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武陵城相當熱鬧,大街小巷全是紅燈籠。街上還有一些母親懷裡抱着孩子,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很小心地拿毛筆蘸了蘸瓶子裡的液體,在孩子的額頭上輕輕地寫上一個“王”字。福林和靈稚是初次來到這種繁華之地,他們倆看到周圍的一切都感到新奇。玉陽河上排列着大大小小二十幾艘船,無數壯漢正在那裡辛苦而喜悅地划着。二人很隨意地走進一家客棧,老闆很熱情地站在店門口,手裡提着一個很大的酒壺。
那老闆一邊配合外面的節奏扭着腰,一邊要喝:“來,客官裡面請哎!藉此佳節,歡迎貴客到訪。”福林靈稚二人便隨着吆喝聲進了這家客棧。他們倆找了一個比較正的位置坐下,爲的是能夠順着大門看到外面的情況。
店小二佩着手巾板兒就來了:“二位客官,您要吃點兒啥啊?”
福林把佩劍放在桌上,很認真地說:“隨便來兩個精美小菜。”
靈稚馬上補充了一句:“再來一壺今年的雨前。”
店小二馬上作揖道歉:“哎呦,對不起二位。今天不賣茶,只有雄黃酒。”福林因爲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確實是有點餓了,他不等靈稚開口詢問,他便很不耐煩地說:“哎呦,行了行了,別管是什麼了,趕緊上來吧。”店小二一句“好嘞”便去後廚催促了。
雄黃酒上來的最快。福林口渴,他很直接地就倒了一滿杯雄黃酒,一口氣喝乾。哪知道他對這種刺激的味道沒有絲毫準備,嗆的他一個勁兒地咳嗽。此時老闆趕緊跑過來對着二人道歉:“哎呦,客官,這酒可不能這麼喝,會壞了身子的!”
靈稚緊接着倒了一杯,聞了聞,沒喝下去。她便柳眉一揚,問老闆道:“哦?酒不就是酒嗎?這有什麼講究麼?”
老闆解釋說:“我瞧二位不像本地人吧?今天正是端午佳節。”老闆一指店外熱鬧的場景道:“這不,外面賽龍舟呢。這雄黃酒啊,是驅邪祛毒的藥酒,特別是對蛇毒有奇效!如今時節天乾物燥,喝他可以祛蟲。但是又不能喝的太猛,否則會中雄黃毒,嚴重會昏迷。”
靈稚突然一按桌子,很吃驚地站起來了:“你說它能剋制蛇毒?”他們倆之前從未離開過蒼龍城,對外界當然毫無所知。
老闆道:“雄黃可以解蛇毒。那些端午節的新生兒都要在腦門上塗雄黃,也是爲了防蛇。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這裡還沒有過蛇傷人的例子。”靈稚一聽此話,頓時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睛死盯着桌上的酒。而此時福林剛從暈乎乎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靈稚一拍桌子,撓頭怒道:“哎,真沒想到我怎麼會那麼笨啊!”
福林很含糊地問老闆說:“這兒,都有什麼,所在?”
老闆一指這酒,記住了,你可要慢慢喝,我們這兒沒什麼可玩兒的地方。如果想體會一下風土人情還可以,看你們也是道士打扮,老城區有一座三清觀,在武陵城內風聲極好,你們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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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稚凝視着雄黃酒,手裡夾了一口菜,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福林立刻看穿了他的心事,便很直接地問道:“你在想師弟身上的毒,是不是?”
靈稚面對師兄,毫不掩飾:“是,師弟身上的毒明顯是經年累月。而且有毒終歸是不好的。可我就是不明白,他到底在隱瞞什麼。”
福林也很疑惑地說:“我跟你發誓,我那天確實看見他的傷恢復的很神奇!也許他身上是有什麼靈丹妙藥?”
