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羽自然是信她,金黃色火焰是炎東大帝的系法,每次出任務都是以此作爲相見信號,他沒想到這二人竟然聯合在一起,愣了片刻,問道:“你與大帝聯合做什麼?”
她眉眼一挑:“你還是不要問的好,隔牆有耳,沒有不透風的牆,爲了大帝的安危,你還是緘口
“是是大羽也覺得確實如此,又緊張問道:“是大帝派你來救我的?”
她目光一瞪:“你私自行動還想大帝來救你!簡直癡心妄想
大羽立馬後退幾步,眼中寒冷:“難道你是來殺我的?”
“你不用擔心,我雖與大帝聯合,但你對於我來說無關緊要,我也不會浪費力氣殺你,我來這裡是想問你一些事情,如果你老實交代,我必定對炎東大帝守口如瓶,假若你支支吾吾,我可不是個善良的女子,必定稍有不慎就會透露你的行蹤
“你想問什麼?”鬆了口氣。
“我想知道南華仙派被滅的真相
大羽疑惑笑道:“你要知道這些做什麼?似乎這件事與你無關
她面色一寒,“要你說你就說!”
大羽被她瞬間散發的寒氣驚的後退半步,這個丫頭看着無害,兇起來可真是嚇人,其實將這些告訴她也未嘗不可,將真相傳出去說不定將來有什麼轉機,他眉眼一鎖,幽深的眸子像是回到那日。
“南華仙派被滅那日,辰軒臨時有急事將兵符交於我,讓我趕在魔兵之前找到你。待我前去時已經晚了,魔兵早已將仙派圍起。當時我立功心切,見部下神將一半是曾經效忠過大帝的。我當時覺得天助我也,這辰軒也就是草包,明明知道我是炎東大帝的人,還將兵符交給我,我一心想讓天帝蒙污,便在魔尊出現後,丟下仙派,見死不見,便揚言這是辰軒所指使。事後我沾沾自喜,覺得替炎東大帝立下了大功,這神界與仙界毀了同盟,天帝被質疑,仙界與神界相鬥,炎東大帝便能坐收漁翁之利
“可一切是我太自以爲是,想那辰軒如此深沉,怎會讓我帶兵!”
暮曉一驚,痛聲道:“辰軒當日接到天帝的指令。發現我在白雲洞渡劫,他早就知道我不在南嶽山,竟然叫你帶兵前去,難道……”聲音不可置信到絲絲苦澀。
大羽吼聲道:“沒錯。這一切都是辰軒跟天帝的計謀,天帝不惜將自己放在風口浪尖,也要佈下此局。就是爲了徹底剷除大帝,辰軒一早就看穿我的心思。知道我會見死不救,順便將矛頭指向神界。所以他將計就計,從他帶來的部下就知道,一多半是炎東大帝的人,我們哪裡有辰軒聰明,被人當成了棋子,傻乎乎的演了一出背信棄義,等我們退出南嶽山,一路都感覺有人監視我們。
“而南嶽山的消息傳的如此之快,大帝氣急,派人追殺我們,而當我得知辰軒一早就去幫你渡劫,我才當頭一棒,算是看清了這局中局,兩方人馬都在追殺我們,我帶的部下一個個都斬殺,辰軒也利用這件事剷除了餘孽,現在抓了我就是爲了將大帝置於萬劫不復的境界,天帝忍受仙界的指責,等的就是這一天,好讓天下人看清大帝的狠毒,破壞神界與仙界的同謀可是大罪,陷害天帝威嚴同樣是大罪,兩罪並重,大帝已經不能翻身了!”
她全身氣的瑟瑟地發抖,太可怕了,這些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南華仙派幾千人,都是神權相鬥的棋子,一環扣一環,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不是神嗎,不是仙嗎,爲什麼連一隻妖鬼都不如,如果不是天帝的私心,或許派兵解救,南華仙派的人也不會死。
她轉過身子,全身顫抖的逼回眼淚,憤怒的心在胸中燃燒着,她回身紅着眼一把揪住大羽的胸口,憤聲道:“那落海一路的生命呢?被殺絕的鳥獸,被屠的村莊都是何人所爲!”
大羽艱難的吞吞了口水,看來這個丫頭都知道了,現在自己也是死路一條,這個丫頭又滿臉仇恨,自己對炎東大帝忠心耿耿,最後卻落到這個下場,就讓你們鬥個夠吧,大羽笑道:“丫頭,如果你覺得這一切都是魔尊所爲那你就錯了,魔尊雖狠戾,但只要不擋着他的道,是不會輕易殺人的,這一路的血都是炎東大帝所指使,包括暮曉崩,神樹倒,六界亂,都是炎東大帝派人傳出
她拽着大羽胸口的手猛地一抖,趔趄退步,通紅的雙眼都是徹骨的悔痛,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不能遏止地往外洶涌,曾經她因爲一路的血而對夜瞳失望,曾經因爲這個六界亂的謠言,而質疑夜瞳的愛,直到子文死的時候她將所有積累的恨意釋放,再次將利刃插進他的身體,並且斷絲斬情絲!
