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江朝露跟裴翼楠商量着打算去陽廣給父親拜年,陽廣離沅安很近,坐馬車也就兩個時辰便到了。
新年的禮物早已準備好, 下人早早的搬上馬車。收拾好以後, 兩人才慢悠悠的準備出發。昨天還陽光明媚, 今日卻突然變了天, 還下起了小雪, 颳起了寒風。冷得人根本不想出門,只想躲在被窩裡。
因爲並不急着趕時間,馬車一路上走得並不快。以前, 公公還是陽廣知府時,每年新年大家都是一起過。自從, 裴翼楠去了京都, 已經好幾個年頭沒跟父親一起過年了, 想到父親孤獨一人生活在陽廣,心裡很不是滋味。從小母親就去世, 父親一個人拉扯她長大,既當爹又當娘,實屬不易。也是時候給父親找一個陪伴的人了。
江朝露拿起一塊點心,一口咬下去,酥軟松香, 甜而不膩。裴翼楠正在看書, 對於給父親找伴的事, 江朝露越想越覺得她的主意不錯, 於是對裴翼楠說道:“裴翼楠, 要不我們給父親找個伴吧。你看他一個人生活在陽廣多孤單啊。”
裴翼楠一聽這句話,從書中擡起頭來, 點點頭說道:“嗯,岳母已經走了那麼久,也是時候給岳父續絃,找個人陪他了。”
江朝露以爲裴翼楠會反對,沒想到他也贊同,心裡樂開了花,立即坐到她身旁去,說道:“你也這麼認爲?”
“當然啦,我相信岳母在天有靈,不會反對的。”
“好,就這麼決定,這次去,就跟父親商量一下,替他好好物色一位美嬌娘。”
裴翼楠看着江朝露手舞足蹈的樣子,笑着搖搖頭,繼續看書。
正當兩人愜意的坐在馬車裡,此時馬車顛簸了一下,江朝露沒坐穩,差點碰到馬車壁上。
嘴裡抱怨一聲,“哎呀,怎麼回事啊?”
話音剛落,馬車便停了下來,只聽車伕在外面慌慌張張的喊道:“大人,不好了,前面躺着一個人。”
兩人一聽,對望一眼,掀開車簾走了下去。裴翼楠一見,果然看見前面路上不遠處躺着一個人,根據身型來看,應該是一名男子。
這麼冷的天,還在飛着雪,這麼大一個人居然躺在地上,想想都覺得冷。江朝露不禁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拉了拉。
此時,樹林周圍開始有濃霧聚集過來。很快隔着不遠的兩人都帶着朦朧感。
江朝露很害怕,他趕緊跑上前拉住裴翼楠。裴翼楠慢慢的走到那人身旁,是一名中年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白布滿血絲,嘴巴張開,臉上肌膚呈現黑紫色。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溼,衣服和鞋子上沾滿了泥土。
江朝露被他的死狀嚇了一跳,加上這樹林裡濃霧襲來,更加嚇人。
她捂着眼,死死靠着裴翼楠,裴翼楠回頭看了她一眼,摸了摸那人的脖子,早已沒了呼吸,屍體已經僵硬。裴翼楠挨個檢查,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不光鞋子上有泥土,就連手上也是。這樣的死狀倒像是被嚇死的。由於太過慌張,可能連滾帶爬,纔會沾上泥土。昨日陽光明媚,下雪的時間大概在昨晚丑時左右,天氣太冷,不好推斷死亡時間,只好等仵作來,再驗一次。
這荒山野林的躺着一具屍體,着實詭異。再說這還是新年的第二天。
裴翼楠立即吩咐車伕道:“你回去讓白少爺召集衙門的人過來。”
車伕點頭回答道:“是。”
說完便跑着往回走,裴翼楠想了想,再次叫住了他,“等等,你駕着馬車回去會快一點。”
“是”
隨着車軲轆和馬蹄聲的遠去,樹林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只剩下江朝露和裴翼楠,以及地上躺着的那具屍體。
“小露,看來今日我們是去不了岳父家了。”裴翼楠蹲在地上,一雙眼睛盯着地上的屍體。
這周圍詭異的環境很嚇人,感覺就像夜班三更到了亂葬崗一般。
“裴翼楠,這裡好恐怖,我們快走吧。”江朝露將裴翼楠緊緊的抱住,眼裡充滿了恐懼。
裴翼楠看她的樣子,安慰道:“小露,放心吧,沒事的,有我在。”
濃霧越積越多,到後來周圍的樹根本看不清。
不遠處傳來一陣笛聲,聲音不大,但是在這安靜詭異的樹林聽得格外清晰,江朝露聽這聲音。彷彿眼前的迷霧都得以消散,太陽暖洋洋的照耀着大地,前面出現了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路,路兩邊種滿了花,那些花開得正豔,蝴蝶飛舞着翅膀正在採花,蜜蜂嗡嗡的在採蜜。江朝露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心裡的恐懼,也跟着消失不見。
走在小路上,時不時低下頭聞聞花香,摸摸這朵,看看那朵。心跟着飛揚起來,這種感覺簡直太美妙了。這一片美景深深吸引着她,讓她忍不住想要看看前面更加迷人的景色。
然而,裴翼楠突然看見江朝露變得很不正常,一舉一動都透着怪異。他想要叫住她,此時美妙的笛聲入耳,讓他整個人處於全身心放鬆的狀態。而接下來看見的場景,讓他憤怒不已。
