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文一直在她心中是個溫順醇厚的大男孩,何時這般對她大吼過,可想而知此事必定不一般,此時的山林太過於安靜,原本存在的風聲,蟬聲都彷佛已銷聲匿跡,只餘空中不斷飄浮的白骨灰,時而遠處會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
她已無暇顧及這些異樣,殊不知遠處正蜂擁來成千上萬的骷髏軍,她滿眼緊張的望着劍拔弩張的三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處理,三人都是她的親人朋友,子文銳利的眼神越來越深沉,握劍的手似乎用了所有的力氣,他一聲大吼,朝着辰軒狠狠劈去,根根如利刃的冰席捲而去,辰軒左右忽閃,廣袖輕拂,輕易的就將這些冰刃化解,面色仍舊是平靜如水。
瑾瑜眸色一緊,手腕揮舞,數道月牙光配合着子文的冰刃一一擊去,原本裂開的地面不斷被雙方的激鬥弄的更加不堪,月牙光射過激起數尺溪水。
辰軒腳步如風,身姿敏銳,不停躲過這些激殺,流光綺麗,絲毫沒有被這些殺氣所近身。
“辰軒!你還手!不要再假仁假義了,你們神界都是自私不仁的卑鄙小人。”子文越劈越猛,憤怒的氣焰如同熊熊烈火,恨不得頃刻就將辰軒啃噬殆盡。
“你何不聽本君解釋一番。”
“事實如此何須解釋,難道還要我將你們骯髒的事再絮叨一番嗎?”
暮曉心急如焚,方寸以亂,見三人的身影又不停盤旋,擊打聲越來越兇猛。而辰軒明顯不願糾纏,只是在防守,她變出紫色光劍,大聲吼道:“你們不要再打了,有什麼話坐下來好好說不行嗎?快住手!”
瑾瑜跟子文絲毫沒有理會暮曉的阻止。二人配合着扇氣出、劍刃飛,盤旋狂影不停追逐着辰軒,從地面打鬥到半空,空氣越來越壓抑,帶着一絲死沉之氣,二人不停對着辰軒的要害芒刺而去。辰軒臉色一白,打出金光術法,一聲巨響,金光術法將二人的逼近擊退數尺。
瑾瑜跟子文嘴角溢出血跡,雖知不是他的對手。卻仍舊不放棄,各自拿起法器又開始攻擊,子文雪箐劍砰然釋放出大量的霧氣,昏暗的林邊此時霧氣濛濛,帶着深深的寒氣,瑾瑜的冰眸子也散發着懾人的冷然,暮曉眯起眼在霧中尋找他們三人的身影,耳邊只有擊打的聲音。她握緊弓箭,只要抓住適當時機便阻止他們的自相殘殺。
瑾瑜手中現深綠光,整個摺扇全被這縷光所籠罩。辰軒心中一動,模模糊糊見到閃爍的綠光,霧氣瀰漫的空中帶着震人的殺氣,瑾瑜跟子文不停變換步法在他身邊盤旋,他全身真氣聚集,突然從西北方一道巨型的綠色月牙刀刃閃電似地疾擊而來。辰軒皓腕揮舞,素手招展。金光術法劈下,綠色月牙與金光狠狠相擊。天空中陡然炸響一個平空驚雷,閃電劃破漆黑夜空。
暮曉大驚,連忙朝着光束奔去,一陣餘波擊來,將她狠狠震開,她一聲尖叫,身子不受控制的被擊進林間。
與此同時,激斗的三人全部停下打鬥,朝着林間飛奔而去,隨即林間又一聲尖叫,雪箐劍的霧氣一散,四周的情景盡收眼中,只見一個掛着殘肉的骷髏森白的骨手抓着暮曉,暮曉漲紅着臉捻指一道紫光射去,骷髏一聲爆炸變成粉末,她撐着地上猛地咳嗽幾聲,辰軒瑜瑾瑜子文連忙上前欲扶起她,卻在靠近之時雙方又拔刃相對,四周陸陸續續嘎吱嘎吱骨骼的摩擦聲,整個樹林全是紅色光焰。
“你沒事吧?”三人異口同聲,卻面色各異。
