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離開王都之後,林言擔憂天若安危,去過小峰派,卻不見一個人影,便開始四處查訪,但天下之大,茫茫人海,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
天若雖然難找,但他的黑墨,絕對能吸引人眼球,通常情況天若到那,總會把愛馬帶在身邊。林言憑此,向人一路打探,幾番努力,終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發現了天若的一點行跡。
只是後來天若走了水路,沿途經過幾個碼頭,林言追查的線索,一下就多了幾個方向,雖然在應許文的掩飾下,天若也就此銷聲匿跡。但那次江盜來襲,天若猶如救星般橫空出世,刀槍不入,以一敵百,大顯神威,讓所有人對他的印象不可磨滅。雖然乘船的客人都已經在天南地北了,但行駛那艘船的人還要繼續混飯吃,林言向一些船家一再打聽,獲悉了天若在嵐定城下了船。
當日,林言來道嵐定城的碼頭,向碼頭的勞工查訪天若行蹤,卻一無所獲,沒有一個人見過帶着高碩黑馬的男子,線索從此就斷了。
應許文用了掩人耳目的手段,他心思縝密,早就覺得黑墨太招搖,就將黑墨藏在他坐的那艘船的船艙,每天命人好的飼料招呼,而讓天若喬裝改扮一番,在不爲人知的情況下進了應家。
嵐定城繁華不下於王都,是天下行商的中心,周圍又有錦繡美景,無論富甲一方的商人,還是意興闌珊的遊客,每天到這裡的人絡繹不絕,客棧往往人滿爲患。林言晚了一步,生平第一次流落街頭,打算找一個能遮風避雨的破廟將就一晚。
而有同樣命運,沒有客棧投宿的人,又豈止林言一個,每天夜幕降臨,都會有很多人因爲住不到客棧,而垂頭喪氣走在街上,或是隨便找了一個角落,一坐就是一晚。
山無涯與方長風緩步走在街上,他們在深山老林裡一住就是十年,沒有住到客棧,山無涯也沒有在意,只是心中一陣隱憂,回憶起先前方長風很霸道的要兩個江湖人士搬出客棧,讓給他們住,甚至要動武強迫。
雖然山無涯及時厲聲阻攔,而方長風也沒有違逆,但離開客棧的時候,方長風明顯很不舒服。
一念及此,山無涯瞥了一眼方長風,無奈嘆息:“風兒驕橫之氣太重,很容易做事出格,是我從小太過溺愛,沒有錚錚教導之過啊。”
轉念一想,山無涯又欣然一笑,他明白方長風強行要一間客棧的廂房,不是爲自己着想,而是不想讓他這個老骨頭再風餐露宿了。
漫漫長夜中昏暗的大街,林言反手握刀,將刀靠與手臂之後,步伐不疾不徐,眼神銳利如刀,看着迎面走來山無涯與方長風。雙方不期而遇,都從彼此的呼吸,步伐,眼神,判斷出對方絕非等閒之輩。
都一聲不啃,從彼此旁邊走了過去。擦肩而過的一剎那,方長風冷眼一瞥,突然目光一駭:“這把是林家的刀,長成這樣的人,他一定是林言了。”
“哈哈,這真是太好了。”
在林家,林靜美貌,活潑開朗最得寵。林言俊朗,天資與根骨百年難遇,是未來林家家主不二人選。加上林家的刀,多經過獨門打造,一眼就能認出來。方長風判斷正確,一股期待已久的興奮,讓他熱血在沸騰。
突然腦後生風,林言隨即反應,腳下一轉,迅疾轉身,簡單一揮刀,時機剛剛好,擋下了方長風的鐵棍。
“林言不賴,這麼近距離的突襲,也能應對的這麼從容自若,果然不是浪得虛名”方長風臉上都是興奮的戰意。
“你又是誰?居然背後偷襲,我都懶得罵你無恥。”林言感覺方纔鐵棍來勢沉悶,對方年紀好像與他一相差無幾,功力也深厚不下於他,來頭一定非同小可。
“十二衛方長風,林言看你能接我幾棍。”方長風輕喝一聲,棍勢猶如翻江倒海,漫天棍影,猛攻而來。
“十二衛?”林言眼神專注,棍影再多,也能看個清清楚楚,刀縱橫揮擊,擋下所有攻來的棍招。
“擋的好。”看着自己的攻勢被擋住,方長風更加興奮異常,對於他來說,對手越強越好。原本雙手握着鐵棍的一端,突然握到了中間一段,以圓形棍勢出擊,鐵棍兩端來回攻打林言。
方長風棍招凌厲,又變化多端,每一次變化都暗含無匹內勁。林言只守不攻,揮刀密集,奮力招架。兩人一攻一守,鬥得精彩絕倫,一時難分勝負。
山無涯一邊旁觀,看着方長風好勇鬥狠的樣子,惆悵嘆了一口氣,他沒有出手阻攔,心裡也清楚,挑戰林言是方長風一大心願,如今在此巧遇,可以說是天賜良機,現在方長風熱血澎湃,勢要痛痛快快打一架。山無涯也不想潑冷水,讓方長風心裡不痛快。
久攻不下,方長風臉色一沉:“林言你莫非只會守嗎?”