因爲,這時候的他,居然站在衙門的後院裡。院子裡江朝露跟白玉簫兩人相擁在一起,兩人含情脈脈的注視着對方,你儂我儂不知道有多恩愛。他憤怒的握緊拳頭,額頭上青筋每一根都清晰可見,眼裡的火恨不得將兩人化爲灰燼。
“好你個白玉簫,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一直惦記着小露。兩人居然揹着我做出這種事情來。”裴翼楠胸中那把火越燒越旺,將他整個人點燃。
他咆哮着,衝向兩人想要將他兩人分開,誰知白玉簫居然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眼裡充滿了挑釁,冷冷一笑,擁着江朝露就這樣離開了。
他氣得渾身發抖,對江朝露喊道:“小露,小露。”
哪知江朝露就像沒聽見一般,跟着白玉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留下捶胸頓足的裴翼楠。說着他便追了上去,沒想到,還沒近身,就被白玉簫一掌襲來,飛了出去。落在地上,嘴角鮮血直流,胸口痛得厲害。他沒有放棄爬起來繼續追,可是這時候,他根本找不到兩人,順着院子一直走,他將每個房間都找了一遍,仍然沒有找到,他氣得簡直快要發瘋。
而江朝露心情跟着飛揚起來,嘴裡還不停的哼唱着小曲,蝴蝶被吸引過來,尾隨於她身後,伴隨蝴蝶翩翩起舞。
直到走到小路的盡頭,她看見了一個池塘,池塘裡開滿了荷花,荷葉上晶瑩的露珠滾動着,蜻蜓停在荷花上,讓江朝露忍不住想要摘一朵荷葉戴在頭上,採下美味的蓮蓬。
她慢慢的走向池塘邊,她還沒靠近池塘邊,突然池塘里美麗的荷花也不見了,變成了一潭死水,水裡漂浮着各種屍體,發出陣陣惡臭,那些屍體突然之間站了起來,慢慢走向她,伸出手來喊救命。她嚇得趕緊往後退,結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裴翼楠一直找不到江朝露和白玉簫,很着急,但是他一直沒放棄,就這樣趔趄前行。正當這時,眼前不遠處的池塘裡,江朝露正在裡面洗澡,池塘裡開滿荷花,江朝露嬌羞模樣,簡直比花還嬌豔。而白玉簫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眼神裡飽含某種慾望。
這下徹底的激怒了裴翼楠,謾罵道:“該死的。”
他一定要找白玉簫算賬,所謂朋友之妻不可欺,他跟他還是兄弟呢,兄弟的老婆他都敢惦記,簡直太過分了。他早就知道他心懷不軌,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還有江朝露,口口聲聲說愛他的,轉眼卻投入別人的懷抱,她把他裴翼楠當成什麼了。
他的心痛得厲害,又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既然如此,大家都別想好過,就這樣打算跳下去找兩人算賬。
這時候不知道爲何,身子就像被某人拉住,始終跳不下去。看着池塘裡的兩人,他早已紅了眼。而不知何時,池塘裡的江朝露和白玉簫不見了,出現的是一具具恐怖的屍體,那些屍體就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站了起來,向他招手。裴翼楠就算膽子大,也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了。
這邊,白玉簫一聽說此事,立即帶人趕了過來,樹林裡迷霧依舊沒有散去,當他趕到之時,只看見地上躺着的一具男屍。而江朝露和裴翼楠不知去向,趕緊命人四處搜尋,又命仵作留下驗屍。
他則趕去附近尋找,邊走邊喊:“小露,老裴。”
正當這時,前面傳來謾罵聲,還有一陣歡快的笑聲,一聽這聲音他知道是誰,立即趕了過去,看見兩人怪異的舉動,正一步步靠向前面不遠處荒廢的水塘,那水塘裡的水犯着幽深的綠色,上面還漂浮着一些動物的屍體和樹葉之類的,看起來很詭異。眼見兩人就這樣踩着步子向裡面走去,白玉簫眼疾手快,使出輕功抓住江朝露,再一把拉住裴翼楠。正當他在想怎麼回事時,兩人不知爲何突然停了下來,嚇得直往後退。
其他人聽見動靜趕了過來,可是怎麼呼喚也喚不醒兩人,白玉簫皺了皺眉,該不會是中了邪吧。
他想了想,向身旁衙役借了刀,抄起兩人的手指,一刀劃下去,江朝露感受到痛楚,‘啊’尖叫一聲,暈了過去。而裴翼楠吃痛,立馬清醒過來,睜開雙眼的那一刻,看見近在咫尺的白玉簫,想都不想就是一拳打過去。白玉簫沒想到裴翼楠會來這招,根本沒有防備,就這樣白白捱了一拳,痛得他倒吸一口涼氣。深邃的眼眸周圍多出明顯的淤青,所有人都被裴翼楠突如其來怪異的舉動給嚇住了。紛紛向後退,當他坐起,看見周圍場景,摸了摸發懵的腦袋,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記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