“我沒事,先對付這些骷髏軍吧。”
“沒想到這些骷髏追到這裡開了?”瑾瑜冷聲。
暮曉緩緩擡頭這時才知道子文跟瑾瑜身上星星點點的白灰是何物,原來二人早就遇上骷髏軍隊了。
“這些骷髏軍已經是第二波了,此前已經擊毀一部分。”她連忙起身。
四面八方的骷髏全部迅速涌來,子文卻仍舊死死盯着辰軒,怒氣絲毫不減,她握緊紫色弓箭,對着他怒吼:“子文!現在放下一切誤會,離開這裡再說。”
“子文,先把眼下的解決了再說啊。”瑾瑜握住子文的劍柄,示意不要衝動。
“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辰軒靜靜回道。
來不及等子文回覆,所有人連連聚法對抗襲來的骷髏軍,暮曉已被這紅眼睛傷過,此時亦不敢擡眼看半分,只能攻其頭顱以下的部位。
但子文跟瑾瑜似乎意識堅定,只有片刻的恍惚,便再次加入戰爭,四周都是辰軒射出的翎羽,金光直到盡頭,子文的雪箐利勁如刃,藍光激發,無數骷髏全部粉碎,瑾瑜御扇威極長劈,道道巨型的綠色月牙刀刃擊碎無數骷髏,暮曉一驚,沒想到瑾瑜還有如此厲害的招式,她射出數百箭矢穿刺而去,紫光頃刻穿透黑暗直擊頭顱,骷髏一一灰化,個別骷髏潛伏在地下企圖將衆人拉下冥界,辰軒金光神力無邊,只需一跺腳,這些黑暗之物便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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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曉與衆人背靠背一路拼殺出林間回到溪水邊,辰軒急忙道:“你們先御劍先行,我稍後便來。”
子文冷然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她無奈嘆息,知道子文倔強的性格,御上劍道:“辰軒哥哥,你出翎羽吧,我們打出結界保護自己。”
“那好,你們自己護住好自己。”辰軒說完,通體金色的翎雨發出五顏六色,盤風旋轉,頓時飛沙走石,暮曉等人全部御劍在半空,地面越積越多的骷髏,辰軒眸光一閃,猛地將五顏六色的翎羽擊向林間,空氣逐漸壓抑不堪,風越來越急,一道震天的巨響。林間中心五顏六色的光束向着四面八方席捲而去,猶如花開,卻是致命的一擊。
“嘭!”
只在眨眼間所有的骷髏全數粉碎,整個林間全覆蓋上白灰,只能依稀之間瞧見蔥翠的綠色。可想而知骷髏數量之大,這道五彩光束波及着方圓百里,震的子文跟瑾瑜的結界頃刻破裂,二人一口鮮血吐出,以鋪天蓋地之勢掉向地面,卻在即將落地之時。被辰軒的金光束法接住,這也是爲什麼辰軒建議他們先行離去的原因,修爲不深的人是無法不被這威力的翎羽一擊。
“子文,瑾瑜,你們沒事吧!”暮曉飛向地面連忙詢問。
子文面怒瞪一眼辰軒。翻身站起,又拔出雪箐劍對準辰軒,嘴角的鮮血順着光潔的下巴滑落,她怒火中燒,一解決困境又鬧起內戰,她立馬擋在辰軒身前,面色堅定道:“子文,若你想殺他就先殺我。”
辰軒眸色一閃。神色不辨,整棵心卻因爲她這一句而心如鼓擂,久久不復平靜。瑾瑜握着摺扇的手不可抑制的一緊,滿目酸澀,子文面色痛苦道:“暮曉,你可知你身後的人並非你所想的崇高,他滿手沾滿了鮮血,我必須爲南華仙派報仇!”
