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紅自然是非也就隨之多了起來。
那些個自詡與肖老漢有點關係的村裡老人,在得知肖父回來後,一個個都搬着馬紮子‘成羣結隊’的朝着肖家趕去。
按理說,大過年的你去人家家裡面做客,總不能兩手空空吧?但這羣老人,就是這麼‘自信滿滿’的去了,不但去了,不少‘老字輩’的還在那裡擺譜。
說什麼肖老漢既然是爲陳寨村的人‘守墓’,怎麼這麼多年就不吭不響呢?這讓他們很被動啊。
甚至有的還拿出了族譜,讓肖老漢辨認,他所守的這一脈到底是哪一支。
任誰都已經知道了,陳戍國的老首長可是金陵的大官。他兒子韓朗就在淮城任職,而且還是一局之上。你說這要是攀上關係了,以後是不是也能撈取點好處啥的?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人尋。
就是這麼一個道理!誰都想要有這麼一門‘親戚’,最少能在以後的生活中有所照拂。
近三分地的肖家大院裡,圍集了不少來此的村裡老人。
肖勝是管着茶葉、香菸、瓜子、花生,還要聽他們這些老傢伙們‘倚老賣老’的在那說什麼狗屁風涼話。
特別是涉及到陳戍國到底是屬於陳寨村那一支的事上,幾個年老的‘老人’,更是吐沫星子亂飛的在那爭論不休。
別說肖勝了,就連剛剛回來的肖衛國,都是一個頭兩個大!
“不是,各位叔叔伯伯。現在爭論我陳伯伯到底是哪一支的,有什麼意義嗎?”
多少有些煩了的肖勝,冷聲追問着這幾個差點沒出手的老人。
可當他說完這話,幾個老人同時把矛頭指向了肖勝道:“你懂個啥?這是光宗耀祖的事,祭拜的時候,那是要跟老祖宗捎話的。”
聽到他們一本正經的在這胡扯,沒忍住笑出聲的肖勝,反問道:“難道陳寨村的陳家都不是一個老祖宗啊?”
“當然啊,陳寨村的陳家人有三支,一支是從湘省逃荒過來的,還有一支是從魯南,另外的就是本地人了。就是因爲宗支不同,咱們村的姓名不也不同嗎?就你這一輩來說,有‘泰字輩’,也有‘鵬字輩’,更有‘山字輩’。”
聽着他們煞有其事的解釋着這些,微微搖了搖頭的肖勝反問道:“冒昧的問一句,陳家祠堂在哪?你們逢年過節都是怎麼祭祖的?”
待到肖勝說完這話,一個個都傻了眼了。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講,以前連自家吃穿都裹不住了呢,還祭什麼祖啊。哪怕是現在日子好起來了,也是祭拜的竈神、觀世音菩薩以及財神。充其量跟上輩的老人掃掃墓之類的,誰真的跟那些‘大家族’似得,還有什麼祠堂。
就在肖勝問完這句話,在場的老人都被堵得‘鴉雀無聲’。而沒事圍觀看熱鬧的房敏,一邊磕着瓜子,一邊哼着張碧晨和楊宗緯的那首《涼涼》……
講實話,這首歌還真特麼的應景……
“不是狗勝,你這話問的叔叔伯伯們就不高興了。各家有各家的規矩和祭拜的方式,這些都不足於與外人道,懂嗎?”
這個時候的肖勝,真的很想回答一句:“我信了你的邪!”
可他怕這話說出來後,被這羣老傢伙‘口誅筆伐’了。待到其中一位老人說出這話後,其他幾人恬不知恥的連忙附和道:“就是,就是……”
要麼怎麼說,人吶,越來越不要臉呢。
一本正經說瞎話時,那是臉不紅心不跳的。不少圍觀的羣衆,都發出了一陣鬨笑聲。他們這些老傢伙還在‘堅持己見’的爭論着什麼。
“好啦,好啦感謝各位老大哥、老兄弟們的好意。想要我那個長眠於村南頭的老排長‘認祖歸宗’。可如果當年我送他回來時,陳寨村還真有他的親人在,哪怕是侄子輩的,你們覺得我會舉家來淮怕他孤單嗎?”
