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日子終於在兩日後迎來了短暫的結束,因爲部隊終於抵達了洛邑城。
涼州刺史周敏與洛邑守備陳彬熱情的接待了騎士團。
在安排好部隊駐紮,以及民夫搬運輜重之後,周敏便空出了時間帶着鹹魚一起視察洛邑城。
“陛下,涼州共有十三座人口十萬以上的大城,最大的自然是首府洛邑,現有登記在冊的二十萬戶人家,也就是六十餘萬人。
加上下轄的沙坪、青山、佑塘等一百多個鄉鎮,總人口超過八十萬……”
馬車上,李慶安一邊掀開門簾看着街道兩邊的景色,一邊聽着周敏的介紹,時不時點頭的表現讓後者還以爲這鹹魚聽的很認真,於是便說的越發起勁。
哪知道這鹹魚早就煉成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功夫,壓根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可憐的周敏,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浪費了多少的口水。
待他因爲口乾而不得不停下來時,李慶安才慢條斯理的說道。
“周大人辛苦了,朕想問問,站在你的角度,你覺得這涼州還缺什麼?”
這可以說是萬金油的問法了,作爲領導應付下屬手段,這鹹魚如今已經用的十分嫺熟了。
周敏一口氣將茶杯裡的茶水喝完,然後才緩緩說道。
“陛下,涼州的土地貧瘠,多爲草原和荒漠,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地裡種不出糧食,養不活那麼多人,幾乎每年都會爆發饑荒。
過往五大家族把持着地方,臣寸步難行,還道是這地方權貴盤剝太狠,以至於絕了百姓的生路。
如今這五大家族盡除,朝廷收回了稅收,可百姓的日子卻沒有好過多少,臣自覺飽讀詩書,卻也沒有良策,實在是愧對陛下。”
“土地貧瘠的問題不是現在就能解決的,但掐着百姓活路的也不止這個吧?比如說涼州的馬匪問題,周大人打算放着不管嗎?”
李慶安瞟了周敏一眼,說道。
涼州馬匪的問題可以說是天下皆知,這鹹魚還是個紈絝皇子時就對這個情況知之甚詳了。
周敏嘆息一聲然後緩緩說道。
“陛下有所不知,這涼州馬匪問題,背後的原因頗多,並不是簡單的剿匪就能解決的。”
“哦,有哪些原因?說說看?”
李慶安饒有興致的問道。
“是,那臣便簡單說說。
首先,以前五大家族還在時,他們與涼州馬匪乃是合作關係,沆瀣一氣,欺壓百姓,如今五大家族雖除,但餘毒尚存。
不瞞陛下,自二王叛亂之後,陳守備已經試探性的剿過兩次匪了,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想來是城裡有馬匪的奸細,現在臣與陳守備正在加緊排查。
按我們的推測,這些奸細應是以前五大家族協助馬匪們安插的,時間久遠,埋藏的很深,想要將他們揪出來難度不小。
其次,涼州多以牧業,百姓們擅騎馬,所以每當饑荒爆發時,不少活不下去的百姓都會選擇變成馬匪,而變成馬匪的又繼續禍害別的百姓,從產生更多的馬匪,如此惡性循環,馬匪自然越剿越多。
其三,根據上述,陛下也應該知曉,這些馬匪大部分都是上馬爲匪下馬爲民的,整村整村的都爲匪的也是常見,除非能事先拿到確切的情報,否則根本難以分辨。
而最後一點,如今馬匪在涼州已成氣候,洛邑城只有一千的守軍編制,且不說戰力如何,最大的幾個馬匪幫派人數甚至比守備軍還多,真的全力剿匪只怕...
綜上所述,臣以爲這剿匪一事並不容易。”
李慶安點了點頭,自古以來,越是窮的地方,匪患就越厲害,只是他沒想到這馬匪背後還有這麼多原因。
不過有着前世記憶的鹹魚對於這個情況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他猶豫了一會便說道。
“周大人,依你所說,這馬匪的治理當需治標治本雙管齊下,方纔有成效。”
周敏點了點頭道。
“陛下說的對,剿匪自然是要繼續剿,但餵飽百姓們的肚子卻是更重要,但凡能有口飯吃,尋常百姓們也不會想做馬匪。”
李慶安笑了笑道。
“既然如此,朕給你幾個建議吧?”
周敏一愣,連忙道。
“臣…臣惶恐!臣感激不盡!”
身爲范雎那隻老狐狸的徒弟,周敏與范雎的書信自然從未斷過,因此在他老師的薰陶下,周敏也多少有了迪化的早期症狀。
所以當他聽到小皇帝說有主意,欣喜之餘,也覺得理所當然。
英明神武的小皇帝不管面對什麼困境都有解決之道,這不是很正常嗎?
“第一個建議便訓練民團。
之前你也說了,涼州多馬匪,是因爲這裡的百姓擅騎馬,民風彪悍,那這麼好的兵源,爲何不利用起來,而要放任他們變成馬匪呢?
周大人可以找陳守備商議,先從較爲富饒穩定,但卻經常被馬匪騷擾的區域開始,以村、鎮爲單位,號召百姓們自願參加民團,拿起武器保護自己的村莊、小鎮。
讓守備軍裡的武官還有刺史府以及各縣鎮的官員一起深入基層,一文一武成一對,挑農閒的時候武官指導民團的訓練,文官負責給百姓們做思想教育,告訴他們拿起武器保衛家鄉的重要性,以吸引更多的青壯年加入民團。
有需要的話,朝廷也可以給參加民團的青壯年發放適當的補助。”
周敏眼睛一亮,小皇帝說的這民團的主意他也曾經想過,但是將這個想法跟他的老師範雎分享之後。
後者卻認爲將招兵練兵的權限下放,無疑是將混亂的種子埋下,日後若是民團本身叛亂了該怎麼辦?那不是處處起火嗎?這個可能性周敏無法否定,卻也答不上來該如何解決,因此這個提議就被否決掉了。
而現如今由小皇帝提出來,周敏便忍不住問道。
“陛下,這下放招兵練兵的權限,若是有居心叵測之輩藉機謀反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