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言的瞳孔一緊,下意識的往顧母身旁走去,高擡腿,想要一腳將衝上前的夏母踢開。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右腳好像被什麼東西絆到了,白雅言一個不及,身子急驟往後傾倒。
“雅言!”
身旁,顧晨峰緊張驚懼的呼喊聲透過空氣傳來,白雅言的腦子一瞬間的空白,然後只感覺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的同時,下一秒,她只覺得後腦勺一陣劇烈疼痛,淚水頃刻從眼眶之中迸出。
這是怎麼一回事。
白雅言想要分清這瞬間發生的一切,然而卻只覺得渾身劇烈的疼痛,疼得好像是被硬生生給剖開了,抽走了她所有思考能力,根本由不得她去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腦子一陣的暈眩,在她暈過去之前,映入她眼簾的是,哪一張如同千年冰封,冷漠得總是沒有一絲多餘表情的俊雅臉龐,可是現在,卻帶着驚恐。
白雅言爲救顧母而摔到,結果撞到了顧母輪椅上的踏腳,昏了過去,這是誰都沒有料到的事情。所有的人都震驚在了原地,根本無力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一時之間,奢華的夜宴,成了死寂的時刻。
“乒乓。”刀子掉在地上發出的清脆聲響。
夏母臉色蒼白,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驚魂未定以及侷促不安。被顧母犀利的諷刺而擊潰的理智回到了她的身上,望着地上昏倒過去的白雅言,她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我……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是她自己摔到的,不關我的事啊。”唯恐他們會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到自己身上,留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夏母便匆匆飛也似的逃離了,連今天自己過來的目的都不敢做了。
第二個有反應的是顧晨峰。
“快打電話叫救護車!”他焦急的衝傻愣在一邊的管家交代,然後蹲下身子將昏迷不醒的白雅言摟進自己的懷抱,殷切而惶恐的,一遍又一遍的喚着:“雅言,雅言,你醒醒啊,雅言……”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雅言的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其中有個人,嘴角正微微上揚。
陰沉,鬱色,擔心,緊張,不安,一雙融合了四種情感的眼眸,眼神複雜的望着白雅言。
這個場景,觸動了古鷹來心口的某個記憶。
在距離今天七年前的某一天,似乎也有這麼一幕。而那個昏過去的人,是他發誓要保護一輩子的女人。
古鷹來想着想着,腦子逐漸混亂起來,現實與過去重疊,他彷彿看到七年前的她,爲了救自己而倒在血泊之中。
瞳孔渙散,“兔兔。”完全是無意識的兩個字從古鷹來的脣角溢出。
白梓琳的聽覺一向靈敏,尤其她還在暗中觀察着古鷹來的表情,所以當她聽到他的呼喚,瞬間驚愕的瞪大雙眼,不敢置信那兩個記憶之中的字眼會出自古鷹來的口中。只是她還來不及去思考,他是怎麼把那兩個字念出來的,便感覺到身旁一股風襲來。
下一秒,古鷹來上前從顧晨
峰的懷中搶過白雅言,然後離開。
古鷹來當機立斷的抱起昏迷過去的白雅言衝了出去,這一幕又在衆人的心中投下不小的威懾力。
顧晨峰愣愣的看着自己空蕩的雙手,顯然還在震驚。而緊隨他們離開的的是白梓琳。等到他回過神來也想跟上去之時,一雙手緊抓住了他的手腕。
“峰兒,你不用跟上去了,不是已經有人送她去醫院了嗎?”說話的人是顧母。只見她一臉受驚,可憐的表情望着顧晨峰,緊皺眉心。“我剛纔受了驚嚇,你先抱我去房裡好不好。”話語之中帶着撒嬌的成份。
顧晨峰雙眸失神的望着她,倘若換做以前,他定是不會猶豫就聽她的話。但是現在,他滿腦子的都是昏過去的白雅言,還有那個他覺得看雅言眼神不對勁的古鷹來,他有了危機意識。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的,覺得如何現在不跟上去的話,白雅言就會被搶走。
所以顧晨峰沒有多加的猶豫,便說道。“雅言是爲了救你才傷的,我必須過去看看她。”然後招來女傭帶她回房,自己則掙脫開她的手,如同疾風一般衝出了家門。
看着他迅速消失在視線之中的身影,顧母前一秒還寫滿了溫柔的眼中此刻盡是恨意。
醫院裡。
亮白的牆壁在燈光下有些刺眼,空氣之中還殘留着消毒藥水的味道。
古鷹來站在距離病牀十米開外的牀邊,一雙噙滿了濃濃複雜光芒的暗綠眼眸望着病牀上昏睡的人兒,心口,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
此刻的他,已經回過了神來,也在反思自己方纔的異常行爲。
他是怎麼了?
