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點,左一點,唉,多了多了,再往右一點點,好了,好了。”楚尋劍指揮着掛牌子的工人,在公司門口的一側正在掛着一個招牌,一向隨意的青年,今天也穿了筆挺的西裝,鋥亮的皮鞋套在腳上,走起路來似乎還是有些穿不大習慣。
一個身型微胖的男人走了過來,身後跟着兩個青年男子,楚尋劍見了,急忙迎了上去。
“浩哥來了,趕緊,喝茶。”楚尋劍伸出手跟三人一一握手,恭敬地問道:“浩哥,這二位是?”
“這是司機小王,這位是我們公司負責項目技術的李工。”說着將手指向一旁戴眼鏡的青年,繼續說道:“別看小李年紀輕,技術可是過硬的,你們倆年紀差不多,以後技術上有什麼不懂的,你多跟他學習。”黃浩轉過頭對着小李繼續說道:“李宇,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楚尋劍,楚老闆,之前鄉鎮上強壓給我們的幾個小項目就是尋劍幫忙組織施工的,跟你一樣,也是年輕有爲啊,他這邊之前一直做的建築材料銷售,這兩年又組織起了自己的施工班組,以後手上項目缺材料,缺人手了,你都可以找他調度一下。年輕人嘛,大家多交流,相互學習,互幫互助,共同成長。”
李宇微笑着再次伸出手說道:“楚總,初到貴寶地,以後還要靠你多多支持呀。”說着指了指正在固定的牌子,“喲,金字招牌——‘興源’,楚總是要以這裡爲根據地,振興咱們望源縣啊?”
“李工說笑了,這不前幾年都是做的左手買進,右手賣出,賺點差價的小生意。”楚尋劍說着,指了指門頭上“凌雲商貿有限公司”的牌子,又指了指正在忙碌收拾的幾個人,接着說道:“做着做着,發現身邊也還是有幾個有點本事的兄弟的,這兩年承蒙浩哥不嫌棄,給介紹了幾個活路,想着帶着他們練練手,倒也還好,沒給浩哥和你們公司丟臉。”楚尋劍說着,微微轉過臉看了看黃浩,黃浩面無表情四下張望着轉了轉頭,楚尋劍清了清嗓子接着說道:“嗨,就是掛個招牌,讓手底下的弟兄們有個歸屬感,也沒寫是幹什麼的,就掛了這倆個字。”邊說着,楚尋劍伸出兩手,一手拉着黃浩,一手朝門裡麪攤開作迎賓狀,“走走走,光聊天了,樓上喝茶。”
迎到二樓茶桌坐定,家長裡短的寒暄了一陣,黃浩開口問道:“尋劍,你這邊還有沒到的客人嗎?”
“哎喲,浩哥,我就約的您啊,您到了......”楚尋劍頓了頓,“李工到了,那我的貴客就都到齊了呀。要不您看看您這邊還有沒有望源的朋友,叫過來一起啊。我這三樓剛收拾出來的食堂,今天第一次試菜,不是你我這樣的交情,我可不敢叫別的領導來踩雷,萬一弄的不好,您不會怪我不是。”
“哈哈哈,你這個尋劍啊。”黃浩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今天這個茶還可以呀,你是越來越懂茶了。”邊說着邊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喂,書記啊。”
“哎,現在不是不代表以後不是嘛。”
“就兩年前給你們鄉里做應急工程,修水渠那個小楚還記得吧?”
“對對對,過來一起吃個飯。”
“這不是菜弄多了嘛,就想起來你了。”
“哈哈哈,沒有沒有,我這剛忙完,這個點了,除了自家兄弟,別人我也不好意思約嘛。”
“哈哈哈,我們弟兄之間,你跟我說這些個見外的話,趕緊的,我讓司機去接你。”
黃浩掛了電話,
轉頭對李宇說道:“你跟小王去三江鄉政府接一下馮濟民,他電話你有吧?”
“有的。”
“要不還是我去吧?”楚尋劍站起身說道:“讓李工休息會兒......”
“不用,你泡茶。對了小李,回來了叫小王也上來一起吃吧,今天也沒外人。”黃浩打斷了楚尋劍,指了指桌上的茶壺,聽到下樓的腳步後繼續說道:“這兩年的項目乾的還算漂亮。但你是老闆,不能什麼事都親力親爲的天天去守着工地,有那時間多看看書,學習學習,提升一下自己。怎麼着?下面兄弟信不過?”
“沒有沒有,只是這些年單打獨鬥的習慣了,老感覺不看着不放心。上次您跟我說了以後我已經在學了,您看......”說着起身從辦公室拿出幾本書,“公司運營管理的,建築知識的,財務知識的。包括您之前說的讓我沒事多喝茶,我也是有的,馮哥也會偶爾到我這裡來......”
