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新的線索
兩人一個沉默,一個哼唧,都不肯說。
焦玉嗅了嗅,走到肩膀脫臼的侍衛身邊道:“這個,尿褲子了。”
衆士兵哈哈大笑,這人的臉白裡透青,又窘又怕。
這大概是他人生的最低谷。
賀靈川也走到肩膀脫臼的俘虜面前,照他肩膀一拍——
這人痛得“嗷”地一聲,眼睛一擡,正好對上賀靈川祭出來的鏡面。
“看!”
這人想挪開視線,卻已經來不及了。他的目光下意識落在鏡面上,沒覺得有什麼異常。
直到鏡子裡的倒影,衝自己微微一笑……
高梁杆子擋住了西斜的陽光,衆人都立在陰影下,就見一縷白煙從俘虜口中被抽出來,瞬時投入鏡中去了。
“姓賀的在潮湖塔設的陷阱很高明麼?你怎麼能一腳踩進去!”岑泊清拍桌大罵,“你怎麼調教的手下?不是蠢如豬狗,就是臨陣脫逃!”
“是。”
“嗯,那是已經溜走了,不是暗道,就是陣法。”賀靈川呼了一聲,就知道不會那麼順利摸到對手老巢,“帶我過去看看。”
“不是,岑府管家另有其人。”這人搖頭,“吳伯只跟着岑大人,他做什麼事我們不清楚。”
終於有個新名字可以追查了:“吳伯又是誰?”
“是的。”
“您是說,程?”
畢竟是景區周邊,不像普通居民區那麼封閉,生面孔一下會被認出來。
岑泊清頓時收斂火氣,深深吸了一口氣。吳伯也趕緊收拾地上的碎瓷碴子。
“岑……”這人眼裡又露出掙扎之色。
就是在潮湖茶館跟人討價還價的老年富商。
“好,帶下去。”賀靈川心懷舒暢,對士兵首領道,“告訴你們都統,立刻把這個肩膀脫臼的俘虜押送國都,作爲重要人證呈報太子;另一個關押起來,小心被滅口。”
半個時辰後。
藍鵲這次盯梢徹底失敗。
“守好現有的俘虜,他們是重要的人證。”賀靈川直起身來,“幸好我們已經問出了新線索。”
這人搖頭。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果然跟他料想的差不多:“誰派伱們來的?”
但給他一條藤,他就能順手摸到瓜,能從對方的嚴防死守當中,找到一絲破綻。
連失了魂魄,都本能地不願說麼?賀靈川道:“放心,說了包你無事。”
這一次佈局下套的目標已經實現:
首先,他必須弄清麥先生到底有沒有和幕後真兇取得聯繫。
“吳伯是岑大人的心腹?”
吳伯站到主人面前,一頭冷汗:
“那兩個蠢材,一直沒有回來。老奴犯渾,中了對方陷阱!”
“若能請到那位出馬,應該萬無一失了。”吳伯舒了口氣,“連當年的邙國國君都死在他手上,這姓賀的應該是小菜一碟。”
“正大門口鎮一對丈餘高的白玉麒麟,還有一棵三百年的梧桐樹。”
蒼鷹不知道從哪裡飛了過來,嘴角還沾着幾根喜鵲毛。
賀靈川想了想:“吳伯長什麼模樣?”
吳伯應了一聲,正要離開,岑泊清忽然又道:“對了,麥學文這個人的身家背景,你覈實了沒有?”
其實,那三人追出來的時候,賀靈川就已經踏實了。
兩頭藍鵲引路。
現在,線索不就自行送上門了麼?
……
“這個……”吳伯面色微白。
不待他回稟,吳伯就臉色一變:“行了,快走!邊走邊說!”
“陳大人?岑大人?”賀靈川問他,“全名呢?”
“但這是你犯的第二個大錯!”
這些特徵,眼熟啊。“他今天是不是穿一身棗紅綢,系一條黑色鎦金腰帶,頭戴黑帽?”
這人還回憶了一下:“是啊。”
士兵領命而去。
這人受傷,心志又弱,比同伴更容易爲外邪所乘。
賀靈川只得換個問法:“是不是住在白沙矍的西北角?”
