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水中真相

一道白光閃過,福威感覺自己輕飄飄的來到了一個非常明亮的空間裡。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來到了什麼地方。此時的他身上僅僅穿了一層布衣,腳下沒有鞋子,手中的九霄青龍劍也不知去向。他就在這無限的白色空間中漫無目的的行走着,渴望自己能夠看見一些什麼。很快他就看見在遠處有一個池塘,福威腳下加快幾步,他想去看個究竟。

他湊到這個池塘近前他才發現,這個池塘比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一個池塘都大。綠色的池水上朵朵蓮花盛開,粉色的花瓣映襯着綠色的池水,在這一片空白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地有意境。池水突然捲動起來,一個巨大的蛇尾翻騰而出。緊接着露出來了一個人身,柳眉杏目,挺鼻樑,披頭散髮。整個兒人看上去比柳語柳絕還要俊美,如同仙子一般。眉宇之間給人感覺非常慈祥。福威這便認出來了,她就是先前自己在地熱山澗裡面看到的女媧娘娘的真身!

福威看着女媧娘娘,腦子裡全是疑問:“我....我這是在哪兒?”

女媧娘娘一點兒都不介意自己的身體露在外面,此時她手裡正在很仔細地捏一個泥人,她回答說:“嗯,你覺得這是哪兒呢?”女媧娘娘在和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死盯着她手裡的泥人,雙手正在飛速地運作着。

福威摸摸自己的腦袋:“我只記得,我來到了一個深坑裡,底下放着一塊石頭。我想要得到它,可是我還沒有拿到手,我就到這裡來了。莫非說,這裡是那石頭裡面的世界?或者說,我已經死了?”

女媧娘娘的表情就好像在和誰閒聊天兒一樣,她很打趣兒似的點點頭,說道:“哦?這真是一個有趣的問題,不是嗎?”

福威見她言語之間躲躲閃閃,他便追問了一句:“莫非您知道,這裡是哪兒?”

女媧娘娘一搖頭,手裡繼續捏泥人:“我也不知道。”

女媧娘娘緊接着就追問了一句:“你想不想回去?”這話問的福威當時就大吃一驚:“我還可以回去?”

女媧娘娘微微一笑:“嗯,如果你不想回去也可以啊!那你就跳進這個池塘裡來,我就帶你一起走。”

福威猶豫半晌,給女媧娘娘跪下了:“娘娘,我有兩件事不明白,如果您知道,還望您教我。”

女媧娘娘依然盯着那個泥人:“說吧。只要是我知道的。”

福威便很誠懇地問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我一直苦苦尋訪不到,這是我長久以來的夙願,還望您指教?”

女媧娘娘嘆了一口氣:“唉,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有些事情知道了,可能會徒增煩惱呢。”

福威堅持說:“可是我想知道。”

女媧娘娘默默地回答說:“眼前不就是,最好的?”

福威不解:“什麼?”

女媧娘娘繼續解釋說:“我幾千年來造人,我是天下人的母親,那自然也是你的母親。你對我的這個回答還有什麼疑問嗎?”福威心裡覺得這個回答好像說得過去,又好像說不過去。

女媧娘娘提醒她說:“如今你所擁有的,是我的族人對你的信任,甚至還有愛慕。你擁有一個永遠都容得下你的溫馨的家,這些還不夠嗎?”

福威點點頭:“有道理!”

女媧娘娘伸出小指,她在仔細斟酌和修改那個泥人的眼睛:“雖說蛇妖是我的後人,但是我始終都認爲,你們纔是我最傑出的造物。甚至很多時候,我都很羨慕你們。你們的每一天都很精彩!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你們永遠都有事情可做。但是我就只能坐在天庭默默地看着。你們常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即便是我,也無法逃脫消亡的最終命運。想想看,你們有七情六慾。甚至說是心有所思,夜有所夢。而我們雖然高高在上,但是我們除了觀看之外,什麼事都做不了。我們雖然貴爲正神,但是我們所能做的,只有呆呆地迎接我們的壽盡之日。”福威很認真地看着女媧娘娘,若有所思。

女媧娘娘正在捏這個泥人的四肢,她對福威說:“這個問題就先說到這裡吧,你想知道的第二個問題是什麼?”