爲什麼所有的理智,神經總是在碰到這個女人之後變得混亂,一舉一動都被她牽扯着。就如方纔,他在大庭廣衆之下叫了該是屬於梓琳的暱稱,甚至在她昏過去之後,從另外一個男人的懷中搶走了她。而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連超了好幾個紅燈。
就連上次送梓琳來醫院都沒有慌了神,可是她卻讓他輕易的亂了,只怕她會真的出什麼事,那種心懸在嗓子口,隨時可能要跳出來,提心吊膽的感覺,除了七年前的那一夜,也只有現在纔有的感覺……
古鷹來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出神到,一抹纖麗的身影打開了病房的門,來到他的身邊。觀察了他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的開口。
“鷹來。”
溫柔的語調在耳畔響起,瞬間將古鷹來拉回了現實。
他回頭,是白梓琳。
“嗯?”僵硬的五官上肌肉挑動,臉上的笑有些難看,不似平常那般柔和。
白梓琳看着他沉悶的笑,若有所思的斜眼瞟了一眼病牀上的白雅言。他是因爲她才情緒低落的嗎?心情有些不快,明明這個男人之前只看得到自己。當然,白梓琳不會傻到擺出嫉妒的表情。
纖薄的脣角往上一揚,一雙美目溫溫望着古鷹來,她道:“顧先生離開了,你要不要也回去了?”
半個小時前,三個衣衫華麗的人衝進急症室,其中一個手上還抱着如同昏迷的漂亮女人,引來不少的眼球。當時因爲眸底剛出了一場大型車禍,所以急診室滿是病人,還好顧晨峰認識這間醫院的院長,所以很快就爲白雅言安排了一間私人病房,併爲她做了腦部的檢查。
檢查沒有出來,白梓琳想到他家裡還有事情要處理,就讓他先回去了。
古鷹來淡淡的點頭,“沒關係。”
語落,白梓琳皺起淡栗色的眉。
沒關係是什麼意思?是想要繼續留在這裡的意思?不悅的情緒更加多了。
白梓琳斂斂眼睫,驀地一頓,“你手上的傷,先去包紮一下吧。”望向他手上鮮血凝固的一條拇指大的傷疤,看得出是劃傷,大概是方纔不小心在哪裡劃到的。
古鷹來低頭看下自己的手,淡淡濃密的眉緊蹙而起,他是什麼時候受傷的,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不用了,這點小傷。”
古鷹來的拒絕更令白梓琳打心底裡的窩火。白雅言究竟有什麼本事,一個個男人都被她給勾了過去。就連這個說着愛她的男人,也把自己的憐愛分給她!
“你擔心雅言嗎?”白梓琳正視他,澄澈的眼底隱隱閃着恨意。
古鷹來一愣,正想否認,然後口型才張開,卻發現自己再說不出一句話來。怎麼回事?他爲什麼回答不出來?有些心虛。
沉默無疑是最好的回答。
白梓琳按捺着內心的火氣,口氣恢復了之前對他的一貫冷漠。“醫生檢查過了,沒什麼大礙,只是撞着腦子纔會昏過去的,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不看古鷹來一眼,轉身一邊說着:“時間不早了,你明天還要工作,還是先回去吧。”
就只是因爲撞着腦子昏過去的?
古鷹來對於這個解釋不能夠接受。因爲他記得,在白雅言昏過去之前,她的臉色曾經是那麼的蒼白,幾近透明。所以想也沒想。便下意識的問道:“只是撞到了腦子嗎?沒有其他受傷的了?”方纔他抱她過來的時候,似乎在她身上隱隱看到了血跡。
白梓琳一頓,回頭望向他,深深的。
因爲白梓琳的突然直視,古鷹來一下子意識到了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懊惱的眉頭緊皺。“梓琳,我……”想要跟她解釋自己是無心的,可是一句話沒說出口就被白梓琳打斷了。
“你剛纔……是不是叫了兔兔?”她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聞言,古鷹來臉上的肌肉一繃。難道她想起什麼了?
“你……”古鷹來一句話還來不及出口,就看到白梓琳脣角淺淺一勾,“好久沒有聽到這兩個字了。”嘴角的笑意,確實嘲諷的。確實很久了吧,記憶之中,她最厭惡的就是這個暱稱。
白梓琳的話落,古鷹來頓時覺得胸口一陣揪緊,有些酸意,也有些悸動。
他究竟在動搖什麼!他深愛的女人明明就在他的面前,他怎麼可以混蛋的把別的女人當作是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