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翼楠帶着大隊人馬走在大街上,百姓所見紛紛讓出一條道來。更有好事者跟着一起跑去看熱鬧。
當裴翼楠來到城西員外府時,門口的下人嚇得趕緊跑回屋子去稟報自家老爺。很快趙鴻鵠便帶着人馬走出來,見他全身上下穿金戴銀,滿身的銅臭味。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慢慢走了出來。看見裴翼楠帶着這麼多人,站在自家門口,還有好事的百姓等着看熱鬧,趙鴻鵠臉上陰晴不定,不知裴翼楠這是唱的哪一齣?
不過,還是露出笑臉,假裝和顏悅色的問道:“裴大人,帶這麼多人來我員外府,不知所爲何事啊?”
裴翼楠咧着嘴,露出一絲笑容,緩緩上前,對趙鴻鵠說道:“今日來員外府,確實有一些事,我想趙員外也不想本官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吧。”
趙鴻鵠一聽這話,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他趙鴻鵠平生最愛好面子,誰不給他面子,那麼他定當報復到底。臉上表情也跟着變化,最後還是將裴翼楠迎進屋子裡。百姓們見狀,一時沒了熱鬧可看,有些不甘心,守在那裡不肯離開,有些卻搖着頭離去。
員外府正廳
裴翼楠落座之後也不客套,對趙鴻鵠說道:“趙員外可知,本官最近在查曲大人和於成才失蹤的案件?”
趙鴻鵠聽完笑了笑,“裴大人,你們官府辦事,不用向老百姓炫耀一下吧。”
“官府辦案確實不用向老百姓炫耀,但是要是涉案的話,會不會配合官府破案呢?”
“那是當然。”
正廳內一時火藥味極濃,江朝露這是第二次來員外府,再次被員外府各種豪華裝飾折服,整個員外府的奢靡程度不比皇家差,趙鴻鵠真懂得享受啊。
“那能否請趙家小姐出來,本官有幾個問題,想問一問趙小姐。”
“身正不怕影子斜,官府辦案我們百姓自當應該配合。只是,我女兒乃是清清白白未出嫁的姑娘,這要是傳出去,我女兒以後怎麼嫁人,我趙家顏面何存?還請裴大人辦案之前,務必三思。”趙鴻鵠最後一句話,咬得特別重。
裴翼楠自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這是在警告他,讓他小心謹慎,他趙鴻鵠不是誰都惹得起的。只是這個時候,箭已在弦,不得不發,無論如何今日也要將事情問清楚才能離開。
“趙員外這叫此地無銀三百兩,本官只是說找趙小姐例行問一問,你便說了一大堆無關緊要的話。該不會你早已知曉某些事,所以故意推脫想要掩蓋事情的真相吧。”裴翼楠這句話,簡直將趙鴻鵠堵得死死的,看樣子今日要是見不到自家女兒,只怕這裴翼楠是不會走的。
趙鴻鵠嘆嘆氣,對身旁之人吩咐道:“快去將夫人和小姐請出來。”
下人得了令,便下去了。廳裡再次陷入寂靜,衙役們都在門外等候着。很快,葉氏扭動着圓潤的身姿,牽住自家女兒趙瑩嬌走進大家的視線。當葉氏看見江朝露的那一刻,臉上明顯有一絲尷尬略過,在瞟到白玉簫的那一刻便恢復正常。就這樣明目張膽當着大家的面,向白玉簫拋媚眼,簡直噁心至極。衆人直犯惡心,紛紛轉過臉去,白玉簫並沒說話,只是透過葉氏看了一眼身後的趙瑩嬌。她這次並未帶帽子,臉上並未施任何脂粉,看起來蠟黃,眉毛看起來很淡,嘴脣也泛白,有種說不出的病態感。
看見白玉簫,趙瑩嬌更是羞澀的低着頭,在經過白玉簫身旁時,身上那種香味似有似無飄進他的鼻子。
江朝露看見走進正廳的母女倆,兩人五官看起來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葉氏身材看起來比趙瑩嬌圓潤不少。見兩人進來,趙鴻鵠向葉氏使了個眼色,葉氏扭捏着身姿說道:“見過裴大人。”趙瑩嬌並未說話,只是微微欠身表示行禮。
裴翼楠直接進入正題,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遞到趙瑩嬌和葉氏面前,“兩位可認識這兩塊手帕?”
兩人聽見裴翼楠的話,不約而同的看向裴翼楠。葉氏在看見手帕之時,心裡明顯一驚,趙瑩嬌看了她一眼,她才穩住心神。
看着兩塊手帕,除了上面所繡的東西不一樣,其他都是一樣。還未開口,裴翼楠便又說道:“趙夫人和趙小姐如若知情還請如實交代,要是故意隱瞞耽誤案情,只怕上面怪罪下來,誰也不好過。”
葉氏低眉斂目,立即開口說道:“這手帕確實是出自員外府沒錯,但是,這兩塊手帕在不久前丟失了。”
當她說完,所有人都驚訝,包括趙鴻鵠和趙瑩嬌。趙瑩嬌欲言又止的神情,拉了拉一旁的葉氏,葉氏回過頭穩住她,示意她不用害怕。
裴翼楠沒料到,葉氏會如此推脫。冷笑一聲,站了起來,走到葉氏身旁,“趙夫人,所說的可屬實?”
