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舉棋不定,沒人敢拿生命賭。再強的人命也只有一條。只是走到這個地步,眼看目地將近,活活苦等一月有餘。要放棄實在不甘。那又能怎樣,誰敢邁開這第一步。
衆人紛紛投來目光,無名烈見衆人猶豫不決便道:“還是由我無名門引路吧。”語畢五個與無名烈相仿年紀的人並排而站。六人齊齊走到懸崖邊,對着茫茫霧海深望好一陣。像是在找尋着什麼,人羣無不密切注視無名烈六人,都知道即將關鍵一刻,絕不容錯過。
就像事先約定一般,無名烈六人在同一時刻騰躍而起,飛身向茫茫霧海。衆人驚愕,懸崖下邊是萬丈深淵,一個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置身於茫茫霧海,非極近距離不能見。無名烈六人真有如此把握,能正確無誤踏在鐵鏈之上。
無名烈大呼一口氣,周圍雲霧像是受到什麼排擠,向着四周盪開。一小段鐵鏈在茫茫霧海中露出蹤跡,短暫一刻又隱沒了。無名烈抓住這極短一瞬,腳穩穩踏在鐵鏈之上。其餘五人也如無名烈這般,安然無恙站立於茫茫霧海。通向對面山峰鐵鏈不止一條。
衆人如今只能看到六個朦朧身影,在茫茫霧海中若隱若現。無名烈對着身後衆人淡淡道:“有膽就隨我來。”說完便不再回頭,沿着朦朧鐵鏈痕跡前行。
雖有無名烈示範,但衆人依然不敢輕易效仿,莫非真要在這裡打退堂鼓不成。在這沸沸揚揚之際。一青年排衆而出,縱身一躍。衆人驚愣,不知哪來的後生晚輩,膽敢犯險,不要命了嗎?只是想象當中的墜崖身亡慘事沒有發生,那青年穩穩立於茫茫霧海之中。
衆人瞠目結舌,不敢相信,一個後輩竟有如此膽量與氣魄。佩服之餘也更有少許羞愧。那青年也不猶豫繼續前行。心細之人發現青年剛纔立身之地與先前無名烈是同一位置。好一個後輩居然強記下無名烈站立之處,更是有勇氣踏出一步,膽氣過人。若稍有偏差便要葬身崖下,心裡要揹負沉重壓力。
人羣中好多人認出那青年便是莫野,三日前南城門一戰,衆人圍觀,莫野與段斬鐵雖只是短暫交手,卻給人留下不可磨滅印象。若不是他們年長林言多歲,恐怕已被老一輩人物推上與林言同一高度。
一個後輩如此膽量,間接挑戰老一輩尊嚴,再這樣舉步不前,以後乾脆退隱算了。尤其是一些武癡率先騰躍而出,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有前面成功之舉,就壯了後面膽氣。人人心懷僥倖:“終會有人出錯摔下懸崖,但這裡如此多人,不可能今天運氣不好,偏偏輪到自己倒黴。”可惜終會輪到一個人要下去見閻王的,幾乎五十人裡就有一人,不幸的事發生在他身上。
五百多人,說快不快,除卻對自己輕功不自信打了退堂鼓之外。其餘人等皆已踏上鐵鏈,到了對面山峰。當林言、天若四人趕到之時,山崖已是空空落落,全無人影。究竟什麼情況,林言已從退下的江湖人士口中得知詳情。
天若看着茫茫霧海,不免一陣擔憂,心裡打鼓:“什麼都看不見,鐵鏈在那,掉下去就什麼都玩完了,不滅真身鐵定護不住。”
爲他們引路的無名門子弟道;“各位,請容稍等,我來爲各爲指出鐵鏈所在。”說完正要學無名烈一般示範。林言卻道:“不必麻煩了。”還未說完便拔出佩刀,對着茫茫霧海揮手一劈,一道無形刀氣激盪而出,硬生生將茫茫霧海劈出一條道,一大段鐵鏈呈現眼前。那無名門弟子頓時傻眼:“這是什麼刀氣,竟能如此,若是一般人物,他們劈出的所謂劍氣與刀氣甚至掌風都只能在茫茫霧海中開了口子,打個窟窿。那能像林言,那簡直是在清道啊!”
