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去南苑小區!”把白蘇荷的東西都放置好以後,許峻跟出租車師傅說了地址。
昨天他們和林樂一起已經把房子找好了,也在南區,但是小區的設施條件什麼的完全沒有辦法跟這邊比。不過白蘇荷已經很滿意了,因爲她是短期租房,基本上只住一個多月,很多人都不願意租房子給她,最後找的是林樂的一個朋友家空閒的房子,纔算是解決了這件事。
許峻昨晚和父母賭着一口氣,半夜都睡不着,早上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聽到了白蘇荷和他爸媽的對話。他匆忙穿上衣服洗漱,纔跟上了送白蘇荷。
他想起爸媽那迫不及待讓小荷離開的態度,和媽媽那傷人的話,就覺得特別內疚。他忐忑不安地看了小荷好幾眼,白蘇荷卻面色平靜,沒有一點傷心或是難過的表情。
許峻的心情更加低落,小荷這是經過了爸媽多少的臉上和難堪,纔會這樣對他們的態度習以爲常。
他在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對父母的想法越發猜不透。他苦苦哀求他們,希望能讓小荷在家裡住到開學都不行,十年都住了,還差這麼幾天嗎?他們到底在固執些什麼?
這時候白蘇荷回過頭來看到了許峻這副鬱鬱寡歡的表情,關切地問道:“許峻,你怎麼了?”
許峻沒法把心裡的疑惑說出來,只好勉強笑笑:“我不想讓你搬出來。”
原來是爲這個不開心,白蘇荷點點頭,勸解許峻:“別想了,這個事情你也做不了主的。我搬出來也會過得很好的,你放心。”
許峻聽了這話,覺得自己不僅沒用,而且很不懂事。雖然小荷表面很平靜,但是她心裡肯定很難過,而自己不僅不能哄她開心,還要她反過來安慰自己。
他伸出手去,握住了白蘇荷的那雙柔軟的手,那種溫潤如凝脂的觸感讓他心裡有些緊張,但他還是強作鎮定地說:“對不起,小荷。還有,生日快樂!”
驟然被許峻握住了雙手,白蘇荷一驚,臉上浮現出微紅的羞澀來,心裡卻不由自主地冒出來很多甜蜜的泡泡。她反手握住了許峻的掌心,和他相視一笑,兩人之間充滿了脈脈溫情。
她還記得,小時候,這雙手牽過自己很多次。在她剛到許家來的那些日子裡,這雙手牽着她滿村子跑,逐漸驅散了她內心的恐懼不安。小學時候,兩個人也是手拉手一起去上學,但是後來,就再也沒牽過。
她深吸了一口氣,那是上輩子了,這輩子,他們這是成人後第一次這樣緊握着彼此的雙手,不用害怕,不用忐忑。
“每年你都是第一個跟我說生日快樂的人。原本並不快樂,可是你跟我說了,我就覺得快樂。”白蘇荷輕語。
她的生日,卻沒有父母家人,卻要離開許峻的身邊,她怎麼會快樂。
可因爲許俊的一句“生日快樂”,這些都變得不那麼令人難過了。
她得到了許峻的愛情,和許峻光明正大兩情相悅,這就是最好的禮物。
白蘇荷跟在許峻身後氣喘吁吁爬上這棟陳舊的居民樓六樓,終於可以放下手裡的東西歇一口氣了。
她的臉頰因爲運動變得紅撲撲的,清秀的五官都因爲這健康的紅色變得格外明豔照人。
她嫉妒的看着連大氣也不帶喘的許峻,爲自己的喘氣如牛感到萬分羞愧。
但這都不影響她扶着牆敲響了東面那一家的門。
“咚咚咚,咚咚咚”,她有節奏地輕輕敲着,也不敢下手太重。
好一會兒屋子裡才傳來踢踏踢踏的走動聲。
“哐!”