明顯的懷疑態度,葉氏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只是這個時候她需要的是穩住心神,矢口否定,她倒要看看裴翼楠能將她怎麼樣?
“那這一塊呢?”裴翼楠從懷裡掏出另一塊手帕,那塊手帕正是早上跟那羣小販在拉扯時不小心弄丟的,正是自己的手帕。
葉氏沉默,不服氣的瞪着裴翼楠,那樣子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兩口才解氣。不光葉氏的表情難看,就連趙鴻鵠也不列外。
“還是讓我來說吧,趙夫人。”
裴翼楠拿着手裡的三張手帕,攤開來。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拿起其中一塊手帕,那塊正是在曲哲天曲大人房間裡找到的。
“這種天蠶絲的布料,在沅安應該只有趙家纔有吧。”
“裴大人,你到底想說什麼?”趙鴻鵠一時心急,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他並未因爲趙鴻鵠的一句話而有所轉變,不急不緩的說道:“這塊手帕便是在曲哲天曲大人房間裡找到的,還有這塊摔碎的玉佩。而這一塊手帕,便是在於成才房屋的房頂上找到的。本官知道,僅憑兩張手帕說明不了什麼。但是,我們在於成才房間裡找到的那塊手帕上沾有一種治癒過敏症的藥物,聽聞趙小姐有過敏症,還請趙家小姐解釋一下。”
“僅憑兩張手帕就能夠斷定此事與我女兒有關,裴大人會不會太過武斷。再說,有過敏症的人,多了去。我都說了那兩張手帕兩個月以前就丟了,你這樣刨根問底的,到底要幹嘛?”葉氏算是見過世面,一星半點之事又怎會嚇唬得了她。
“根據本官掌控的消息,曲大人一向沉默寡言、性格內向。偶然在街上撞見犯病的趙小姐,繼而將她送回趙家,員外本想借此事拉攏曲大人,被他拒絕,趙小姐當時還親自登門感謝曲大人。至於於成才,以前在員外府教趙小姐讀書習字,兩人漸漸熟絡。此事不巧,兩人失蹤,剛好又與趙家小姐相識。所以,不得不令本官懷疑。”
裴翼楠說完冷冷一笑,端起茶杯淺抿一口,繼而又放下。直勾勾盯着葉氏和她身旁的趙瑩嬌,只見趙瑩嬌滿臉心虛的模樣,低着頭,嚇得瑟瑟發抖。葉氏見狀,趕緊將趙瑩嬌拉到自己身後護着。
“裴青,將東西拿進來。”裴翼楠對門外的裴青喊道。
裴青應聲走了進來,只見他手裡多了一件東西,那是一塊黑色的碎布,看樣子像是被撕拉下來的。
“聽聞趙家小姐有嚴重的過敏之症,出門都喜歡戴着一頂黑色帽子,還請趙小姐將帽子借來本官用一下。”
知道今日不解釋清楚,怕是送不走這尊大佛的,趙鴻鵠看了趙瑩嬌一眼,她便吩咐丫鬟去取帽子過來。將帽子拿在手裡,與那塊布料進行了仔細研究比對,簡直一模一樣。
這塊布料還是在郊西嚴三的棺材鋪裡面發現的,那日明明仔細搜查過,並未發現那塊黑色的布料。他怕有所遺漏,一直不死心,便又去了一次,居然讓他在一口不起眼的棺材下面找到了這塊布料。
“這塊布料,便是本官在嚴三的棺材鋪裡面發現的,我看趙小姐最好還是解釋一下吧。不要告訴本官,你的帽子也遺失了。”葉氏聽完臉上明顯的慌亂之色一閃而過。
這時,就連趙瑩嬌也不例外,驚慌中帶着更多的不安。裴翼楠倒想看看她會又想出怎樣的藉口狡辯。
“裴大人,我勸你不要欺人太甚。”趙鴻鵠早已氣得渾身發抖,面對他咄咄逼人的氣勢,趙鴻鵠憤怒得快要噴出火來。
只見趙瑩嬌走上前,剛要開口卻被葉氏一把拉住,跌坐到身後的椅子上。站起身來說道:“裴大人,你不用再逼迫我女兒了,一切都是我做的。”
所有人呆愣在原地,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件事居然是葉氏所爲。其實在江朝露心裡一直斷定趙瑩嬌纔是整件事的兇手,所有的真相也是指向趙瑩嬌,沒想到會是這樣。她突然有些不明白,該不會是葉氏發現了端倪,只是爲了替她女兒頂罪的吧。她如實想着,一切真相還等葉氏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