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墨焎的寢宮裡,大大的雕龍木龍牀邊站着擔憂的常公公。時間宛若回到當年龐公公伴隨在皇帝大叔牀邊的情景。似乎每個帝王的身邊,都有一個忠心耿耿的公公。
龍墨焎病重,接到消息的紫菱也急急趕來,挺着大肚子憂心地坐在龍牀旁,緊握龍墨焎依然冰涼的手。
宮女脫去龍墨焎的外衣,只留內單。
墨刑在邊上打開他從藍蓮生那裡取回的幽谷神針,他要親自爲龍墨焎醫治頑疾。
“焎,你真傻。要是命沒了,要這些還有什麼用······”紫菱心痛的撫上龍墨焎沒有半絲血色的臉龐,低眸垂淚,旁邊的常公公也暗暗抹淚:“皇上忙於朝政,總是忘記吃藥,這是奴才的錯,是奴才的錯。”
“死奴才!讓皇上準時服藥是你的責任!”紫菱氣憤的責罵常公公,常公公也跪地哭泣。
我相信常公公如此忠心一定提醒龍墨焎吃藥,想必是龍墨焎自己不吃吧,皇上不肯服藥,奴才又不敢命令他喝:“常公公,是不是皇上自己不願喝藥?”我坐在一旁,常公公委屈的點點頭。
“焎從小不愛吃藥。”墨刑將銀針過火,熱針驅寒,解開他的內衣,紫菱讓開身形,常公公立刻扶她坐到我的身邊。想必常公公已經知道紫菱的身份。
我和紫菱坐在龍牀旁的圓桌邊,擡手握住紫菱緊張的放在錦繡桌布上的手:“別擔心,墨刑出馬,他想死也難。”
紫菱低眉苦嘆一聲:“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徹底化開對彼此的積怨?對焎來說,老七不僅僅是兄弟那麼簡單,這次被老七傷得太重了。以前是焎不讓人省心,現在好不容易焎跟墨刑可以相處融洽,現在老七又······”紫菱說着說着已經哽咽起來,我立刻撫上她的後背:“墨焱本性善良,只是暫時進入自己的魔障,一切會過去的。別擔心了,小心動了胎氣。”
她撫上自己已經尖挺的肚子,拭淚點頭。
“噗!”忽然,龍牀那裡傳來動靜,紫菱立刻起身,我和常公公趕忙扶住她走向龍牀,之間龍墨焎有事突出一大口大大的淤血,濃稠厚實,如同血塊。可是,在吐出這口血塊後,他的臉色卻紅潤起來。
常公公趕緊上前清洗,墨刑開始慢慢收針。紫菱緊張而擔憂地注視滿頭汗珠的龍墨焎,睫毛顫動,龍墨焎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了墨刑認真收針的臉龐。
“我······是不是快死了······”他沙啞地、無力地問。
墨刑的手一頓,看向他,目光凝重:“恩。”
“墨刑!”我疾呼,什麼時候了,他還跟龍墨焎玩笑
龍墨焎聽到聲音朝我看來,神情變得柔和與臨死的滿足。
“看哪兒呢?”墨刑冷冷掰回龍墨焎的臉,讓他只看自己,“如果你再不改改脾氣,離死就不遠。”說吧,他輕拍他兩下臉,揚起了笑容。
龍墨焎怔怔的看他,墨刑笑着搖頭離開。紫菱立刻坐到牀邊,重新握住他的手,目露安心:“熱了熱了,沒事了。焎,你放心,有墨刑在,你不會有事的。”龍墨焎的瞳仁渙散了一下,重新聚焦在紫菱的身上:“對不起,皇姐,你將臨盆還要爲我擔心。”
“傻瓜。”紫菱有些生氣地撫上他的臉,“如果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懂嗎?”
龍墨焎漸漸垂落目光,紫菱繼續說着:“該你的,別人搶不走。不該你的,你也搶不來。以後凡事看開點,心胸開闊對你的病也有好處。”
正說着,常公公取來溫熱的溼巾給龍墨焎擦臉,紫菱在一旁看着:“以後好好吃藥,身體養好了,才能坐穩龍椅,怎麼,你是真不想要皇位,打算還給墨刑?”
龍墨焎沉默地看向正在收拾針包的墨刑,靜靜地低垂眼眸。我緩緩退回圓桌旁,再次坐下。
“你從小就不愛說話,悶久了能不病嗎?什麼事都說出來,別放在心裡·····”
“皇兒!皇兒————”紫菱正說着,瑞和太后的呼喊就遠遠而來,當薰香飄過眼前,瑞和太后已經將紫菱擠開握住了龍墨焎的手:“皇兒你沒事吧!你別嚇母后啊!啊!這是什麼?什麼?皇兒你吐血了!天哪!你們怎麼不叫御醫!快叫御醫啊————!”