福威向前走了一步:“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女媧娘娘很滿意地一點頭:“嗯,我覺得這個問題你可以知道。”說着她空出一隻手來,她纖細的玉手點了一下這個池塘的水面:“心如止水,則一目瞭然。”福威馬上順着水面的波紋往下看,然而他所看到的,卻讓他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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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蒼龍城大殿中,凌風正在和掌教玉虛真人稟報情況。此時的玉虛真人頭髮隱約地有點發黑,看上去似乎年輕了許多。但是眼睛上瀰漫着一股黑氣。凌風對着掌教一拱手說道:“有件事要向您彙報一下,之前我們派出的二十名暗影衛隊的成員去遠東雪原去從盔甲熊身上收集熊掌和熊膽,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回來。”

玉虛真人言道:“沒關係,他們會回來的。那些愚蠢的盔甲熊看不見隱身的東西,殺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凌風對着掌教一笑:“我也相信這一點。而且在您服用幾次過後,您看上去比以往更精神了。”

玉虛真人言道:“你教的徒弟還是很不錯的,我放心。”

凌風向前走了一步,很迫切地問道:“那接下來您要我做什麼?”

玉虛真人一轉身,回答說:“你現在就下山去,去把福林找回來接任掌教。記住,只要福林回來。沙漠難行,你靈稚需要協助福威,共渡難關。另外你注意,有一個很特別的事情我要吩咐你去辦!”

凌風一低頭:“師父您說。”

玉虛真人很嚴肅地說:“自從三清觀被血洗之後。詭戾劍就告訴我,我們當中出了一個叛徒!你要幫我把那個人查出來,殺掉他!”

凌風問道:“您覺得會是誰呢?”

玉虛真人說:“一般二般的蒼龍弟子興不起這麼大的風浪,也就死在妖物之手了。現在還在外面的傑出弟子只有福林、福威、靈稚三人。無論那個人是誰,以你的隱身奪命之術,攻其不備,殺掉他。並且你要替他把沒做完的事情做完。記住,無論是誰!”

凌風一拱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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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道白光閃過,池塘中的畫面變成了地熱山澗。此時聚靈老母正在五彩大殿的水池中療養臉上的劍傷。由於她的年齡太大了,她目前的內功修爲已經漸漸無法頂住那道劍傷所冒出來的黑氣。她捂着一隻眼睛,緩緩地從水池中出來。正好見到柳語滿面愁容,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聚靈老母過來撫摸着女兒的額頭:“孩兒啊,怎麼悶悶不樂的呢?”

柳語噘着嘴,回答母親說:“娘,明澤哥哥已經走了。”

聚靈老母輕輕地呵責了一聲,然後又把柳語摟在懷裡,安慰她道:“哎,走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讓我送送他也好啊。不過你放心,他一定會回來的。”

柳語依然噘着嘴:“他又沒給我說他會回來,他只說了他要去東海。”

“什麼!!!!哎呦!!!”聚靈老母被這話猛地一驚,不禁問了一聲。聚靈老母臉上的劍傷由於受到驚嚇而迸裂開來,疼的她向後一倒,正好倒在池子的邊上。柳語趕緊扭過去扶住母親,這時候只聽聚靈老母手捂着眼睛上的劍傷,口中吐字不清,她很着急地催促柳語說::“快……快……去……把你姐姐……叫來……快去啊!!!!”聚靈老母那個樣子就好像她要託付後事一樣緊張而恐懼。

柳語不等皇家衛兵開門,自己甩開正堂的門就向外走。沒過一會兒又“砰”的一聲,柳語帶着姐姐柳絕不要命似的衝到母親的面前。聚靈老母嘴角流着鮮血,柳語和柳絕都對着她痛哭不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聚靈老母手指着柳絕說:“快!你福威大哥去了東海!”說着她一指她身後的水池:“快,你知道……該怎麼做!”

柳絕因爲常年和母親在一起,她遇事一向沉着冷靜。她立刻一轉身,聲如洪鐘地命令門口的皇家衛兵:“傳我的命令,所有親衛隊全體集合!”片刻之後,五十多個綠眼睛的皇家衛兵全部集合到了五彩大殿的正堂。柳絕一指她母親身後的水池:“隨我去救人,走!”緊接着屋子裡的所有蛇妖全都沿着這個水池一路潛行到底,消失不見了。屋子裡瞬間只剩下柳語在照顧聚靈老母。

柳語很疑惑地問母親道:“我該怎麼做,才能控制住您身上的劍傷?”

