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釘子一根根嵌入息珩的手掌,鮮血一滴滴滴落,少年的身子因爲這劇痛而緊繃而顫抖,冷汗滴落。
李歸儀的臉上帶着一絲嘲諷的笑意:“不知道這個滋味太子殿下你感覺如何?”
息珩的嘴角顫抖,然而卻扯出一絲笑意:“還不錯。”
李歸儀臉色瞬間一壓:“果然不愧爲太子殿下,除了靠着你的姐姐和白朝生,便只有這點忍耐功夫最爲突出。咱們,慢慢來。”
息珩笑了笑,眉眼勾着一絲笑意:“嗯,慢慢來。”
李歸儀聽了,臉色一變,正待說話,外面的人羣已經飛速的奔了過來。
“大人!城門前發現了朝生君和曦辭帝姬的身影!”
李歸儀一聽,嘴角一勾,然後繼續向前:“既然人都來了,怎麼能不敲鑼打鼓。”
“將所有人都帶上,咱們去迎接他們!讓他們看看,這到底是誰的國土!”
“是!”
整個涇陽,幾乎成了一座空城,一點人氣也沒有,即便是還剩着的百姓,也緊緊的關閉着門窗,一點聲音也沒有。
曦辭和白朝生,來到城門前的時候已經是夜半,天邊掛着一輪圓月,城門還是大開着,城牆上站着一個個黑衣人,有蛇在慢慢的蠕動着,一雙雙紅色的眼盤旋在城牆上看着他們,顯得十分的詭異。
這大開的城門,顯然是在等待着他們。
兩個人全部都是風塵僕僕的樣子,這連續多日的奔波,未曾睡過一個好覺,也沒有換洗過衣服,顯得有些落魄。
曦辭和白朝生相互看了一眼,眼底已經帶了些微的笑意,然後,將馬一夾,直直的朝着裡面飛奔而去。
馬蹄聲迴響在空落落的大街上,然後,直直的衝向皇宮。
皇宮的大門依然敞開着,一排排羽林衛站在那裡,一直延伸到承和殿外。
這些站着的羽林衛渾身僵硬,臉色死白,看着他們,完全無動於衷,無論黑袍用的什麼方法,黑袍已經完全控制住了他們。
但是,又能如何呢?
兩個人直直的闖入了承和殿門前。
然而到了承和殿門前,曦辭的便瞬間僵住。
一個個人被黑衣人捆綁着按在了承和殿前,其中有以白太師爲首的文臣,還有以韓鳳陽爲首的武將,他們顯然都失去了神智,低垂着腦袋。
而在兩隊人的旁邊,一個少年的身子被綁在架子上,大概已經痛暈了過去。
曦辭看着他滿身的血跡息珩,瞬間臉色一白,但是仍然緊緊的抓住了自己馬的繮繩,控制住自己不要發出聲音,這個時候,任何的聲音都會讓黑袍感覺到報復般的快感。
她緊緊的咬住牙齒,看向李歸儀。
李歸儀坐在那裡,帶笑看着他們:“怎麼?看到了這個結果也沒有?滿不滿意?想要和我鬥,還差着火候。”
白朝生騎在馬上,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怎樣,新手用的如何?”
李歸儀冷笑道:“你認爲,我這樣一雙手打不過你?白朝生,你以爲,我還是以前的黑袍?你們,都不過是我李歸儀的棋子罷了。”
“你們這些蠢貨,幫了我大忙都還不自知,之前借用那個賀家小子的身體,身爲賀家人,是不能動自家人的,那樣只能反噬到我的身上!但是現在,你們幫我將那些屍體給埋葬了,卻不知道正好幫了我大忙,讓我再也沒有顧忌!哈哈哈!今晚過後,本王便是天下無敵!爾等螻蟻,都不過是我的掌中物!”
