着,急忙將曦辭給拉了上來。
那李三娘在曦辭的臉上一掃,其實曦辭也知道,塗抹成這樣李三娘都看得出好壞的,也確實算是人才。
只是李三娘固然是不一般,直接忽略了曦辭的臉,然後抓着她的手一看,看見她一雙纖細白嫩的手,方纔露出一絲笑意:“這個貨色好。”
那賴三媳婦頓時笑了起來:“是吧,李三娘,咱沒騙你吧。”
李三娘點了點頭,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銀子,丟到了賴三媳婦手裡。
賴三媳婦急忙點頭哈腰的道謝。
接着,李三娘便帶着曦辭等姑娘從船尾的甲板上上了船。
賴三媳婦拿了銀子,掂了掂,又用牙齒咬了咬,這才高高興興的扯了賴三的手,然後划着船離開。
這幾艘船都極大。
曦辭在腦海裡搜索了一番,知道這是秦國溫家所做的船樓,若非溫家,而能夠購買溫家如此多船樓的,恐怕也是秦國的顯貴。
幾個姑娘上了船,便被塞到了一間屋子裡,到了屋子裡,才發現,這裡除了他們,還有十幾個少女,怯怯的縮在那裡,有些身上還有鞭痕。
顯然是不服管教的。
曦辭坐下,靠在船艙上,只覺得腰上已經沒有痛意,只剩下一片麻木,這樣的狀況才最不好,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樣子。
她支撐良久,一時之間,身體的其他地方蔓延而來巨大的疼痛,汗水瞬間滾落下來。
她想要運用內息將疼痛給壓下去,但是一旦運用內息,那麼蛇毒就會流竄的越厲害,她的半邊身子都已經麻木,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爲了自己的小命,還是先忍着吧。
她靠在船艙上,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便聽到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接着,有人的聲音響起來。
“還有人麼?”
“有倒是有,只是剛剛帶來,都見不得人。”
“哎,快些快些!船主要招待大人物呢!都在等着呢!有些丫環甚至都已經上了。”
“大人物?怎麼又有大人物?剛纔就有大人物來,將幾艘船全部搜查了一遍,現在也還在那邊的船上,沒有走呢!你說咱們船主各地的官員見了都要小心侍奉,結果今天晚上還來了兩個,也是折騰得夠嗆。問題是到了最後也沒搜出什麼東西來。”
“好了,別說了,先去給我找點人來!那公子瞧着就不是一般人!”
“哎!好了好了,今晚上那賴三剛剛送來了一批,抹得一個個都像是鬼一樣,不過一個瞧着倒是不錯,我給你帶來。”
……
曦辭聽着那些話,聽到“船主”兩個字,便可以猜到是溫家本家的人了。
而在這個時候,門被推開,接着,剛纔的李三娘便走了上來,然後眼睛轉了一圈,接着便落在了曦辭的身上,然後上前,將她拉扯起來。
“走走走,現在有一個好機會,今兒就留給你了。”
曦辭忍着痛意跟在她後面,從船尾朝着船頭走去,一路上燈籠上裡的光罩下來,船上精美的雕刻栩栩如生,船樓裡面傳來歡聲笑語,顯然是一副人間極樂地的樣子。
這艘大船的旁邊,還並行着另外的幾艘船。
曦辭的目光一擡,便看見站在那艘船上的一排人影。
黑色的衣袍。
那是,黑袍的人馬。
一瞬間,曦辭心念轉動,想來之前那個搜船的人便是那國師黑袍,他猜想自己一定會回到秦國,所以便在這路上堵截,而自己也是運氣好,晚了一步上船,所以才避免了被當場抓住。
但是,她仍然心懷遲疑,在回到浮雲城的途中,他就感知到了自己,而現在……
要不要現在裝病躺着,再次被關押進那間小屋,免得和黑袍撞上?
而就在她想着這些事情的時候,對面的那艘大船內,一個黑色人影站在了高處。
黑袍。
曦辭瞬間垂下了眼眸,將自己縮了縮,這個時候,被他逮着,幾乎沒有逃出去的機會。
而在這個時候,黑袍所在的那艘船正在朝着這邊靠近,而一邊靠近,在黑袍旁邊的一個黑衣人便道:“剛纔是不是有新人上來?大人有命,將新送來的人全部帶到他這邊來看看!”
而站在船頭的一箇中年文士立馬笑道:“大人等等!我們馬上將人送來!”
那個中年文士說着轉身朝着他們這邊走來,一聲令下,接着,便有船上的侍衛進入屋子,然後三三兩兩的將那些少女們給帶了出來!
一個個被塗抹的像是唱戲的少女被推了出來。
那中年文士的目光一轉,然後落到曦辭身上。
沒辦法,他們臉上的脂粉太相似,一眼就可以看出出自同一個人的手。
“這個也是剛剛送來的?”
“是的。周管事。”李三娘笑道。
那周管事道:“也送過去吧。”
曦辭的手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