“當然不是。”林言一刀崩開方長風的鐵棍,冷笑道:“他攻得如此差勁,我都不好意思還手了。”
“少廢話,給我拿出真本事。”方長風揮棍一端橫掃而來,被林言一刀擋下,立即棍勢一轉,另一端往林言下路打了過來。
“就如你所願,我就拿出一半的真本事。”林言刀往下一轉,不僅擋住了鐵棍,更將其震了開來,刀鋒再順勢往上高舉,雙手握刀,向着方長風劈了過來。
方長風立即揮棍,往頭頂一舉,鏗鏘一聲擋住了林言的一刀。
“不對。”方長風感覺林言劈來的刀,雖快但毫無力道可言,嗤笑道:“林言莫非你的攻勢,就是如此有氣無力嗎?”
“當然不是。”林言冷笑迴應:“反正你一定會擋住,我又何必白白浪費力氣。”話音未落,突然林言向前一步,拉近和方長風的距離,將壓着鐵棍的刀,貼着鐵棍向下一轉,將刀柄對準了方長風。
“不好”方長風感覺不妙,但爲時已晚,林言的刀柄已經砸了下來,命中他左肋。
向後急退,方長風感覺一陣劇痛,傳遍全身,但他生性好強,不啃一聲,狠狠盯着一臉坦然自然的林言。
林言瞥了一眼還在旁觀山無涯,淡淡向方長風問道:“那個人是山無涯吧。”林言從小就是武癡,除了苦練家傳刀法,也專研天下武學,單憑之前的交鋒,看出方長風所使的棍招,與已經在江湖銷聲匿跡長達十八年的絕頂高手山無涯如出一轍。所以聯想到了對方的身份。
方長風沒有迴應,鐵棍在手中微轉,他壓下衝動的熱血,在冷靜沉思,方纔的一番交手。突然他雙手一握緊,輕輕一笑,似乎思有所得,熱血的戰意再度上涌。
“你認識葉青城嗎?”林言突然毫無來由的問了一句。
“認識,我們都是十二衛。”方長風眉頭一皺,不清楚林言爲何有此一問。
“你的武功,在十二衛中排第幾。”頓了頓,林言又道:“請如實回到,不要虛假亂報,不然我會鄙視你。”
方長風差點氣結:“我們十二衛除了四人之外,其他人武功都相差無幾,我武功排第十一。”
“這樣啊,排第十一。”林言語帶失望,用刀敲着自己的後背,彷彿聽到方長風的排名,就沒有了幹勁。
“那他排名第幾。”林言又瞥了山無涯,問道。
“我義父武功排第四。”方長風看着林言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分外來氣:“你問完了沒有。”
“第四?他的武功才排第四。”林言心中一驚:“那葉青城武功排第幾。”
“排第三。”方長風很厭煩道。
“第三?”林言眉頭一皺,低頭沉思:“葉青城要比山無涯年輕至少三十,武功反而要高。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厲害。”
老一輩人人都認爲林言是年輕一輩第一人,惹得武林無數後起之秀,摩拳擦掌要和林言較量一番。而林言心中也有要挑戰的人,那就是葉青城,在他還爲出道的時候,葉青城的名字,已經如雷貫耳,人人無時無刻都在談論着這個名字。當林言出道的時候,他就一直被人拿來和葉青城比,同樣天資過人,根骨奇佳,堪稱練武奇才,究竟孰優孰劣,很多人都想知道,包括林言自己。
“問完了吧,我們繼續。你可不要逃。”熱血衝動的方長風終於忍到爆發了,鐵棍狂舞而來,勁風呼嘯壓迫,先聲奪人。
林言回過神,目光如炬,刀招大開大合,連環斬出,一刀接一刀,鋒芒大盛,迅若奔雷。
兩人交鋒,兵器交擊,每一聲之間幾乎沒有間隔,又緊又密,前一聲和後一聲幾乎是同時響起來的,數十聲相擊聲,聽來竟如一聲。
“林言,讓你嚐嚐我的厲害。”方長風突然將鐵棍一擰,竟然拆成兩截,長棍化成兩根短棍,一手一棍,縱橫交錯攻擊。
方長風攻勢比之前更加靈活多變,林言猝不及防,勉強能應變,出刀左右揮擊,但抵擋得愈來愈吃力。
一番猛攻過後,方長風一棍壓着林言的刀,另一棍往前一桶,也命中林言左肋,內勁爆發,沿着手中的棍做傳導,轟擊林言。
強勁的一擊,強如林言也被轟飛了出去,倒飛途中,還撞穿了一面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