她記得夜瞳在天山上曾說:果然你只會信別人,你跟所有人一樣,只會覺得我是殘暴無心之人,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那時她不明白這話裡的含義,如今是明白了,他唯一當着她親手殺的只有子文一人。
大羽見她這副痛苦模樣,鄙夷笑道:“聽說你與辰軒要成婚了,辰軒可是一直都知道真相,你也一直被他矇在鼓裡
她猛地寒光一閃,驚的大羽緊閉牙關,這丫頭的怨氣可真重。
“炎東大帝爲什麼要做這些事?於他有何好處!”
大羽緊張開口,這丫頭真有可能一怒就在此了結了他,“你千年前因愛生恨差點顛覆六界,這一世,大帝見沒有機會扳倒天帝,便希望能六界混亂,再謠言天帝無能,直接易主,大帝將籌碼可都壓在你身上,希望你對夜瞳因愛生恨,與千年前一樣,即便計劃失敗,你迴歸真身也會怨氣沖天,哈哈,我看大帝萬萬沒想到,你甦醒後竟然徹底沉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現在只怕比我還急,做了這麼多,毫無收穫
那把指天劍確實使得她與夜瞳徹底決裂,一路的血也確實讓她恨了夜瞳,還好每次在緊要關頭隗義殺都勸她不要墮魔,一切真的是世事難料;她含淚變成一道白光,“你將這些真相告訴我,無非是希望我與兩方復仇,如你所願,希望你上了誅仙台能瞑目
大羽見白光消失不見,垂下眸子,“你也是個可憐人
暮曉一路奔回月華谷,痛苦的淚水灑滿一路,每一寸理智,每一寸肌膚,好像都被扯碎,揉成一團,生不如死;前世的樂天曉,今世的暮曉,都被所有的人算計着,使得她與他,本來相愛的兩個人,命運捉弄,一生淒涼。
“曉曉,對不起,你不要離開我,你可知千年前、千年後,顛覆六界,只爲了一個你,可你終究是個沒心的女人,爲什麼總是要離開我
“我們離開這裡吧,不管六界,不管月華谷,不管神樹,我們找一個隱秘的地方,閒雲野鶴,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好嗎?”
她蹲在溪水邊,夜色太濃,像化不開的墨,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聽得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吼。
爲什麼,他總是將苦埋在心裡,恢復記憶了也不將一切告訴她,千年前他被心愛的人親手殺死,那份信任早已支離破碎,千年後他一路質疑,一路猜疑,不敢再愛,最後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說我們離開這裡吧,不管六界,不管月華谷,不管神樹,重新開始。可她面對彼此之間的累累屍骨,怎麼可能會信他,最後再次用指天劍對準他。
她捂着腹部痛苦哽咽,語不成句:“寶寶……爹爹再也不會信我……是孃親傷他太深……寶寶怎麼辦……爹爹一定恨死孃親了,我們一家還能團聚嗎?”
回到月華谷時,天色早已破曉,但族人們還未起身,她一直立在華月殿外,三千青絲略顯凌亂,一襲白色輕紗些許刮痕。
當辰軒起身出殿之時,便瞧見了她,她的臉色白的有一絲嚇人,雙脣微微發抖,兩雙明亮的眼睛如同一汪死潭,沒有一絲氣息,他心咯噔一下,不知道爲什麼,覺得再也抓不住她,心恐慌的連步伐也不再穩健。
他急忙走進她,“曉兒你怎麼……”
啪!話音還未落完,便被一陣清脆的巴掌聲打斷,時間仿若停止,辰軒完全怔住,偏着俊臉,只覺臉龐火辣辣的疼,心口更是疼的無法呼吸,白皙的臉頰清晰的五指印,如此顯目而有力。
“這巴掌我是替敬博仙尊所打!”她眼若寒星,未曾放下的蒼白手掌猛地又打向辰軒。
啪!“這巴掌我是替芊心所打!”
啪!“這巴掌我是替子文所打!”
啪!“這巴掌我是替瑾瑜所打!”
啪!“這巴掌我是替南華仙派所打!”
啪!“這巴掌我是替被屠殺的百姓所打!”
一聲接一聲的清脆響聲穿透這個不尋常的清晨,辰軒的臉頰早已紅腫,耳邊失望透頂的聲音伴隨着涼涼的風聲刮進他的耳內,短暫的愣神過後便是無止境的害怕。
他神情無措,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蠕動着雙脣,剛剛朝她走近半步,她便一臉厭惡的後退一步,辰軒驀地死死鉗在原地,再也無法動彈半分,他能聽見心口的滴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