“誒~!這些你不用跟我說,你自己能處理好就行。這兩年你帶的隊伍在望源工程行業裡面也算是有了些名氣,但行事還是要保持低調。”黃浩擡頭看了一眼茶桌後面掛着的字畫牌匾,接着說道:“當然了,你也一直做的很好。”
楚尋劍回頭也看了看身後的字畫,悠悠地說道:“放心吧浩哥,你送我這八個大字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自己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生意場上的事,有些過場不得不走,但這裡,劍心不變。”楚尋劍說着,右手握緊拳頭,伸出食指在左邊胸口猛戳了幾下,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三樓說是食堂,就放了兩張桌子,兩個獨立的包間,一大一小。
今天的人少,坐了十座的小桌。
“浩哥,這一杯我敬您。”楚尋劍雙手端着酒杯走到黃浩面前,畢恭畢敬地說道:“感謝您這兩年的提攜,我先乾爲敬。”
“誒~”黃浩起身,按住楚尋劍的手,把手裡的酒杯朝馮濟民指了指,說道:“這杯酒該先敬馮鄉長的,你在三江鄉的幾個項目還得是靠他的支持,才能進行的那麼順利。”邊說着,也雙手舉起酒杯湊到馮濟民跟前,接着說道:“馮老弟,來,我帶着我這個小兄弟敬你一杯。”
“浩哥,你這不是跟我見外了嘛。”馮濟民也站起身來,雙手端着酒杯,面朝楚尋劍說道:“說來慚愧,這兩年也是委屈了尋劍兄弟了,那幫王八羔子暗地裡沒少找你麻煩吧?”
“噓~”黃浩故作緊張的豎起食指在嘴角噓了一聲,說道:“濟民啊,說話還是得注意尺度啊。”
“注他媽的什麼意。”馮濟民忽地竄起,憤憤不平地說道:“老哥,你也別拿話來試我,我跟他們尿不到一個壺裡,我馮濟民就是這性子,是,我是幹了這麼些年才從北河鄉的副鄉長幹到三江鄉的鄉長,但我就是見不得這幫妖魔鬼怪到處偷工減料,搜刮搶掠,路不平,總得有人鏟,我人微言輕,但浩哥,你背後......”
“過啦,過啦!”黃浩打斷馮濟民,端起酒杯說道:“濟民老弟,來,先喝酒,你看尋劍兄弟還在這乾站着呢。”
說罷,三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楚尋劍拿起分酒器將兩人的酒杯一一斟滿,倒到馮濟民時,馮濟民側頭看着楚尋劍,欲言又止,但終究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話到嘴邊不說,那比殺了他還難受,馮濟民轉頭接着對黃浩說道:“說實在的,小水渠應急工程那次, 我剛到現場看到楚兄弟,我是持保留意見的。”馮濟民邊說着,邊端起酒杯對着楚尋劍抱歉地說道:“兄弟,我是直腸子,說錯了,你別怪我。”
“不會,馮哥,那時候本來就沒經驗嘛。”楚尋劍端起酒杯,微笑着點點頭,一飲而盡,寬慰道:“您接着說。”
“書生氣太重,鬥不過他們的。”馮濟民轉頭接着對黃浩說道:“後來我看了施工計劃,看了施工現場,我甚至看了他們的林區作業防火安全管理守則,井井有條,佈局縝密。”馮濟民端起酒杯對着楚尋劍豎起大拇指,又敬了一杯酒,繼續說道:“後來到了工地項目部,跟工人同吃同住,沒有一點老闆的做派。”馮濟民低着頭,看上去有些醉了,右手食指指着楚尋劍,接着說道:“他們那項目部你沒去過吧?我去過,就在橋頭村村委會河邊那老四合院,我到三江鄉這兩年,那兒是鐵打的四合院,流水的項目部啊,多少施工單位在那四合院的酒桌上答應村主任的十套路燈,到了楚兄弟這兒,纔算是落到實處了。”邊說着,又舉起酒杯對着楚尋劍擡了擡,一口飲下,接着說道:“我是技術出身,你那點利潤我還能算不出來?你是做到了進四出六開四門的,衝這個,哥哥服你。”說着,便又欲舉杯,黃浩趕忙攔下,好一番勸說才作罷。
推杯換盞,相談盛歡,飲至半夜,宴席方休。
回去的車上,黃浩志得意滿地撥通了電話,“老哥,眼光不錯。那我也給你推薦個人......”
黑雲壓城,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