靈稚夾了點兒菜給師兄,之後她臉色陰沉說:“不可能,天下所有的毒都瞞不過我的眼睛。肯定是那蛇妖在他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可我就是不明白,福威師兄爲什麼一點事兒都沒有。”說到這裡她一個勁兒地搖頭,理不出頭緒來:“哎呦,總之一會兒咱們先去三清觀看看,說不定能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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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後,兩人會了賬。街上這個時候正在賽龍舟,兩個來自蒼龍城的人看不懂這裡的繁華雅緻,便直奔老城區的三清觀而去。也怪不得這裡被叫做老城區,因爲遭受兩年旱災,這裡漸漸成爲了不毛之地。連原先的老城牆都被完全拆掉了,以舊磚在新城區砌牆。但是這座三清觀屹立在廢墟之中還是很氣派的。肅穆的門面,上方的匾額一塵不染。整個道觀的色調以黑色爲主,給人一種很正經的感覺。
福林和靈稚二人來到三清觀門口。門口的小道士一見他們身上穿的蒼龍道服,小道士連問都沒問。對着他們一擺手,很恭敬地說:“二位道爺,有失遠迎,請進請進!”福林見他們這麼熱情,不明其故。把門的兩個小道士說完便引着他們進來,二人也不便多問。只好跟着進來。這裡的裝潢可以說相當普通,只有幾個連在一起的四合院,正中一個巨大的青銅鼎,把手上有龍頭標記。上書巨大的“三清鼎”三字。過了一小會兒,從正廳走出來一位白眉道人,緊接着從側面又有幾十名小道士列隊走出。大家都到正中的庭院,小道士站成兩隊。白眉道人走在正中拱手抱拳,看上去比那倆守門的還客氣:“哎呀,蒼龍英傑蒞臨,不勝榮幸,二位裡面請。”然後他立刻吩咐小道士上茶。
緊接着衆人都四下忙活着,庭院裡的人在認真掃地,屋子裡的人在到處收拾。那白眉道人親自給兩位客人斟茶:“久聞蒼龍城是天下武學正宗,今日能夠相見,使我小觀蓬蓽生輝。在下是此觀觀主,三清道長。”
福林也拱手施禮介紹說:“道長有禮。在下福林,是玉虛真人門下。這位是我師妹靈稚,是聖嬰真人門下。”靈稚對着道長一拱手,微微一笑:“有禮。”
三清道長立刻對着小道士招呼說:“哎來人啊,給兩位貴客準備上好的客房!呵呵,二位若是不嫌棄,也可叨擾幾日無妨。”三清道長依然很客氣,二人便謝過了。三清道長道:“玉虛真人的劍法獨步天下,聖嬰真人妙手回春,這些我早有耳聞。小觀不自量力,可否討教一二?”福林剛要伸手,靈稚當時就攔住把他攔住,對道長說:“討教不敢當。久聞三清觀精通養生之術,如若不介意,可否一觀?”三清道長很謙虛地一擺手:“哎,自是不比尊師的草藥來的好啊,哈哈哈!”
三人正說到這裡,門外有個小道士對三清道長一個勁兒揮手。三清道長躲不過,便對客人說:“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福林一施禮:“道長請便。”只見那小道士與道長耳語了好一陣之後,道長才回到屋裡來。此時福林給道長倒了一杯茶,他見道長臉上全是汗珠。福林便問道:“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我們願助您一臂之力。”
三清道長長舒一口氣,手裡的茶杯還是有點兒拿不穩:“二位都是名門高人,我也不必瞞你們。剛纔我得到情報,在武陵官道上有蛇妖出沒。我們已經有一批道士在那附近埋伏,不敢出手。”福林心想:“莫非是福威師弟在附近?”靈稚一甩辮子,對道長一拱手:“您放心,我們願與您同去!”道長瞬間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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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離這裡並不遠,三清道長和福林靈稚一同來到一片灌木叢附近。只見官道上來來往往地都是客商,但是在官道左右各有一隻蛇妖,面目猙獰,赤紅眼瞳。她們明晃晃地站在官道兩側很顯眼的位置,過往的客商總是會很恐懼地朝她們看一眼。她們手持三叉戟,眼睛注視着行人,卻不攻擊。福林一見不是師弟,心頭一陣失望,但是他看着這兩隻蛇妖的樣子,不像是在狩獵,反而像是在站崗。所以她們不動,這邊的人也不動,眼睜睜地看着官道上無數的行人來來往往,眼神之中隱約有一分恐懼。
靈稚問師兄道:“你感覺她們在幹什麼?”福林一摸腦袋:“不知道啊,這不就看着呢嘛。”
突然從隱秘處竄出來一隻一人高三頭犬,張着巨齒獠牙就向着官道的行人撲過來,嚇得周圍行人都四散而逃。此時那兩隻紅眼蛇妖突然向前猛竄幾步,手中晃動三叉戟,便和那一隻三頭犬鬥了起來。只聽此時三清道人大喊一聲“動手”,四下裡大約三十多人瞬間出現,各施道法,冰火雷電一齊放出。靈稚以葵花術護住福林,福林一個箭步上前,一弓身,對着三頭犬就來了一招“盾式三連擊”,剛好打掉三頭犬左邊的一顆牙。三頭犬疼痛難忍,一個腦袋便奔着福林來了。福林頂着護心咒,毫不畏懼地往下一滑,身體正好從三頭犬的下方滑過。緊接着一劍徑直刺入腹中,三頭犬便疼痛倒地,流血不止。三清道人大喊一聲:“布天網陣!”緊接着衆弟子便一齊佈陣,浮塵很整齊地一揮,便把三頭犬和兩隻蛇妖直接活捉。
三清道人把浮塵放在腰間,一邊向前走,一邊對着福林拍手:“恩,不錯,不愧是蒼龍掌教的大弟子!果然有乃師之風!”
