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能夠隨意對待駱嶼梵身體的原因嗎?”方水蘇說話的時候聲音中帶上的怒氣越來越明顯,雖然病房的隔音效果還不錯,但爲了不影響到其他病患休息,方水蘇還是有意無意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不過是一個快要廢了的人,有什麼值得你們這麼緊張的?”“駱嶼梵”的臉上展現出的滿是不耐煩,即使現在的身體主控權掌握在這個人格里面,他還是依舊不在意主人格的安危,不過是一具軀殼而已,沒什麼好在意的。
“他的身體沒了,你覺得你還能做什麼?”方水蘇一針見血,直指要害。這句話直接噎的正佔據着駱嶼梵身體的這個副人格愣住了,看起來很聰明的一個人,總是會在這種事情上栽了跟頭。
可是方水蘇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格和之前她所見到的那個內斂又自卑的人格有極大的區別。三年前出了事情的時候,方水蘇去療養院看望正在接受治療的駱嶼梵,那個時候的駱嶼梵並沒有展現出這樣的性格,反而這種樣子的駱嶼梵在小時候好像出現在方水蘇的記憶之中過。
那個時候的駱嶼梵剛剛從一場大的災難中逃出來,人們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是對於駱嶼梵來說好像並不是那個樣子。從那個地方被救出來的駱嶼梵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情緒起伏不定。時而狂躁,時而會自己一個人縮在角落,不讓任何人觸碰他,就像前一個月季梵珩的那個狀態,不許任何陌生人接觸他。
可是那個時候醫生的診斷結果卻說駱嶼梵這種狀態是在遭受到強烈的精神刺激後出現的應激反應,屬於正常現象。但後來他的種種表現證明,並不像醫生診斷證明上說的那麼簡單。駱嶼梵的反應遠遠超出了應激反應的正常狀態。
無奈之下,駱父駱母只好選擇帶着幼小的駱嶼梵去了美國,接受對於那個時候來說相對更加高端的治療方案。但誰能料到國內的記者竟然會通過偷竊的方式曝光了駱嶼梵的就診記錄,本來就正處於上升期的駱氏集團無奈之下只能先封鎖消息,但還是有一部分人知道駱氏集團的大少爺竟然患上了精神分裂症,駱嶼梵的病症讓許多人都在猜測會不會駱氏集團之後會交給駱嶼哲來掌管。
更有甚者,竟然會去駱嶼梵放學的必經之路堵人,逼着他接受採訪。儘管最後並沒能成功的要到他們想得到的信息,反而差點讓自家報社倒閉。
“駱嶼梵的腿,用不了了。”佔據着這具身體的人格似乎隨時會變化,剛剛還怒氣沖天的那個人格彷彿在一瞬間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柔柔的聲音充滿了讓人信服的力量,和暴躁的那個人格截然不同。
“你是……嶼梵的另一個人格?”方水蘇有些疑惑,是什麼觸發了人格更換的開關:“我的意思是,你是另外一個副人格,對嗎?”
方水蘇不知道應該如何準確的形容這三個人格之間的關係,只能將自己曾經看過的那些關於多重人格的電影中出現的詞彙說了出來,儘管並不清楚這種用詞到底合適不合適。
“算是吧。”現在出現的這個副人格相對於剛纔的那個人格來說,像是天使一樣的性格,說話的聲音是正常音量,面部表情也相對比較平靜,並沒有那麼暴躁,反而透着一股看穿人世、看破紅塵的灑脫感。
這種複雜的感覺出現在駱嶼梵的這張臉上,讓方水蘇感覺十分神奇,她並沒有見過駱嶼梵的這一個副人格,因此那種神奇的感覺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明顯。探究的眼神落在駱嶼梵的臉上,幾乎化成了實質性的線條。
“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說話聲音十分溫柔的“駱嶼梵”讓方水蘇覺得十分的不適應,習慣了之前霸道“不講理”的駱嶼梵的風格之後,突然被同樣的一張臉卻截然不同的性格說出溫柔的話語,着實讓人感覺不太對勁。
“總覺得,你和駱嶼梵的區別太大了。”方水蘇實話實說,並沒有因爲這個副人格暫時佔據駱嶼梵身體的主導權而隱瞞什麼。
“是和他平常的性格區別太大了吧。”“駱嶼梵”低頭笑了,他也知道這種情況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過於匪夷所思,何況是和駱嶼梵本尊關係如此親近的人。
“是啊,原本命令型人格突然變成白兔一樣的性格,任誰都會感覺不對的吧?”方水蘇說完之後發覺自己的話有些不太合適,連忙補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你現在的狀態和他太不像,怕是不太好矇混過關。”
方水蘇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說出“矇混過關”這種話,但在她的潛意識中總覺得駱嶼梵的這個人格會幫到自己,也會幫到駱嶼梵和季施沁。
“我這個副人格能佔據這個身體主導的時間不會很久,我的力量相對於另外一個人格來說還是太弱了。”“駱嶼梵”頂着人畜無害的表情說出這話的時候,讓方水蘇不合時宜的笑了出聲,這話說起來聽着怎麼那麼像玄幻小說?
“幸好現在沒有外人。”方水蘇笑着對“駱嶼梵”說着:“不然還以爲駱嶼梵被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外星生物附體了。”
“也是,這話聽起來確實過於奇怪了。”這個副人格並沒有方水蘇想象中的那麼不近人情,反而在知道方水蘇擔憂的事情之後還安慰她。
“駱嶼梵的腿,有一部分是因爲在冰櫃裡受傷了。”“駱嶼梵”思考了一下,還是告訴了方水蘇真相:“其實更多的是他自己走不出一個困境。”
“什麼困境?”聽到這話,方水蘇連忙追問道,如果有辦法能夠解開駱嶼梵的心結,也許就能徹底恢復了。
“別人幫不上忙的,只能靠他自己。”“駱嶼梵”從方水蘇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她希望幫到駱嶼梵的心情。但很可惜,這件事只能依靠駱嶼梵自己的力量去找到那個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