整個房間都是瑞和太后焦急的大喊,雖然可以理解,但實在是···紫菱和坐到我身邊的墨刑都擰起了眉,我實在忍不住喝止:“太后!皇上沒事!他需要靜養!”瑞和太后一怔,宛如方纔回神看到了我們。她看向我一時愣住,我指向坐在龍牀上皺眉的龍墨焎:“看,您的大聲吵到皇上休息了。您還是出去吧。皇上這裡有常公公。”
瑞和太后轉臉看龍墨焎,龍墨焎長舒一口氣放柔了表情,握住瑞和太后的手輕語:“母后,兒臣沒事了,您還是回去安歇吧。”瑞和太后哽咽起來:“你怎麼會沒事呢?母后一直知道你身體不好,你這次又吐了這麼一大口血······”
“太后,皇上真的需要休息了。”終於被瑞和太后擠開的紫菱,忍不住輕語。瑞和太后只有抹淚點點頭,但並沒有離去,而是靜靜坐在一旁,緊握龍墨焎的右手,溫柔的注視他:“皇兒,你睡吧,母后一直陪着你······”
龍墨焎點點頭,疲憊的目光掃過紫菱,轉臉落在我的身上,我微微淡笑,她安心的合上了雙眸,在平穩地呼吸中沉沉入睡。
轉臉靜靜地看正在寫方子的墨刑,紫菱也輕輕走了過來坐下看方子。常公公悄悄拿着血污離開,寢殿終於恢復了安靜。
“墨刑,我那兒還有點藥,你看看有沒有用得着的?”
墨刑停下筆,再次檢查一遍,笑了笑:“你的含片很好,可以取來給他用,剩下的需要藥膳結合慢慢調理。我們的說話聲引來了瑞和太后,她走到我們身旁,神情複雜而感激地看着我們:”一字王,大王妃,當初焎兒做了那麼多······“
“太后,沒事了,都過去了。“我打斷她,講墨刑手中的藥方遞給她,以後就麻煩您監督皇上好好吃藥了。”瑞和太后看了看藥方,下一刻卻是目露祈求的看我,“焎兒,如果不願,我也不敢催促,或許大王妃能讓他按時服藥······”她神情變得越來越復尷尬,小心翼翼地看向墨刑,“雖然我······知道·····這有點······強人所難······”
“知道了。”墨刑起身到我的身旁,攬住我的肩膀。“他扶着我轉身離開,紫菱也隨我們一起出來,她已終黎妻子的身份留在那裡有些不太合適。
“紫菱。”墨刑停下腳步,轉身看她,寂靜無人的過道里輕輕說道,“你還不相認嗎?今天或許是個好機會。寢殿已經無人。”紫菱捧着大肚子猶豫片刻,咬了咬紅脣轉身再次入內。紫菱終於要跟自己的母親相認了。真想看到她們母女團聚的景象吶。
一路出去都無人,已經被常公公清了道。出寢殿時,外面卻是站滿了人,最着急的莫過於還有離開聖龍的銀月。師傅,墨影他們都來了,還有獨孤翼和銀冰兩名國主,只有墨焱······沒有來。
墨刑告訴大家龍墨焎已經無礙,只是有些操勞過度,讓大家放心。卻沒想到銀月生氣地叫了起來,說全是因爲墨刑不幫龍墨焎處理朝政,才把龍墨焎給累病的。墨刑一時哭笑不得。
龍墨焎一病,牽動了聖龍上上下下的神經,有利於墨刑的傳言開始流開,還能是什麼?自然是墨刑謀害龍墨焎要拿回皇位之類的。可是這樣的留言隨着龍墨焎病情的好轉,不攻自破。
天氣漸漸轉涼,墨刑坐在龍椅上煩躁地批閱龍墨焎堆積下來的奏摺,龍墨焎坐在龍案下平靜地看,看着看着他笑了:“呵,原來看別人批奏摺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墨刑抽了抽眉角,他最煩的就是這種事。我把藥拿到龍墨焎面前:“別幸災樂禍了,吃藥。你也舒服不了幾天。”龍墨焎拿起我手中的湯藥,擰眉。我嚴厲的看着他:“你還想讓我端多久?”他嘆口氣,拿過一口氣喝下,那神情有如在喝毒藥。
“啪!”那裡墨刑將奏摺往龍案上重重一拍,皺緊雙眉:“國庫越來越緊,居然還有臉來要錢,這些可惡的藩王居然跟我裝窮!”
“咳咳咳······”龍墨焎笑咳起來,墨刑索性起身不批奏摺了:“他們會要錢,我也會賴賬,走,去找越王他們玩去。”龍墨焎一怔,嚴肅地看從龍椅上下來的墨刑:“你不批奏摺了?”墨刑走到他名前俯身揚脣一笑:“我可不想你,太拼命可沒人會讚賞你,皇帝是最吃力不討好的職業,所以,當玩則玩,勞逸結合,有益身心,月兒,走。”
我放下托盤緊跟身後,找師傅他們玩,我當然高興,手臂就算不能動,但也已經不痛,總不能總做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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