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收起的左手被身邊的男人重新拉回,完全貼合在一起的時候落在了正確的琴鍵上,溫熱的掌心讓她心頭一緊,曾經也有這樣一個男人做過相同的舉動,可惜記憶裡的那個人早已經消失殆盡……
“算了,我已經沒有精力了,後面的都忘記了……”
言語之間都是疲憊和失落,強制性的把手從他寬大的掌心裡抽離出來。
看的出來似乎是一時興起的她被過往的回憶困惑,能夠讓眼前的戀人重新觸碰到琴鍵已經是他的最大的安慰了,感情這樣的事情急不得,要細水長流就要有足夠的耐心。
“已經很好了,我可是反覆彈奏了一個通宵纔將巴赫的《創意曲》練得透徹,臨時抱佛腳只不過是怕在你的面前出糗而已。”
如此直白的說出了這番話,眼前的初戀還是這樣毫不掩飾的真性情,關於她的喜好都會努力的迎合,細枝末節的事情都會做到盡善盡美。
“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真的,我反而會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我喜歡就好,完全沒有任何別的意義,很多時候忍到極致的情感潰堤而出的時候並不是我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住,幾經風雨的感情不像是長久沒有彈奏的樂曲,想要忘記就能忘記的。”
面前的男人在說出這繁華的時候,雙眼看都沒看她一眼,就這樣半垂着眼瞼,雲淡風輕的說着兩個人的情感歸屬,彷彿是和他毫無關係的樣子,原來悲從中來的韻味也是這般淒涼。
兩個人不再開口,彷彿都心照不宣起來,彼此坐在餐桌邊端着玻璃杯用喝水的方式掩飾情感的波動,彷彿
剛剛的那段插曲成爲了彼此之間不可承受的事情一般,淡淡的憂傷感侵襲了他的整個心房,原來這番話說出口來還是如此窒息般的疼痛。
“差不多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幾乎中午的這頓飯也可以省略掉了,還是很感謝你能夠給我這份禮物。”
打破沉靜的裴染將餐桌旁邊的法蘭絨禮盒拿在手裡,緩緩的開口。
聲音無限輕柔卻帶着疏離的語氣,這個女人還真是懂得把握任何可以逃離他的時機。
“吃完最後一個甜品吧,據說對孕婦有很好的功效。”
“你什麼時候對孕婦的事情這樣上心了,這不是你的行事風格,你以前從不會這樣爲難我。”
手中的高腳杯還沒有放下就聽到了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他很努力的消化這番話的意味,行事風格?!以前?爲難?!
“趁我還能理智的和你對話,想要告訴你,不要試圖將現在和過去劃分界限,我會越界的,難道以前的你會這樣折磨我嗎?”
那挺拔的腰身就這樣移步到了她的面前,這個人的背脊朝着她俯身壓下,幾乎就要貼上她的脖頸,除了一言不發,她別無選擇,剛剛說出口的那句話很顯然惹怒了眼前的男人。
原本以爲最壞的結果無非是讓他憎恨自己,可是此時此刻才發現,那簡直是奢望,寧願這個昔日的戀人將那份憎恨表達出來,也不希望會是這樣的局面,對她的念念不忘是如此顯而易見。
任由身邊壓倒性的背脊俯瞰着她,依舊淡漠的握着手裡的玻璃杯,一口又一口的將水嚥下,已經冷下來的溫水變得難以下嚥,可是偏執的她依舊保持着喝水的姿勢一動不動。
眼看着身下的女人這樣堅持的做着困獸之爭,相顧無言的兩個人完全將氛圍變得不安起來,明明是讓他魂牽夢繞的愛人,如今站在眼前卻用如此陌生疏離的方式來回應他,真是讓人髮指。
最終
這樣的局面還是讓他勉強的笑了一下,嘴角牽扯了一下,無比苦澀。
“你走吧,原諒我的失態。”
類似絕望的口吻,臉上的笑容也是牽強僵硬,原本俯下的腰身也漸漸的自立了起來,黑色的西裝和她身上的白色外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多謝你的邀請,再見。”
起伏的呼吸聲略顯急促,在站起來的時候,腳踝處的隱痛依舊刺目驚心,條件反射般的倒吸一口氣,整個人的背脊不由的彎了一下。
“需要我開車送你回去嗎?”他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緩緩的開口。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還是固執的語氣,他也不強求,視線也偏轉了過去不再去看他,徑直的離開了座位,重新走到了角落的位置,他的身形很高大,卻不顯得魁梧粗重,反而屬於那種陽光型的男人,對於她而言,眼前的男人是特別的存在,但是也不可否認他絕對不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完全不理會再次想起的鋼琴聲,那些躍動的琴鍵已經和她毫無關係了,拿起身邊的挎包,將餐桌上的法蘭絨禮盒丟了進去,一言不發的朝着餐廳的出口走去,不過是十幾米的距離,她卻走的無比艱辛,每一步都消耗着太多的力氣。
時至今日她發現,不論時間帶給了她多少改變,依舊無法勉強自己做出違背內心的事情,緊抿的雙脣被雪白的牙齒咬的發白,她半垂着頭,一步步的朝着門外走去。
剛剛過了正午,深秋的太陽依舊燦爛,灑在身上暖暖的,在陽光下屬於她的身影顯得很修長,其實她原本身形略顯嬌小一些,一米六三的身高卻只有八十七斤的體重,如今懷着身孕的她卻更顯得清瘦起來。
打開車門將包隨手丟了進去,重新坐在駕駛位上的她將車窗打開,陽光立刻照射了進來,白色外套上的金屬鈕釦被直射的陽光照的格外閃亮,竟然有些刺眼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