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施沁在駱嶼梵的病房外面眼睜睜的看着駱嶼梵丟下自己手中的書,“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所有的眼淚都在那一瞬間被嚇了回去。所有的難過、委屈、不捨在那一瞬間變成了驚嚇,她擔心駱嶼梵倒在地上的時候會受傷,本來他的腿就已經……
忍住自己心中想要尖叫的那股衝動,季施沁連忙打開了駱嶼梵病房的那扇門,衝了進去。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只能癱坐在那裡雙手顫抖着去晃了晃駱嶼梵:“嶼梵?”季施沁的臉上帶着像那天駱嶼梵出了車禍之後的那種無措的表情,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那種感情,像是不可置信,卻又像傷心到極致時無法說出話的那種絕望。
“快來人啊!醫生!快來救救他!救救我的嶼梵!”季施沁突然大喊出聲,驟然拔高的音量傷到了季施沁的嗓子,破音的同時讓季施沁的心跳突然加快,一股無法言說的心情涌了上來,她想讓駱嶼梵能夠活下去,就算雙腿不能用了,至少要活着啊……
外面的護士注意到了季施沁突然打開了駱嶼梵病房的門,卻沒有注意到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慌忙之間走到了駱嶼梵的病房門口,就聽到了季施沁的那一聲叫喊,淒厲的聲音讓門外的護士渾身一震。接着就連忙按響了手中的響鈴,呼叫了治療駱嶼梵的那位主治醫師,趕忙對駱嶼梵進行了緊急治療。
“求求你們……”季施沁跟在醫生和護士的後面,一步一步的跟隨着,可是身體並不聽話,每走一步都覺得快要跌倒,踉踉蹌蹌的跟在急救病牀的後面,看着駱嶼梵被推進了急救手術室之後,季施沁的力量在頃刻之間消失殆盡。
支撐她的唯一力量就在這個時候被推進了手術室,季施沁瞬間就跌倒在了手術室外面的地板上,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對待接下來的駱嶼梵,她害怕……害怕那一盞亮起來的手術室的紅色燈光會在不知不覺之間熄滅,她害怕那一盞能夠救駱嶼梵的燈熄滅之後,駱嶼梵也會隨着那盞燈徹底的離開自己……
“求求你們……”季施沁不停地在重複着這句話,一直說不出下半句。跟着去了手術室的護士出來幫醫生取藥,出來之後就看到季施沁還坐在地上,眼神之中透露着迷茫和不安。她不知道坐在地上的這個女人和裡面那位的關係,但會有這種反應的……應該不是外人吧?
“小姐?”護士快走了幾步來到了季施沁的身邊,試圖把人扶起來坐在急救室旁邊的那個長椅上,但是無論如何都用不上力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季施沁就像是渾身都被削去了骨頭一樣,一點力氣都發不出來。
“您沒事吧?”出來的護士着急幫忙去給裡面正在做手術的駱嶼梵取藥品,只能叫了另外的同事過來幫忙把季施沁駕到旁邊的長椅上面,讓她能夠暫時性的依靠着椅背稍微休息一下。另外過來的護士看到了季施沁的臉色過於蒼白,想着應該是見到自己的親屬突然倒在自己的面前而出現的應激反應,於是打算去給她準備一點維生素,補充體力。
一步三回頭的看着季施沁,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讓季施沁倒在了地上。小護士邁着小碎步,慌慌張張的來到了護士站附近的醫療室,從裡面的櫃子裡拿出了一小瓶維生素糖漿,用溫水稍微加熱了一下拿到了季施沁坐着的長椅那邊。掰開季施沁握在一起的雙手,用力的塞進了她的手裡。
“喝一瓶維生素吧,補充體力。”小護士坐在季施沁的身邊,看着季施沁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她。平常過來比較多的大多數都是那位姓方的女士,這位還是頭一次見到。無意去窺探駱嶼梵這種豪門大戶的家庭隱私,只當做這位是駱嶼梵的至交好友吧。
“救救他……”季施沁從駱嶼梵進到了手術室開始就一直在重複着這句話,一直就沒有變過。小護士湊近了季施沁身邊,想要聽清楚她在說什麼。等到湊到身邊的時候,只聽到季施沁用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聲音在說着那句話,莫名的心酸侵襲上心頭,讓聽到這句話的護士也驀然紅了眼眶。
該有多捨不得,多害怕失去他啊……那種聲音像是哭喊到極致之後發出來的沙啞嗓音,無論是誰聽了都會覺得心裡不舒服,更遑論是親身經歷了這種感情的季施沁呢?
“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嶼梵……讓他活着……”季施沁這個時候只想讓駱嶼梵能夠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已經像連環車禍一樣侵襲着駱嶼梵的身心,不停交換的人格和副人格之間的鬥爭,雙腿不能直立行走的困境,還有那個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找回來的主人格……
季施沁無法想象在駱嶼梵的意識海之中到底發生着什麼事情,爲什麼今天自己只是過來看了他一會兒,並沒有和他接觸,他就會突然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是自己的出現刺激到了駱嶼梵的大腦嗎?還是,在另外的人格看起來,季施沁這個人就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就是一個對於其他人格來說完全不能夠出現的一個人。
或許只有自己徹底離開駱嶼梵,他才能夠恢復正常,好好的生活下去。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個女人,找到屬於自己那種舒服的生活方式,一個沒有季施沁出現的完美人生。
季施沁想到這裡,不禁有些感嘆。自己沒有出現之前的駱嶼梵的生活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好奇心突如其來,可還是掩蓋不了那種從靈魂之中散發出來的絕望的氣息,明明很捨不得在病房裡面的那個人,卻還是要強迫自己離開他。
去過一個完全和他沒有任何交集的生活,真的可以做到嗎?季施沁?
她在心裡問着自己,手術室的燈就在她等待的同時突然熄滅了。隨着大門的打開,裡面走出了那位主治醫師。
“駱先生的家屬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