眼前鏽跡斑斑的防盜門終於打開了,探出來一顆黃色的捲髮蓬鬆的腦袋。
白蘇荷趕忙掛上笑容———她昨天已經見過了這頭黃色捲髮的主人,正是房主的女兒,林樂的朋友,美美。
開門的姑娘直起身子,濃妝過後跟熊貓有的一拼的大眼睛飛快的睃了一下,這才把門打的大開,一邊轉身往裡走一邊說:“進來吧。”
“好的,麻煩你了!”白蘇荷對於這位美美姑娘的冷淡絲毫不在意,畢竟人家看起來冷淡,卻實實在在願意給自己一個安身之所,她連忙打招呼,拎起地上的東西跟着往裡走。
許峻也拎起地上的大包,跟着白蘇荷走進去。
這是一套老式佈局的兩室一廳,這位美美自己住一間,她的爸媽住一間,剩下的一間就給白蘇荷暫住了,說是一間,其實就是客廳裡用木板做牆壁隔出來的一小部分。
許峻把東西提到那個小隔間之後就開始四下打量,昨天他只是通過林樂和這個美美說好了房租,具體的房子都沒來得及看。由於房子是老式樓房,客廳不大,也沒什麼像樣的擺設,只是普通的老式沙發和茶几,電視櫃。客廳的窗戶也小,室內顯得有些暗沉,地上刷的綠漆已經基本看不出什麼綠色了,一面牆上的石灰也是斑斑駁駁,顯露出歲月的侵蝕。另一面牆則是看起來薄薄的一層複合板。頭頂上的吊扇吱吱呀呀地轉着,就像隨時都會掉下來。廚房和衛生間都是公用的,入目髒膩膩的顏色跟這整體灰暗陳舊的感覺倒是很相配。至於白蘇荷要住的那個隔間裡就只有一張牀,一個桌子和一個板凳了,連個櫃子都沒有。牀上方的一個小窗就是這個隔間裡唯一的光線來源了。
這簡單到讓人覺得簡陋的房間,直刺得許峻雙眼發酸。
這跟自己家的房子比起來,就是兩個世界。一個富麗堂皇,一個破舊寒酸。小荷她從那樣的環境跌落到這樣的屋子,她心裡的感受可想而知。
許峻一個人站在空蕩的屋子裡,心緒激盪難平。
白蘇荷卻在和已經坐在沙發上對着一臺17英寸的彩電看得津津有味的美美說話。
“叔叔阿姨都不在家嗎?”白蘇荷四處看看,發現沒人,就問美美。
沙發上的美美眼珠子都沒轉一下,“嗯”了一聲,隨後才解釋道:“他們都去上班了,待會你把房租直接交給我就好。”
“哦,行。”雖然白蘇荷對於這麼小的姑娘能做的了家裡的主感到有些懷疑,但是畢竟搬過來也是美美答應的,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這個美美,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當然,這是指她素顏的時候,昨天白蘇荷有幸見到一次。今天的美美除了那一頭黃色的捲髮沒變之外,臉上換成了大濃妝,現在纔剛剛開始流行的破洞褲也開始穿了,耳朵上更是掛了一連串重金屬。
昨天真沒看出來,這孩子還是個非主流。白蘇荷在心裡用上輩子的流行詞感嘆着,卻忘了自己現在也才十八歲。
除了那頭黃頭髮,美美唯一跟昨天有相同之處的就是不喜歡講話,對自己的態度也一點不熱情。
看出來美美不是很想搭理自己,白蘇荷也很知趣地沒再講話,轉身走向自己那個新鮮出爐的小窩準備把東西先拿出來安排好。
房間裡許峻正在皺着眉頭思考,見白蘇荷進來了,他指指那張牀:“這個牀子木板太硬了,再給你買張牀墊吧,還得再添個櫃子,這個房間也不透風,再加個風扇吧。”
白蘇荷對於許峻認真的模樣哭笑不得,她笑着回絕了許峻的這些提議:“許大少,你是想讓我在這住個十年八年的啊?不過住一個多月而已,什麼都不用再添置了,到時候住宿舍去了多浪費,現在我得精打細算地花錢呢。”
許峻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低着頭承認錯誤:“我就光看着這個條件太差了,也忘了你只是暫時住。要不,我們再找找其他的房子吧?”讓小荷在這樣的小房間裡被蒸一個夏天,他想想就覺得揪心。
“好了好了,別亂想了,這也不算差了,總比睡大街好吧?別折騰了,來幫我把東西拿出來。”白蘇荷及時阻止了許峻的各種想法,給他分派任務。
許峻也不好再說下去,只好悶悶不樂地開始幹活。
兩個人剛把東西在桌子上擺好,就聽見外面又傳來一陣敲門聲,不過這下可粗暴多了,防盜門“嘭嘭嘭”地響着。
白蘇荷走出去準備開門,卻只見一個身影飛快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腳上的拖鞋絲毫不影響她撲向門口的速度。
白蘇荷瞠目結舌地看着美美和剛纔完全不同的速度,直到門打開,美美歡快地對着門外叫了一聲“林樂哥”之後,才大概明白怎麼回事。
看來自己還是個陌生人呢,林樂是美美的朋友,這待遇就是不一樣。她訕訕地站在原地,看着拎着兩個大大的購物袋走進來的林樂。
美美已經接過了林樂手裡的一個袋子,一邊打開看,一邊問:“林樂哥,你來就來吧,還給我買什麼東西啊。你買的都是什麼啊?”
林樂還沒開口說話,就聽見美美沮喪的抱怨:“這都是什麼啊,蛋糕,蠟燭,薯片……林樂哥,你明明知道我在減肥,不吃這些東西的,你怎麼回事啊?”
白蘇荷打量了一眼美美的排骨身材,低頭看看自己的蠻腰,嘴角直抽抽。她覺得羞愧啊,自己這“粗胳膊粗腿”跟人家比起來,更得減肥了!
“我這又不是光給你買的,我是準備我們一起出去來個野餐給白蘇荷慶祝一下生日的!”林樂終於有機會把話說清了。
“你說什麼?!”白蘇荷和美美都吃了一驚。白蘇荷還沒說話,美美就已經尖着下巴對林樂發出質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