只是霧海又迅速開始合攏,林言將刀指向天若急道:“應兄抓住我刀背,啊靜你在後面扶住應兄,彩兒你隨後跟上,快。”
一連串話語又急有快,天若還來不及多加考慮,見了林言着急模樣,便腦子一熱,就安林言之意,一手抓住刀柄,林靜身子一飄便來到天若身側。林言大喝:“走。”四人便火速奔向山崖邊。直到這時天若才轉過腦子,眼見懸崖越來越近,現在卻退不得。林言力道之大,除非天若鬆開刀背,不讓只會讓林言帶着向前行。林靜似乎看出天若有了退意,幸災樂禍在天若背後推他。騎虎難下,天若被這對兄妹逼得只得硬着頭皮前行。心裡不住默唸:“老天諸神保佑,我還要回去見燕兒,就讓這個林靜待我受苦吧。”
林言再喝一聲:“跳”林靜迅速抓着天若手臂,緊緊不鬆。四人奮力一躍,朝着鐵鏈飛身而去。不過天若感覺是被林靜帶起來的。四人落向鐵鏈,除卻天若一臉緊繃,睜大眼死死盯着即將落腳之處,心都要跳了出來。其餘三人反倒是一臉從容之色。
林言、天若等人成功落在鐵鏈之上,四人中只有天若還有些搖搖晃晃,心裡一陣高一陣低。經過這事,天若暗暗下決心,有空也要練練輕功。雲霧此刻已經合攏,不過已不礙林言前行,只是爲照應天若,林言只能緩緩行進。
那爲林言等人引路的無名門弟子驚得合不攏嘴,在那呆愣好久。一個冷笑聲自身後傳來:“林家霸刀果然了得。”
那無名門弟子吃驚回頭便見兩人,一個一臉傲氣,另一個一臉陰沉。來者正是段斬雲與段斬風“怎麼還有人未去。”帶着不解,那無名門弟子詢問到:“你們二位……”才口吐幾字,就見白光一閃,段斬風雷厲風行斬下那無名門弟子頭顱。驚恐萬狀的頭顱帶着不解與不甘,眼睛瞪得死死,一副死不瞑目樣滾落一旁。段斬雲獰笑道:“抱歉,爲了滅口,你看到了不該看的。”
殺完人的段斬風沒有一絲動容道:“今日便是除林言最佳之時。”兩人沿着林言先前踏過的鐵鏈,雙雙消失在茫茫霧海中。而在他們走後,一個青年扛着大堆竹竿出現在懸崖上,剛纔一切雖因霧海關係,肉眼難辨,但話語全入耳際。瞧見無頭屍體,與一旁滾落的頭顱,那青年哀嘆一聲道:“對不起,我很忙,沒空爲你挖墳。”說完還極度猥瑣四處張望,而後將一推竹竿放落下。青年帶着一頂隨處可見的帽子,卻是故意將帽檐壓得低低。不是薛義是誰。
林言、天若一路沿鐵鏈緩緩前行,已走了一段時間,全因天若輕功不濟,才這般拖累林言,只是林言全不在意道:“應兄不會怪我,將你拖來吧!”
天若一面戰戰兢兢望着四周,一面回道:“不打緊,我也想見識一下。”但心裡想得又是另外一回事。最最可恨的是林靜,時不時還嚇嚇天若,抓着天若手臂來回搖擺,還冒出一句:“不要怕呀,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置身茫茫霧海,眼前竟是白茫茫一片,腳下只能見到淡淡鐵鏈痕跡,想想下面是萬丈深淵,又想到後面還要再走一會,最後想到身後有個不安分的林靜,天若的心七上八下。
突然林言止了腳步,停了下來。林靜後面莫名其妙道:“哥,你幹嘛停下。”
林言並未回頭道:“前面有人”聞聽此言。天若、林靜、莫彩兒紛紛向前張望,除卻茫茫霧海,前面一無所有。林靜知道林言向來不輕易說笑,他說有人就一定有。
霧海深處傳來一陣笑聲道:“不愧是林言,了得,僅憑呼氣便能知道,佩服。”一個淡淡身影出現,向着林言這邊而來。直到近處,林靜等人這才認出來者是玄劍門三人老大段斬鐵。
林靜質問道:“玄劍門的,幹嘛擋本小姐的路?”
段斬鐵淡淡道:“我想與林兄在這茫茫霧海,在這鐵鏈之上好好比試一番。”
怯戰不是林言作風,有挑戰必應戰。林言道:“好,我也有此意,不過能不能先請讓道,好讓我妹妹三人過去。”
段斬鐵搖搖頭道:“不必麻煩,反正很快就能分勝負。”
林靜怒目而視道:“卑鄙,齷齪,不要臉。”段斬鐵竟想以林靜、天若三人作爲林言負累,根本無公平可言。
身後笑聲傳來:“哈哈,大哥我們來了。”段斬雲與段斬風雙雙趕到,與段斬鐵形成對林言四人的包夾之勢。林言那料到如此境地,一對一同輩之戰,他自信十足。要以一敵二,林言也有自知之明,那是勝算甚微。若是天若能戰便好。林靜只是輕功了得,但現在立身之地只有一條鐵鏈,優勢全無。莫彩兒難敵一人。形勢大大不利於林言一方,一個絕狠念頭在林言腦海閃現;“如若不敵,斬斷鐵鏈同歸於盡。”
山腰之下,留守的無名門弟子被一羣黑衣蒙面人全部滅殺。一個白衣蒙面女子在這羣人中格外明顯。手裡持一劍。那劍鞘上刻着“恆”、“婉”、“青”、“若”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