聚靈老母道:“我這個傷,你控制不住的。現在我要把整個事情都告訴你。”柳語在一旁一邊哭泣一邊耐心聽着。

聚靈老母捂着那冒着黑氣的劍傷,緩緩言道:“那時候,你們姐妹倆都還沒開始記事。原本咱們的家就在東海蓬萊。有一天一顆火隕石從天上掉下來,在地上砸了一個巨大的坑。我們一族都認爲這似乎預示着什麼。後來女媧娘娘告訴我們說,這是天上神龍下凡,我們就把那個坑命名爲黑龍潭。”

聚靈老母粗喘了一口氣,繼續說:“女媧娘娘命令我們要守護黑龍潭,卻從來不允許我們接近那裡。再後來,有一羣會法術的大小道士上百人坐着巨型大船來到蓬萊。當時你們姐妹倆剛出生,我和所有的族人一同商議,決心要爲女媧娘娘守護黑龍潭,可是敵人太過高強,尤其是爲首的那個老道士。有很多族人都死在了他那黑漆漆的寶劍之下,我和那老道士纏鬥五百回合。最後他就在我的臉上留下了這道疤。”

柳語哭着問母親說:“那咱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聚靈老母咳嗽了好幾聲:“咳咳咳!我們傷亡慘重,女媧娘娘有好生之德。是她在黑龍潭施放了一道巨大的結界,並且在黑龍潭的譚底留了一條水路。當我遵照娘娘的命令撤退離開的時候,我只找到了你姐姐,緊接着一個大爆炸,那入口便被石頭封死了。我想再回去找你都不可能了!”

柳語很焦急地問母親道:“也就是說,明澤哥哥到那裡去是爲了拿在譚底的東西?”

聚靈老母半個身子都癱瘓在柳語身上,她用身上最後的力氣。雙手掐着蓮花指,滿是水的地面上架起來八個點了蠟燭的燭臺,其中一個放在正當中,其餘七個在旁邊圍成一個圈。聚靈老母囑咐柳語說:“這是咱們女媧遺族的占卜之術。你站在正中央,心中默默祝禱。倘若中央的蠟燭不滅,你明澤哥哥尚有一線希望,倘若滅掉,則他必死!你一定要抱元守一,集中所有精神!”柳語趕緊按照指示,站到正中,雙手合十,默默祝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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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又一閃,池塘中的畫面切換到了沙漠,福威此時正在沙漠中迎着風沙苦行。他背後揹着已經昏倒了的靈稚,他口渴難忍,昏倒在沙漠的盡頭。凌風趕緊過來對着福威喊道:“師兄,水!有水啊!”福威微微睜眼,擡頭一看,原來三人已經到了沙漠的出口,眼前是一片汪洋大海。三人各自喝着海水,靈稚脫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正在海邊慢慢洗掉衣服裡的沙子。

靈稚對福威說:“師兄,我的衣服溼噠噠的,能不能把你的鎧甲借給我穿一下?”福威這便把鎧甲脫下來扔到地上,等着靈稚一件一件地撿起來穿上。三個人抖擻精神之後,突然發現前面有一個牌子,上面寫道:天神只爲女媧遺族打開通往蓬萊之路。突然從海面之下升起來一片陸地,福威和靈稚興高采烈地跑了過去,凌風跟在最後面。此時凌風心想:“依照牌子上所說,女媧遺族?之前曾經聽靈稚說起過,二師兄身上有無法解開的蛇毒。可他身中蛇毒卻無一絲虛弱之色,想必他身上必定有女媧遺族的饋贈。掌教說要處決任何叛教之人,決不能留他,且看他接下來如何行止。”

接下來三個人沿着天坑邊上的階梯一階一階地往下蹭,凌風跟在最後。那塊閃閃發亮的石頭就在眼前,凌風心道:“決不能讓他拿走!看在曾經師兄弟的份兒上,就給他一個痛快!”他想到這裡,手中劍一豎起,對着福威的後脊樑就刺了過去,直接從腹部穿出。福威馬上倒地,沒有了任何生命氣息。

“蠟燭滅了。娘,他死了,他死了!”柳語開始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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