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悠小的時候,對舅舅就很不喜歡,時常闖禍,每次都是老實巴交的父親給他出錢出力擺平,後來自己一家三口進了白家,他倒也學乖了,不闖禍了,但是打着姥姥的旗號要起錢來,毫不手軟。
她鄙夷地向自己的舅舅看過去。
王慧民白胖的臉上也都是不滿意。
“慧玲啊,不是哥哥我說你,你說你怎麼越有錢越摳了啊,你就給這點錢,都不夠給媽買藥的!”
王慧玲似乎是已經習慣了,低着頭不做聲,不理他。
白悠悠卻忍不住了。
她起身徑直走了過去,看了看自己滿面紅光富態安然的姥姥,不客氣地拽了拽舅舅的衣襟。
王慧民扭過頭面對的就是自己外甥女盛氣凌人的下巴和毫不客氣的質問。
“舅舅,姥姥這是生了什麼病,一個月兩萬塊都不夠買藥的啊?再說,我媽是嫁出去的女兒,我記得我小時候我媽去跟舅舅你借錢,可沒少聽你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句話,那時候你管過我們嗎,現在姥姥買藥也全部要我媽這潑出去的水來管!再說我媽這些年沒少給你們送錢吧?”
作爲舅舅,王慧民的自尊心瞬間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臉紅脖子粗地反駁起來:“你這小丫頭片子,懂什麼,我跟自己的妹妹要錢,那是天經地義,她都沒說什麼,就你事兒多!”
“那時因爲我媽她念着你是她哥,但是你這也太過分了!我們家現在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啊,有那個白蘇荷在,能給你兩萬塊錢就不錯了,愛要不要!”
白悠悠很爲自己的媽媽抱不平,真是的,還以爲現在的白家是從前的白家啊!
從前她們想花多少錢,都是隨便的,反正家裡的財產以後也都是爸爸的,誰會管,現在白蘇荷回來了,爺爺要求每個月固定給白蘇荷一筆生活費,這麼一來,看似對自己和媽媽的生活不受什麼影響,但是,怎麼還能像從前一樣肆無忌憚,花的錢超出白蘇荷這個大小姐那麼多呢?
要是白蘇荷是個沒見過世面揮金如土的土包子也好辦,她花多少她們也能花多少,現在倒好,白蘇荷裝清高沒花什麼錢,她們卻要在老爺子眼皮子底下討生活了!就只看今天,不過買點衣服首飾都要被爺爺拎出來說!
王慧玲一聽女兒這話簡直是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去了,想想這有些窘迫的日子,她忍不住眼眶一酸抹起了眼淚。
王慧民被白悠悠堵得說不出話來,再看看妹妹哭哭啼啼的樣子,只能忍了脾氣看着自己的老孃。
白悠悠的姥姥能縱容兒子這麼多年打着自己的旗號跟女兒要錢,也不是省油的燈,看看外孫女那咄咄逼人的模樣,眼皮子翻了翻也衝着王慧玲抹起了眼淚:“你看看,慧玲,人養這女兒有什麼用啊,長大了孝順你還好,不孝順了拿點錢買藥都這麼多說法,早知道,你爸去世以後我就應該早早改嫁了,何必含辛茹苦養你們兄妹長大,現在要受這樣的氣……”
“媽你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不願意給您錢了……”王慧玲只好收了眼淚轉頭安慰自己的老孃。
白悠悠冷眼看着自己的姥姥爲難自己媽媽,心裡一陣失望。
都是給慣的!
前些年,別說兩萬,就是兩千,他們也不敢說什麼,就是自己媽媽太軟弱了,才養大了他們的胃口,得寸進尺,要是一般的家庭,兩萬塊夠花半年了!就知道沾媽媽的光,從來也不體諒一下現在她們在白家的地位有多麼岌岌可危!
王慧民瞟了一眼氣咻咻的外甥女,知道這小丫頭不像自己妹妹那麼好哄,不過他們家最近這是怎麼了,一個白蘇荷就給攪和成這樣?
“悠悠,這個白蘇荷除了是你爺爺的親孫女,其他有什麼來頭?怎麼一個比你大不了多少的丫頭,就把你們整成這樣?”
白悠悠說起這個就心煩:“林家你知道不?”