曦辭聽了,心中卻微微一驚,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一閃而過,但是抓都抓不到。
而坐在那裡的李歸儀嘴角已經帶着一絲微笑的看着白朝生:“朝生君,我們來打個商量,其實,我對你,比對這個腦子裡幾乎是草的息珩更感興趣,如果你願意,你在這裡可以任選幾個人帶走,但是你必須留下來。要知道,我的手下,可是少了一個像你這樣厲害的大將呀。”
曦辭的手一緊。
她不能去看白朝生,不管是白朝生還是息珩,她都絕對不願意,只是息珩在那裡,她只感覺到他微弱的呼吸,他的弟弟身子不好,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李歸儀帶着必勝的把握看向白朝生。
只有像白朝生這樣的人對他纔有吸引力,息珩那小子的腦袋裡就只轉了一個曦辭,而且武力值也遠遠沒有白朝生高,便是將他煉成自己的手下,也根本沒有太大的趣味,只有像白朝生這樣的,將他徹底的征服在自己的手裡,那樣纔好玩呀。
現在的他,所有的局勢都控制在這裡,就只剩下一個白朝生讓他感興趣了。
白朝生的目光一掃,然後道:“我要息珩,我父母,還有韓鳳陽和那個文家小姐,你解了他們的禁咒。”
李歸儀笑了一聲:“朝生君倒是豪爽!”
說完,他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個東西,然後扔到了白朝生的面前:“如果朝生君願意,那麼就先吃下這個東西我才放心。”
一個小小的藥丸落入白朝生的手中,不用看都知道,這是李歸儀用來控制住他們的東西。
白朝生看着那個藥丸。
曦辭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要!”
白朝生沒有說話,而是垂下了眼眸,然後道:“待會兒,帶着你的弟弟,到普善寺去,那裡李歸儀纔不敢輕舉妄動。”
曦辭搖了搖頭:“不。”
白朝生的手反手將她握住:“相信我。”
曦辭的身子抖了抖。
白朝生道:“帶息珩去普善寺,或許蘇先生和蘇夫人還沒有離開,帶着他們,去找他們。”
曦辭的手微微一鬆,聽懂了白朝生的言外之意。
而白朝生已經將那顆藥丸扔入了自己的嘴裡,然後看向李歸儀:“我相信,成爲一個帝王,金口玉言是不會變的。”
李歸儀笑了笑:“自然。”
他說着,拍了拍手:“來吧。”
曦辭上前,迅速的解開了息珩的捆綁,她看着息珩身上的傷,手都在顫抖,等到看到他身上那一根根釘子,曦辭覺得自己的手都擡不起來了。
黑袍!黑袍!她要殺了他!
她一眨眼,淚水便落了下來。
月光照在青石板上,帶着一絲冷清,曦辭背起息珩那瘦弱的身子,然後轉身,帶起白朝生父母和韓鳳陽文靜然。
她看向白朝生。
白朝生的手緊緊的握着。
很顯然,他在抵抗黑袍給與他的東西的藥效,一時之間,曦辭恨不得衝上去和他在一起,但是理智卻告訴她不可以。
白朝生開口道:“走吧。”
走吧,他看着你們,他護着你們。
曦辭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然後轉頭,從旁邊牽了幾匹馬,將他們扶上馬。
曦辭沒有回頭,帶着息珩騎在馬上,然後慢慢的朝着外面走去。
從承和殿到皇門外有七裡,如果快馬,那麼不過一炷香時間,但是現在馬上的人身子都還是僵硬的,只能慢慢的走。
周圍都是被控制了的侍衛。
曦辭微微的覺得不安,她不知道這個不安從何而來,而在這個時候,白朝生的聲音突然傳來:“曦辭!先帶息珩走!”
他的話音一落,“砰”的一聲,皇城的大門轟然關上。
曦辭的心裡一驚,接着,一種無法言喻的冷意竄上內心。
她沒有去看黑袍,而是低頭,看向了懷裡的少年。
皎潔的月光下,在馬背上渾身傷痕的少年睜開了眼睛,然後,他看向曦辭,聲音沙啞。
“姐姐,我常常在想,這麼多年,你將我捧在手心裡,從來沒有讓我受到一點傷害。”
“但是,爲什麼要出一個白朝生呢?”
“有時候,我都在想,你和白朝生,對你而言,到底誰比較重要。”
“那麼,現在,不論以後,你這一生,便在幫我一次吧。就這一次就好。”
少年冰涼的手擡起來,落在了少女的背上。
“姐姐,再見。”
那一瞬,尖銳透入身體,直刺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