福林對三清道人微微施禮:“小可不才,我比師弟還是要遜色三分。”靈稚順勢問道:“修仙之人一向都是以斬妖除魔爲己任,敢問道長,您爲什麼要堅持活捉呢?”
三清道人微微言道:“妖爲壞事,也許只是一時不慎,倘若悔過自新,我們自會將其放回去的。”靈稚很佩服地點點頭讚歎道:“道長果然慈悲爲懷,比我們這些仗劍除魔之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三清道人微笑着擺擺手:“姑娘過譽了,過譽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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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餘人一路維持着法陣,很緩慢地回到了三清觀。三清道人把二位安頓好之後,便對衆弟子說:“按照老規矩來。”衆弟子口中稱是,便帶着三隻妖精到老地方去了。此時福林和靈稚正在三清觀的偏廳吃飯,飯桌上都是綠油油飯菜。福林心念道:“在我們蒼龍城,平日飯菜中也有些葷腥。但在這三清觀卻全是素食,只怕是修仙之人不吃葷吧。他們還真是嚴於律己。”二人並不是很計較,便草草地吃了飯菜回到包間去。
福林和靈稚的包間只隔了一個簾子,彼此之間都能聽到對方的言語。此時一個小弟子過來幫他們打點好一切之後,小弟子對着二人鞠躬言道:“我們的掌教已經說明過了,靈稚姑娘精通煉丹術,故此將這些有關煉丹的經書送來,供靈稚姑娘解煩之用。三清觀內可以隨意走動,但唯獨後室第三間屋子不要進去。”福林靈稚二人點頭稱是,對着小道士微微一笑。
那小道士走後,福林便挑開門簾到了靈稚的房間。此時的靈稚也顧不上和福林說話,她正在埋頭研讀三清觀的解毒養生修仙決。此時的她還在擔心福威師兄身體裡的蛇毒,她在尋找破解之法。她心頭一陣急躁,
等了好久之後,福林想讓她心情快活一點兒,他便言道:“師妹,要不要咱們四處走走,散散心?”
靈稚此時已經翻完了手邊四本解毒養生篇的經書,她也確實找不到任何頭緒:“好吧,師兄,反正道長也說了,咱們來去自由。”說完她便挽着福林的手,從屋子裡來到庭院。此時福林一指庭院中央,意思是告訴靈稚,原本在亭子中央的三清鼎不見了。靈稚藉着月光,也注意到了庭院的變化。靈稚突然腦中一動,對福林言道:“師兄,要不要咱們去那個地方看看?”福林言道:“我也正有此意!”二人藉着月黑風高,悄悄推開了後室第三間的門。
然而他們所看見的一切卻讓他們傻了眼,這個房間和他們倆居住的那間看上去別無二致。就連屋子裡的擺設都是一樣的。可是那小道士明明就說不能進入,二人都很肯定地相信,在這間屋子裡藏有玄機。福林面對着一模一樣的屋子,瞬間有點兒迷失方向,他心道:“若是凌風師弟在此,他必能解開這其中的機關。”
靈稚很鬱悶地在牀上亂摸。她突然往下一躺,有什麼東西突然頂住了靈稚的後腰。靈稚翻身掀開厚重的牀單一看,是一塊凸起來的圓石頭。福林很疑惑地看着它,很試探性地向兩側一擰。
牆面突然升起,後面是一道暗門。二人面面相覷,知道這是門派禁地,需要小心行事,靈稚拇指扣住無名指在胸前,立刻給福林放了一個暗影決,二人隱身走入暗門,沿着樓梯一階一階地緩步走下。福林的耳朵始終注意聽着這周圍的一切動靜,就連他下腳都非常小心,好像生怕把螞蟻踩到似的。因爲是禁地,所以爲了避免被人發現,就沒點燈。他們二人一步三回頭,非常小心地走過了一片黑漆漆的通道。
通道盡頭是一扇敞開的大門,裡面的空間感覺比整個三清觀的外表還要大。裡面有着各種籠子和刑具,看上去極其結實。整間屋子裡還有一股屍體的腐臭味,薰得靈稚很痛苦地在鼻子前擺擺手。此時三清道人正在和兩個小道士一起在剛抓來的三頭犬和那兩隻蛇妖身上動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