“林家?那個林家?”王慧民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林家的人。
白悠悠又是一陣鄙視:“依你們這個檔次,不知道也算是正常,簡單說吧,就是臨海市的市長,林茂的侄子,現在是白蘇荷她男朋友!”
即使再不願意承認,白悠悠也不得不承認,人家林樂現在就是白蘇荷的靠山!
王慧民恍然大悟:“市長的侄子啊,那可是高幹子弟了,難怪呢!”
“哎,現在就怕我們家老爺子一個想不開要把財產全給白蘇荷,那我們一家三口這十幾年,可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白悠悠腦子裡對自己進白家之前的生活還是有一點印象的,還不如自己舅舅家現在的生活呢。
做了十幾年的公主,再讓她去過平民的生活,她真是想都不願意去想!
聽白悠悠這麼一說,王慧民也不願意了,他上次就聽妹妹說了,這白蘇荷現在對他們的影響非常大,現在聽外甥女一說,原來這麼嚴重,要是白家的財產沒有妹妹他們的份兒了,他找誰要錢過這樣優哉遊哉的日子去?
王慧民默默地思考了一會兒,對白悠悠招招手:“悠悠,過來,舅舅跟你商量點事。”
白悠悠看了一眼還在沒出息地給姥姥說好話的媽媽,不情願地跟着王慧民去了另一個客廳。
“悠悠,你看事情現在都這麼嚴重了,你要不要舅舅幫忙啊?”
王慧民搓着手,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你能幫什麼忙啊?”
白悠悠十分看不上自己這舅舅,遊手好閒,除了吃喝玩樂惹是生非還會點什麼?她毫不懷疑,要不是媽媽這麼多年的供養,自己的表哥表姐姥姥舅媽什麼的都會餓死街頭!
王慧民很是感慨:“上次你媽媽來的時候,我們就說過白蘇荷的問題,你說你們多好的日子啊,偏偏要冒出這麼一個人來跟你們爭家產,要是沒有這白蘇荷……那不是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嗎?”
“你說的輕巧,白蘇荷現在就是爺爺的眼珠子,怎麼趕得走啊!”
“趕走趕不走不好說,但是要一個人消失嘛,方法多的是……”
王慧民意有所指地看着白悠悠。
白悠悠心中一動,舅舅這是……要是真有人能讓白蘇荷消失,那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這種事情,你怎麼不去跟我媽媽商量?”
“你媽媽這人膽子小,可是悠悠你,就不一樣了!”
小小年紀,囂張跋扈,性格衝動,在王慧民眼裡,這個外甥女可比自己妹妹有主意多了。
白悠悠不做聲,腦子裡快速地分析着這事兒的利弊。舅舅王慧民,就是個混混,這樣的人,幹什麼都不成,唯獨這殺人放火的事情,恐怕還有點門道。
想到白蘇荷那張怎麼看都不順眼的臉,還有爺爺那偏到天邊去的心,再加上求而不得的林樂,白悠悠沒多做什麼糾結,就下定了決心。
“那舅舅想要我做點什麼呢?”
王慧民笑了:“我做事,是不能做白工的,我要你爸爸的一個保證。”
白悠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白家。
已經深夜十二點,白家大宅的人除了門口的保安基本上都已經進入夢鄉,只有白成遠的臥室,厚重的窗簾掩映下,還亮着燈。
再三確認好門關的很嚴實之後,白悠悠又問了一遍白成遠:“爸,你這臥室的隔音效果,到底保不保險?”
白成遠都有點不耐煩了:“悠悠,你這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到底有什麼事情?這房間的隔音效果是我親自督工的,就算在裡面放鞭炮,外邊也就是能聽個掉東西的響動!”
穿着睡衣的王慧玲也覺得女兒神神叨叨的,但是她還是沒說什麼。
女兒最近心情不好,受了這麼多委屈,就算任性一點也沒什麼了。
白悠悠面色凝重地看着不明所以的父母,語出驚人:“舅舅說,要幫我們做掉那個人。”
白成遠一個激靈:“誰?”
王慧玲也立刻坐端正了:“你舅舅?”
到底是一家人,白悠悠很好地理解了父親的話:“還能有誰,就是那個讓我們不得安寧的人!”