“子文。你什麼意思?你說清楚!”她眸子移向瑾瑜,瑾瑜垂眸散發着濃濃的哀慼。她心一痛,回身望向辰軒。辰軒面色波瀾不驚,也不做任何解釋,只是一言不發就已經讓她止不住的顫抖。
“暮曉,我目睹了所有人的死,你明白嗎?連芊心也是我親手葬下的,可我卻沒能親手葬了所有的同門師兄,這一切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可是……”他猛地跪在地上捂着臉,肩膀劇烈抖動,細細碎碎的哭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無限淒涼。
她知道芊心死了,可如今聽子文親口說出來,整棵心如同被巨石在一點點粉碎,都是無限的悲痛,淚水從眼眶滑落,已經是數不盡的淚水了,這幾日難道哭的還不夠多嗎?爲何還要面對這些殘酷的現實?
“子文……”她微顫着脣瓣,蹲下身子緊緊握着他的手,企圖緩解彼此的心痛,瑾瑜側身仰頭,將奪眶而出的淚水逼回,緊握的拳頭都是骨骼響脆的聲音,深深的恨意在他心裡繚繞不散,越來越濃,越來越深。
“子文,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何事了?”
子文擡起通紅的眼睛,清澈的眸子染上懾人的恨意,聲音異常沙啞:“那一日我與你跟瑾瑜分別後,回到南嶽山,師叔重傷未愈,整個南嶽山已不復昔日光輝,師兄弟門只剩下一千人,其他人全部犧牲,可衆人卻萬萬沒想到,兩天後整個仙派會迎來一場徹底的屠殺。”
時光回溯到南華仙派被滅當日。
九離大殿前,寬廣的漢白玉石廣場上密密麻麻全是魔界的軍隊,竟已將南華仙派衆人全部包圍,敬蒼面色蒼白,捂着胸口拼命的忍住咳嗽,微微的喘氣,不想給敵方瞧見端倪,身旁的子文緊緊防護着敬蒼。
南華仙派因受重創,人數寥寥,大多受着重傷,如今面對上千魔兵不免有些懼怕,額間冷汗淋淋,顯得異常凋零。
“子文,暮曉在哪裡?”暗夜一襲黑衣,只露一雙冷眼在驕陽之下,散發的寒氣徒添一股懾人的殺氣。他身後井然有序的站立着數千持器的魔兵。
子文怒道:“你休想我會告訴你們,就算今日我赴黃泉也不會透露暮曉的行蹤!”
“好!果然有骨氣,除了這個小子其餘人一個不留。”暗夜直呼呼地宣判了所有人的死亡。
“是!”所有魔兵統一響應,聲音在大殿之前餘音繚繞。
仙派所有弟子面色一沉持劍抵抗,前方的弟子大聲道:“掌教!請您先行離開!”
“師叔,你先離開吧,此次仙派恐怕不保,但是隻要師叔離開了便能將仙派延續下去。”子文勸說。
“子文,你個混賬東西,師叔怎麼可能丟下這麼多弟子離開呢?反倒是你,魔尊要抓你查到暮曉得下落,你不能被擒。”
四周殺氣蔓延,一場生死屠殺即將展開,所有人屏氣斂息,空氣壓抑的死沉,雙方一觸即發。
正在這時一陣粗獷的聲音傳來,“哈哈哈,打架也得等到我們來摻合一下才有趣嘛。”
只見天邊白光閃閃,正是無數盔甲折射的光芒,帶頭駕雲而來的男子,方正的大盤臉顯得規規矩矩,然而一雙粗狂的眉跟滿臉的鬍鬚顯得此人有一股蠻氣,他手握一把黑色鐵錘,身後浩浩蕩蕩跟着執戟懸鞭,持刀仗劍的神兵神將。
敬蒼與衆弟子面露喜色,沒想到神界會派兵前來協助,一時心中澎湃不已,頹廢的氣場瞬間高亢起來,一時之間局勢峰迴路轉,暗夜與衆魔兵魔將一動不動,殺氣卻凌然膨脹,絲毫不懼前來的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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