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月眉頭微冷不發一語,手中丹緋再出掠起萬丈霞光,無邊劍氣化作長河奔涌環繞對手,恰如眼前翻滾的血河,冷冽中透着寒意。
據聞丹緋劍鑄造時曾引起天地共鳴,空中出現無數霞光貫入劍身,鑄劍師心知這是神兵出世的徵兆,遂將流霞熔入劍身終成名劍丹緋。
“你的執念會使你道心有損,修爲難進分毫,還是趁早放下吧。”
洛雲笙身困血河之內,神色倒是不慌不忙,一邊勸誡着迷惘中的人,一邊以原初之道凝鍊山水幻境。
神念由心,雙蓮現影,衍化乾坤,虛實難辨。赤月天中吹起一陣流風輕轉,包裹着洶涌劍意引入山水之間。
以洛雲笙凝道境的實力只能化出虛境,所以這些山水並非憑空衍化出來,而是以劍意凝聚成實,與緋月的劍氣形成對抗。
兩相沖擊下,劍氣長河與山水虛境皆化爲烏有,同時也將雙方的烽火徹底點燃。
緋月劍出如長虹,龐然劍氣染紅了整個赤月天,絕殺之態展露無遺。洛雲笙不欲拼命,行招間皆留有幾分餘地,應對起來似乎沒什麼壓力。
這兩人一個是落日殘霞,一個是月下銀輝,紅白交織間匯成一道冰火奇景,將赤月天渲染的如夢似幻。
外界傳言並非空穴來風,緋月給的壓力遠不如天劍之靈,或許是這幾人皆用劍的緣故,天劍之靈長期受劍意孕養,讓他對劍有着超乎尋常的感知,與其交戰如同手無寸鐵。
除去這一點,緋月的實力仍是不如預期,以別人對她的評價來看,應是早就達到了御道境巔峰水平,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修爲似乎不進反退,這一切都與她心中的執念有關。
當一個人的內心被仇恨佔據,她的眼中也就失去了希望,終日沉浸在自己的迷惘中,不在乎對錯,不在乎後果。
無論洛雲笙說什麼,緋月始終冷漠寡言,唯有手中的劍越來越猛烈,過去的不幸讓她記恨上了一切阻攔自己的人。
連番攻勢下來,誰也沒佔到什麼好處,洛雲笙始終保留着幾分憐香惜玉之心,畢竟這只是一次考驗,沒必要分出生死。
緋月卻不這麼認爲,聽聞天劍早已認主,即便得到也發揮不出威力,唯有殺了洛雲笙讓天劍處於無主狀態,才能真正執掌天劍。
“你就這樣回報你義父的養育之恩嗎?”洛雲笙仍舊不肯放棄,他本非心善之人,然而受到雙生蓮的聖魂影響,心中總有幾分不忍。
“叮鈴、叮鈴、叮鈴~”
三聲鈴響如重錘敲擊,讓洛雲笙感到極度不安,本想好言相勸,卻不料招來殺機。
雙眸凜寒現殺意,鈴聲三響驚命魂。緋月好似受到刺激,整個人都變得不同,一襲紅衣嬌豔如血,一輪赤月映入眉心,四野漸漸沉寂在肅殺的血色中。
“叮鈴!”一聲響,殘霞逐日,命在旦夕。
緋月一劍劈開中央血河,濃重的血腥氣味瀰漫開來,身旁飄動着無數血色浮絲,遮蓋了視野,閉塞了感知。
“叮鈴!”二聲響,疏影斷魂,無力迴天。
原本輕如飄絮的浮絲突然變得凌厲起來,看上去就像無數道血痕穿行四野,洛雲笙困在中間轉眼就被割裂出數道傷口,正要起招又聞催命之音。
“叮鈴!”三聲響,緋月留聲,萬籟俱寂。
蒼涼大地上,一道赤霞伴隨着一聲劍鳴劃破血霾,直往洛雲笙心口穿去,同一時間浮動的血絲相互融合,匯聚成同樣的劍自八方而來。
銀鈴三響,人斷三魂,這就是緋月的元神領域。看起來正前方就是真正的丹緋劍,但在緋月的領域內,只需神念一動就能改變位置。
洛雲笙自然也清楚這一點,若是修爲與對方差不多,就能以自身領域破除對方領域,但洛雲笙剛入先天不久,根基比緋月弱了不少。
八方劍鳴,虛實交錯,既然不能以最直接的方式破招,那就只好以最穩妥的方式接招。
洛雲笙劃地爲圈,一朵青蓮虛影在腳下浮現,原初之道凝結九葉蓮華層層護持,不斷消耗血色飛劍。
幾番衝擊下蓮華仍是堅不可摧,原初之道屬於天地初生時的本源之道,擁有毀滅與創生的能力,從本質上就高於尋常大道。
眼看飛劍的餘勁越來越弱,洛雲笙卻感到有些古怪,猛地回身看向空中血月,一道赤色劍氣自血月中躥出,瞬間穿透青蓮。
九葉青蓮如同鏡子般寸寸碎裂,丹緋劍冷然斜立身後,一抹殷紅順着劍鋒流淌下來,緋月眼中無波緩緩取下面紗,絕世容顏不減殺意之盛。
“我若有幸歸來,必償你一命。”
血色褪去,長河偃息,緋月緩步行至洛雲笙身邊,正要彎腰去拿天劍,剛一觸碰就見君子風連同洛雲笙皆成楊花飄散,彷彿是做了一場夢。
緋月道心有缺,已分不清眼前是真是幻,恍惚間又欲取回丹緋,不慎被劍上血氣所傷,這時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低語。
“仇恨的劍往往最先傷的是自己。”
不知何時洛雲笙出現在後方,看上去沒有多大損傷,只是右掌的掌心有一道血痕,那是他故意留下的,以血氣喚醒丹緋劍的鋒芒,從而讓緋月中招。
“你並非我想象的那麼不堪。”緋月背對着洛雲笙,絲毫沒有感到意外,她的實力確實退步了許多,但這樣的程度還遠遠不夠。
“你的保留是我最後的堅持,若還要苦苦相逼,縱然我能忍,天劍也不能忍!”洛雲笙抽劍拄地,單手按住劍柄,一身道意攪的風雲涌動,眉心的雙蓮印記時隱時現,預示着決戰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