一家人立刻心照不宣。
白成遠很快冷靜下來,看着王慧玲:“你怎麼說?”
王慧玲嘴脣翕動,一個“好”字幾乎脫口而出,但是她又忍住了。
她不是沒想過要是沒有這個白蘇荷該有多好,可要是自己對此毫不猶豫,那麼丈夫會不會認爲,自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她看了看明顯很期待的女兒,又看了看辨不出喜怒的丈夫,保持了自己的一貫作風:“我聽你的。”
白成遠有些失望,自己老婆什麼都好,就是太軟弱了。
他轉頭看向白悠悠:“你舅舅是大人,做什麼不做什麼,我們也管不了,不過到底是我大舅子,他辛苦,我也會照顧的。”
意思很隱晦,但是白悠悠再清楚不過。
她在昏暗的燈光下詭秘一笑:“我會如實跟舅舅說的。”
王慧玲按着自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臟,覺得女兒在暗夜裡的臉,變得有些陌生。
可是這樣的事情也不能怪女兒,要怪只能怪白蘇荷,她爲什麼要回來!
市長夫人錢寶娟最近的心情非常惡劣。
她心高氣傲,順風順水了一輩子,現在居然在兒子的婚事上栽了,成了別人眼裡的笑話!
平時很疼愛兒子的她,忍不住心裡的煩躁跟林海發生爭吵:“林海,我告訴你,今天這個面你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林老爺子行動力很強,雷厲風行,已經給林海安排了羅家的千金,要林海去見面。
林海當然不去,且不說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把白蘇荷追到手,就算是沒有白蘇荷這個既定目標,他也絕不認爲自己就要淪落到去相親的地步!
“我說了,我不會去相親的。”
“那你是想怎樣,你是想氣死我啊?羅家那個女孩子從前就喜歡你,只要你沒意見,很快就能結婚的,難不成還要讓裴玲瓏在你前面結婚啊?”
市長夫人一想到周圍那些等着看笑話的人,就越發地恨裴玲瓏。
兩家婚事告吹,自己家還在遭人笑話,裴家那邊就已經有很多人上門打聽了。
林海不說話,腦海裡浮現出羅曉麗那平凡無奇的臉。他不是特別挑剔的人,但是羅家的這個千金,他真的沒興趣。
林樂在旁邊聽這母子倆吵架已經聽得不耐煩了,笑着開始插話:“大哥,家裡人都是爲你好,你去看看嘛,你早點結婚,我和蘇蘇的事也能早點有着落,你說是不是?”
林海陰冷地看了林樂一眼,林樂的桃花眼裡卻滿是真誠的笑意。
林海一時間也拿不準林樂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白老爺子面前說的話。
白家的人居然這麼能沉得住氣,竟然沒有一點動靜!
只要他們任何一個人來向林家要個說法,都能有一場誤會,中間生出波瀾,可是至今爲止,幾天過去了,他還是什麼消息都沒聽到。
市長夫人聽了林樂的話也不愉快,這不是明晃晃在往自己兒子心上捅刀子嗎?
她撇了撇嘴:“林樂,你比你哥小那麼多,急什麼,再說那個白蘇荷,一看就不是有福氣的人,未必就合適,白家的財產,現在和她還沒什麼關係呢。”
林樂直視着林海,笑得意味深長:“哦,原來大伯母心裡是這麼看待蘇蘇的啊,還好這是我要娶白蘇荷,要是大哥要娶白蘇荷,那豈不是更讓您接受不了?”
錢寶娟更是不屑:“你大哥是要幹大事的人,要是敢娶個那樣的人,我是死都不會同意的!”
林海的臉色越發陰沉起來,林樂這是要發動全家人阻止他嗎?
林樂點點頭:“大伯母說的是,大哥這樣的人,只有精挑細選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不過大伯母,我是真心喜歡白蘇荷,不關她有沒有白家財產的事,以後她要是進了門,這些話您還是不要說了。”
錢寶娟這纔像是剛剛反應過來一樣,誇張地笑了笑:“哎喲,這我倒是疏忽了,你放心,以後她要真做了我侄媳婦,我肯定不會爲難她的。”
林樂沒有再說話,只在心裡冷笑,她有什麼資格爲難白蘇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