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沒有停歇,從義莊出來直接去了靜心庵,不知爲何江朝露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又說不上來,只能在心裡祈禱一切相安無事。
當所有人趕往靜心庵時,靜心庵的山腳下不像以往那般人來人往,而是靜悄悄的,還顯得有些淒涼。幾人順着石板鋪成的臺階慢慢走上去,臺階上落葉滿地,有着冬日的蕭瑟之氣。前兩次來的時候,這臺階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爲何這次居然沒有人打掃呢,走上去也不見下山之人。
江朝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爬到山頂,整個人有種虛脫之感。這山頂並不高,居然將她累成這樣,冬季衣服穿得厚實,平時又缺乏鍛鍊,所以纔會累成這樣。
令所有人想不到的事,靜心庵裡一個人也沒有,大門緊閉着。不像往日那般香火鼎盛、人來人往。三人皆有些不敢相信,幾日前剛來過的靜心庵,怎麼一下子會變成這樣呢?
白玉簫走到門前,輕輕推了推,那門‘吱呀’一聲,露出一條縫來。江朝露被這開門聲嚇了一跳,總覺得此時的靜心庵透着一種詭異。
幾人走進庵裡,裡面跟外面差不多,沒有一個人,香爐裡的香灰被吹的滿地都是,地上還散落着沒有燃盡的紙。
“怎麼回事,這些人都到哪裡去了?”庵堂本來就不大,一眼望盡堂內一切,江朝露很難相信,就兩三天的功夫,庵堂裡的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以往香客來來往往,還有那些尼姑去了哪裡?靜心庵的無畏大師、神婆都去了哪裡?
接着又去了無畏大師的居所和庵堂裡小尼姑們的居所,依舊是空空如也。無畏大師的居所門被大大打開,裡面的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那個曾經存放玉佩的暗格同樣打開着。
裴翼楠突然想起那位神婆,便小跑着去了庵堂後面的那處單獨的小院落。大老遠就能看見那扇小木門開着,院子裡的菊花已如殘花敗柳,輕輕的在風中搖曳。
小木屋裡沒有見到那位聲音清脆的小姑娘,更沒見到那位讓人崇拜的神婆。桌子上還放着書,角落裡放着一支碗,碗裡還留着小半碗烏漆麻黑的東西。江朝露走過去端起地上的碗,拿在手裡看了半天,又放在鼻子邊嗅了嗅,什麼味道都沒聞出來。
她又將東西遞給訾遊子,說道:“大師,您可知這裡面是何物?”
訾遊子看着碗裡的東西,用手蘸了一點起來,嗅了嗅,又放在嘴巴里嚐了嚐。當時,其他人看見他的動作擔心不已,生怕碗裡的東西有毒,要是中毒了可怎麼辦?
江朝露立即擺手制止,焦急的道:“大師,您小心。”
訾遊子笑了笑,回答道:“沒事,此物應該就是那神婆用來騙人的神水。”
裴翼楠之前見過,他立即上前,接過訾遊子手裡的碗,說道:“我之前見過神水,跟我之前見過的神水好像有些不一樣。”
“這神水採用的是我鳳國獨有的一種叫象谷的花,此花嬌豔美麗,有暫時緩解病痛的作用,但是飲食過多,會造成上癮。這也是爲何百姓認爲喝了神水之後會有治病的功效,有些人喝的多了就會上癮,不喝身上就會難受得緊。只是,這神水讓人越喝越癡迷,到後來全身無力連命都得搭上。”
想不到這小小神水居然大有文章,還受到這麼多百姓的追捧,要是長此下去,只會害了沅安的百姓。
“這些人該不會跑路了吧。”
“看樣子收到了風聲,提前跑了。”
如今唯一的解釋也只剩下這個,但是他們爲什麼要跑路呢?難道真的是做賊心虛,已經知道出了事怕惹上麻煩,纔會上趕着跑路?
“大師,前面靜心庵就是以前那位無畏大師所住的地方,這小院便是那位神婆呆的地方。”
訾遊子揹着手,點了點頭。
幾人還未離開小木屋。此時,從屋外飛進一個身影,在屋子裡旋了一圈,很快拍着翅膀又出去了。
江朝露感受到頭上傳來的聲音,擡起頭來尋找,其他人也跟着擡起頭來。眼神追隨出去的身影,很快那身影又回到屋子裡,停在桌子上。
那是一隻鳥,那鳥正是那小姑娘嘴裡所說的神鳥,正是用那隻鳥挑選喝神水的有緣人。全身羽毛五顏六色,煞是好看。只見它站在桌子上跳來跳去,歪着腦袋,一雙紅色的小眼睛,東瞧西看。見所有人都注意到它,便又飛起來,飛向屋子外面。
江朝露覺得奇怪,便說道:“那隻鳥好奇怪啊,它是不是想要告訴我們什麼事?”