當肖父說到這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剛來陳寨村時,我拿着我老排長的個人信息,挨家挨戶的去打聽。更是逢人就問,民政局、鄉鎮檔案所,我前後跑了多少趟,這事我想老哥幾個都有印象吧?”
待到肖父說到這時,肖家大院裡的聲音就更弱了。不是他們不想反駁,而是他們沒臉去反駁!
“我記得當時村裡還有不少人議論我,說我是‘神經’了。整天爲了一個死人忙前忙後,有那時間還不如多出兩趟工,多掙倆錢呢。”
在肖衛國苦笑的說出這番話後,不少參與這個話題的老人,都跟商量好似得紛紛低下了頭。生怕,迎上肖老漢的目光。
“當然,我說這些並不是想顯擺啥。講實話,哪怕沒有這次與老首長的久別重逢。我以後的日子也不會過得有多麼不堪。”肖衛國說完這話後,衆人下意識的把目光望向了,穿梭在人羣中忙前忙後的肖大官人。
也是啊,單憑他那個爭氣的兒子,就足以他後半輩子待在家裡享清福了。
在陳寨村的老人眼中,肖勝最得人心的地方就是他的‘低調’。雖然有時候說話會直了點、衝了點,但他也是遵從客觀存在的事實。
平常在村裡,無論見到誰,只要不是陳家兄弟那波人,人家都是客客氣氣的。要知道,人家可是在淮城都‘呼風喚雨’的存在啊。
而且,更不會仗勢欺人啥的。都是笑臉迎人,哪怕被人開幾句玩笑話,他還是跟以前似得‘憨憨一笑’過去了。
說白了,就是接地氣。沒有因爲混好了翹尾巴!
但如若說,他好欺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在大口鎮乃至淮城,誰都知道‘淮城勝哥’真的是不好惹。那是絕對敢跟你拿命死磕的主。
讓人敬畏不失尊重!哪怕是他爹肖老漢,拋開肖勝現在的地位,十里八鄉的誰不豎起大拇指說一句‘好人’‘老實人’啊。
肖母更是出了名的熱心腸!這些都是他們沒的黑的。所以,當肖老漢說完這番話時,老人們都是‘無言以對’。
“人死爲大!咱們呢,也就別再爲了他的身份在這爭論不休了。如果真有個定論,我還至於能被人當成‘神經病’嗎。他姓陳,老根就是陳寨村的。無論是哪個宗支的,他都是咱陳寨村本家人。哪怕是我,一個外姓人都把陳寨村當成自己家了。好嗎,老哥幾個?”
既然肖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其他幾人就是不好,這會也得說好啊。
本來想要攀上這門關係的目的是啥?就是能跟韓家扯上關係,怎麼扯這個關係?還不得靠他肖家人出面嗎。如果把他們得罪了,別說你不知道陳戍國是不是自家的‘親戚’,即便是人家不鳥你,你有個屁用啊。
‘攀親戚’這事,伴隨着肖衛國的這番話算是‘掠過去’了。之後的閒敘,就有點‘阿諛奉承’了。畢竟,現在肖衛國的身份已經不同了,不僅僅是因爲肖勝的緣故,還有他自身的‘背景’。
講實話,肖勝是真滴聽不下去這些老人的‘奉承’。奈何,人家來自己家了,總不能攆他們走吧?
好在不多會兒,房小壯的到來,讓肖勝有了藉口離開。在跟一衆‘老人’打過招呼後,肖勝臉都快笑僵硬的穿過人羣,拉着房小壯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別走,還邊揉着自己的臉頰。
看到這一幕的小壯,一邊讓煙,一邊笑着詢問道:“這是咋了勝哥……”
“你陪他們笑半個鐘頭試試,你的臉也僵硬。乖乖,這是要賴在這裡吃晚飯的節奏啊。”
聽到這話的陳鵬舉,笑着回答道:“訂好飯店了,就村口的那家。打過招呼了,十桌……也算是‘衣錦還鄉’了,怎麼着也得意思意思是吧。”
“衣錦還鄉?這四個字用的好啊。”說這話時,站在土坡上的肖勝居高臨下的望向院中被一羣人圍住了的肖父。
誰沒虛榮心呢?只不過有的被現實打磨的蕩然無存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