它們是被蒼鷹臨時收編的,後者乃是赤鄢妖官,有權臨時徵用這些妖禽爲自己做事。
“他們或許已經招供。”岑泊清在屋裡走了兩圈,“光是這兩人啃咬不到岑府,但這姓賀的越查越多,斷不能留了。”
這四字就是暗語。
不用看,法陣另一端肯定開在隔壁民宅裡,第三個目標已經溜走了。
賀靈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吹記口哨。
“吳伯是岑府的老人了,跟在岑大人身邊十多年,包辦很多事情。”
“請您示下。”
“是。”
否則這些人也不需要冒險打探潮湖塔。
這是整個案子的關係。
失魂之後,他連警覺心也消失了。
並不是臨街第一排,而是位於後方的閣樓。這裡相當於二層半,賀靈川上去一看,果然透過窗子就可以監視潮湖塔的大門口。
從霜露鎮逃走以後,麥先生就杳無音訊,無論是賀靈川還是他的頂頭上司,都沒能尋到他的蹤跡。
賀靈川微微一哂。
“麥學文剛開始做這個時,我隨行觀察了兩個多月,他帶人殺妖的手段很尋常,根本不像、不像現在這樣。”吳伯嚥了下口水,“後面麥學文一直如期交付漿珠,有時甚至超額。他是代執當中最低調的一個,從沒出過問題,老奴就很少、很少再過問他的手段。”
此時後門有人求見,說是靈虛故友。
這人卻連連搖頭。
賀靈川跟着它們來到一棟平房,就在潮湖塔側對面。
吳伯一聲不吭挨訓。
“已經派人去複查了,他的老家有點遠,估計三五天後才能拿到結果。”
像這樣的屋子林立在潮湖塔周圍,很不起眼。進出人員也是魚龍混雜,不少外客貪圖便宜,在這裡租房住下。
時間緊迫,衆人收拾好了就往回趕。
“吳伯是岑府的管家嗎,都包辦什麼事?”
當然代價也小。
“你怎麼就吃上了?”賀靈川哭笑不得,“折返回去報訊那人,也需要盯梢。”
“五十來歲,方臉,微胖,個頭不高,笑起來眯眼。”
“是不是住在藍湖以東?”
麥先生的失蹤,本身就是個耐人尋味的訊號。他是嗅到殺機、意圖保全自己才逃走,還是一開始就有圖謀?
倘若是後者,目的何在?
焦玉一看就道:“這是小搬山陣,只能把人挪去兩丈外。”
賀靈川又重複一遍問題:“你們要追誰?”
“你們接到的命令是什麼?”
沒有。
岑泊清點了點頭:“他應該做好準備了。”
“它們跟丟了。”蒼鷹不悅,“它們說,折返回去的第三人進入潮湖塔對面的一間矮房,然後就沒再出來。它們等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鑽窗進去察看,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現在答案很清楚了:
這簡直是指名道姓了。
“你去看看,還有什麼要準備的,也叫他不能大意。”
賀靈川不奢求一下就釣到某條大魚,說實話他也覺得這裡水很深,能咬鉤的未必就是真兇。
藍湖東大宅,門口有白玉麒麟,有三百年的梧桐。
俘虜呆呆答道:“就是現在全城通緝的那個人,姓麥。”
幸好賀靈川在塔上也做足了戲份,沒讓人家一眼看穿。
其次,釣魚。
吳伯低着頭。他很瞭解岑泊清,這事兒不能輕易了卻。
侍衛還沒張嘴,吳伯已經順手將牆上的陣法劃壞,帶着手下匆匆離去。
“怎麼了?”
俘虜的目光,頓時變得木訥。
方纔吳伯也在塔上!
也不知是藝高人膽大還是自信不穿幫,吳伯還是親自去了。
“我剛剛聽說,他派手下殺妖,是用很特殊的方式?”
賀靈川和焦玉在屋裡找了幾圈,把矮桌搬開,就發現這底下還藏着一個繪好的陣法。
“帶他回去。要是帶不回,就地殺了。”
“你也不清楚?”
蒼鷹站在馬背上拍了拍翅膀:“已經派出眼線了。”
踏出小搬山陣後,第三名侍衛就見到了吳伯。
“他是赤鄢國太子特使,不宜公開處決。”岑泊清頓了一頓,“那就找咒師,送他一程。”
“你們跟他打過交道嗎?”
乓一聲脆響,岑泊清甩過來一隻茶盞,就砸在吳伯身邊的牆上。
吳伯一見他空手回來,立知不妙:“出了什麼事?”
“吳伯。”
蒼鷹擡翅作色,這兩隻禽妖嚇得飛起。
“有什麼可供辨認的標記?”
他手下多,要操心的事兒多,麥學文又從不出錯,他怎麼會始終盯着麥學文一個?
岑泊清輕聲道:“你手下的代持很多,不可能個個都盤問這些,我知道。”
碎片飛濺,劃傷了手背,可吳伯一動不動,任血滴到地面。
直到潮湖塔重新映入眼簾,纔有兩頭藍鵲自前方飛來,落在蒼鷹面前,嘰喳幾聲。
他在潮湖塔邊上犯的最大錯誤,就是自己沒留在閣樓上觀顧。結果三名侍衛奔出去逮人,卻不能隨機應變。
下人帶進來一人,作平民裝束。
這麼大一個岑府,平時需要百多人才能維持運作,因此人員進進出出乃是常態。
岑泊清還以爲這是仲孫謀侍衛僞裝的,哪知此人帽蓋一掀,露出淡藍色的皮膚。
“仲孫兄?”岑泊清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你怎麼親自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