說着她首先走向門口,那隻鳥果然在門口盤旋,看見她出來便慢慢向前飛去。江朝露沒有多想便跟了上去。
那隻鳥飛出小木屋,便往靜心庵後山飛去,其他人也跟了上來。很快那隻鳥飛到一處茂密的樹林裡便停了下來,在那裡盤旋着。
江朝露上前想要掀開那茂密的叢林看一看,被裴翼楠制止了,他走上前去,踩在枯葉上前行,白玉簫也趕緊上來幫忙。
當兩人掀開那處叢林之時,看見了一隻鞋,那鞋子成紅色,上面繡着牡丹,一看便知是女子的鞋。再往深處才得以看清,原來地上躺着一個人。
裴翼楠和白玉簫兩人相互看一眼,走上前,仔細打量,是一名女子。裴翼楠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呼吸時急時緩,還有氣。
江朝露焦急得等着,踮起腳尖想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問道:“怎麼樣,發現了什麼?”
“是一名女子。”
兩人合力將那名女子擡出來,放在空蕩之地。對訾遊子說道:“大師麻煩您給看一下,還有氣。”
訾遊子趕緊上前,蹲在地上替地上之人把脈診治。那隻鳥看見那神婆被擡了出來,從樹上下來,站在神婆的身上。
江朝露一見地上的女子,便驚訝的說道:“神婆。”
其餘三人被江朝露的話弄得很驚訝,白玉簫便問道:“你說她是神婆?”
“對啊,我敢肯定她便是那位聲名遠播的神婆。”
聽江朝露這樣說,裴翼楠也仔細端量,好像記憶裡有那麼一點點印象。他只見過一面,對於臉盲症的他來說,哪裡會記得住?
裴翼楠面對白玉簫,說道:“老白,你再去附近看一看,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之人?”
白玉簫點點頭,道:“好。”
說完便走進附近的樹林裡。
然而訾遊子看見這位神婆,突然陷入沉思,一時之間,與他記憶裡的那位女子身影重合,也不知道地上這位是不是當年那位他所見之人?
等着訾遊子的答覆,最後他站起身來,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展開來,裡面是大大小小的針。
邊拿針邊說道:“她也是中了蠱,還是跟那三名少女所中的蠱一樣。只是有一點,她知道中了蠱以後,你越是發狂不止便死得越快,她雖然很痛苦,一直強忍着,直到昏迷過去。我現在只能佔時用針封住她的心脈,不過也最多管兩個時辰,同樣的逃不開死亡的命運。現在,就看她什麼時候醒過來?”
原來如此,不過令他們有些不明白的是,神婆自己爲何也會中了蠱,她不是很會算嗎,怎麼沒算到自己會有這樣的命運?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你們說這神婆爲什麼會在這裡呢?”
“跟那無畏大師鬧掰了也不一定。”
訾遊子坐在不遠處的樹下,一直盯着地上躺着的人,心裡百感交集。那位他記憶中溫柔美麗的女子,怎麼會落得今日這種下場?她不是應該在國主身邊嗎,身爲國主最寵愛的妃子今日卻要流落異鄉,弄成如今這般模樣,還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了。雖然,跟她只是有過幾面之緣,給他留下了深刻的映象。
江朝露一直守在那神婆身邊,感受到坐在樹下失落的訾遊子,轉過身去問道:“大師,您可認識這位神婆?”
然而,訾遊子就像沒聽見一般,低着頭繼續沉默,江朝露趕緊又叫了一聲,“大師,您怎麼了?”
訾遊子這纔回過神來,擡起頭來,臉色平靜如常,說道:“怎麼了?”
“哦,沒事。我就是好奇大師認不認識這位神婆。”江朝露嚥了咽口水,坐到裴翼楠身邊去。
訾遊子聽見江朝露的話,站起來,揹着手,眼神瞟向遠方,隨即回答道:“這位神婆便是我鳳國國主曾經最寵愛的妃子,名喚淑柔。”
“妃子?”江朝露和裴翼楠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只見,訾遊子轉過身來,眼神裡光芒如炬,堅定的點點頭。
這消息來的有些勁爆,一時間讓江朝露很難相信,但是又不得不信。
白玉簫很快回來了,手裡還多了一個包袱。裴翼楠看見他,就知道一定有收穫。
“老裴,我在前面小山坡下的草叢裡發現了一個包袱,裡面有東西你看看。”說完將包袱拋向裴翼楠。
裴翼楠接過,三兩下的打開包袱。幾人同時看向訾遊子。訾遊子上前將那東西拿在手裡一看,臉上表情更加凝重,同時其他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