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媚兒!不會的!”鳳厲靖的手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了起來,他想停止腦海那種可怕的想法,想揮去這種難於抑制的悲痛。可是,怎麼也難以控制那心尖銳的痛楚。
“不會是琪琪的!不會的!再仔細地察看一下四周!這屋子充斥着異味,看看屍體還有沒有留下其它痕跡!如果真是琪琪,鳳厲靖,你就等着給自己收屍吧!”莫梓龍在腦裡的聲音吼得象怒獅一樣響。
他極少暴躁的,面對失去心愛女人的事實,誰也無法還能保持冷靜!他莫梓龍也一樣!琪琪,你也別害怕,如果真是你,我會陪你一起走奈何橋,我們說過的,生生世世都會在一起的!就算鳳厲靖不想死,我也把他弄死一起帶走!
如此想的時候,莫梓龍反倒冷靜了下來。
鳳厲靖聽到莫梓龍的提醒,收起了悲痛,命人仔細搜查周邊的情況。他看了看地上已滲入泥土成了黑色的血跡,拈起一點聞了聞,心想這應該不是媚兒的血。他走到稻草邊,那裡有一塊窩進去的凹面,地面有些劃痕延到門邊。這麼潮的地方,敵方不可能坐在這裡。他的眼前彷彿看到媚兒被人推了進來,然後被扔在稻草邊,之後媚兒一點點地挪動到了門邊。
他彎下腰,低頭看門邊的牆根,幹稻草根中露出兩段堅韌的黑繩索。他不由鬆了口氣,既然媚兒身上的繩索掙開了,那她就應該沒事。地上的兩具屍體身側有兩把劍,兩個劍鞘,正好是這兩人本身自帶的武器。媚兒被捉,身上的武器肯定都被搜去了,怎麼可能還會有兩把劍留在這?答案不言而喻了。這兩人是媚兒殺的。想到這,緊揪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只是爲何她沒有留下線索?又是發生了什麼事使她匆匆離去?還是說,她仍然被挾持了。聞着屋子裡的各種異味,因爲被*的山風吹過,殘留在空氣裡的除了焚燒屍體之外的那股燒焦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的藥味。
是一些迷香。細細聞了很久,鳳厲靖才辯別出那是幾種藥草混在一起的迷香,想到那迷香,鳳厲靖剛放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
“報太子殿下,在屋子附近的山溪邊發現一塊溼布,還有一輛被棄的馬車,馬車上有些東西。”士兵將一塊溼布與皮囊袋,還有指刀呈給鳳厲靖。
這些東西,他再熟悉不過了。溼布是衣袖的襯布,上面還沾有青草和媚兒身上的香氣,皮囊袋是媚兒的,指刀也是!
中了迷香,所以她才跑去溪邊的。然後受到襲擊?由於無力反抗,所以被帶走了。以媚兒的姿色,又中了那種迷香,還有誰能抵得住那種*……。鳳厲靖第一次生出了不敢往下想的念頭。
到了溪邊,他在周圍的草叢都察看了一遍,發現沒有被碾壓過的痕跡。反倒查出了往深山裡走的一條小路,那條路兩邊的草叢都向外壓,明顯看出昨晚有很多人從這條山路經過。
“鍾副將,馬上派人從這條山路追過去,如有敵蹤,即刻響令箭或燃狼煙。”鳳厲靖返身對鍾木修說,他繼續朝另外一條道往玄冰城奔去,要與玄冰城出來的兵將匯合。
與此同時,在另一條道上,八匹駿馬拉着一頂外表普通的車廂在官道上飛馳,揚起的灰塵如一團團滾滾的黃煙,在馬後久久未散。
“少爺,前面是悠陽縣城,要不要繞道而行?”馬車旁邊的騎兵隔着布簾道。
鳳厲行摸了摸蘇媚兒滾燙的額頭,擰緊了眉頭道:“不用。”他要早點到自己的地盤,才能心安。
“少爺,前面有人在搜查。”騎兵還想再勸。
“無妨。你們全都散開分別進城,出了悠陽縣再聚合。”鳳厲行沉着道。
騎兵領命而去,頃刻間,所帶的騎兵紛紛各自喬扮成各種人員進去。馬車到了城門的時候,便被人叫住了停車。
“各位官爺行行好,我家夫人患了急病,正急着要趕去城裡看郎中。”趕馬車的馬伕躬着腰朝攔馬車的兵將諂媚道。
“例行公務檢查。”一個士兵邊答邊掀開馬廂門簾道。朝裡面看到一個年輕的男人懷裡抱着一個女人,那女人雙眼緊閉,臉色灰暗。
“哪裡人?”士兵看了看別的,車上就只有兩個人。而且看那男人的樣子,頗有富貴人家的氣派。
“我們是拾城燕商府的,上面坐着的是燕來公子與夫人。”馬伕趕緊上前答道。
拾城的燕商是南邊有名的賈商,其兒子燕來聽說也是個做生意的能手。士兵們當然也聽說過,在狐疑地看着馬伕時,聽到馬車內的男人道:“老忠,給幾位官爺一點茶銀。如沒別的,我們還要趕着去醫館。”聲音沉定而清朗。
馬伕聽罷,會意,趕緊從銀袋裡摸出一些碎銀,塞進幾個士兵當中的小頭目手裡,不停地諂媚道:“各位官爺……。”
小頭目揮了揮手,正要放行。只見城內出來一匹馬,坐在上面的人道:“等等。”
幾乎與此同時,車廂內的蘇媚兒在渾沌的模糊中醒來,全身痠軟、無力,象散了架似的。當看到自己在鳳厲行的懷裡時,正要說話,鳳厲行已快她一步點了她身上的幾個穴位,令她無法動彈,亦說不出話來。耳邊卻聽到車外一把熟悉的說話聲越來越近:“要嚴查往來的女子,掀開布簾,本將要親自查看。”
話音剛落,車廂內的光線便明亮了起來。聽到這聲音,蘇媚兒不由高興了起來,可頭部偏偏被可惡的鳳厲行摟在臂內,大半個身子被他抱住倚在他的胸前,不能呼救,也不能動彈。
“把夫人的臉向我轉過來。”馮遠對鳳厲行道。
鳳厲行略一遲疑,最後還是將蘇媚兒的臉稍微朝馮遠那邊移去。
蘇媚兒睜着一雙美麗的眼帶着央求的神色望着馮遠,以他們以往相處那麼長的時候,他應該能認出她來。
“看樣子,夫人的病似乎挺嚴重的。那就趕緊進城去看吧!”馮遠接受着蘇媚兒直直看過來的央求目光,關切地說道,然後放下了布簾,隔開了相接觸的視線。
聽到馮遠說出這話,蘇媚兒的眼不由閉了上去,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淚水。她不相信馮遠沒認出來是她,既然是這樣,那鳳厲靖的處境有多危險,她似乎已看到了。
從來都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馮遠不是一直都是鳳厲靖的親信嗎?爲什麼?爲什麼他漠視自己的求救?難道他這樣做是爲了報復自己以前對他的所作所爲?忍着身體的不適,蘇媚兒細細地想以前自己在哪方面得罪了這個小人?此時,她寧願是自己得罪了小人,他要恨自己就讓他衝自己來。千萬別在鳳厲靖陷入困境時,不出手相救。因爲現在京城的外圍帶着重兵駐守的,正是馮遠啊!
“王嫂,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風厲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鳳厲行感覺到了她身體在熾熱地冒汗,即使在這麼冷的天,她也熱得象炭爐。
“王嫂……我……。”鳳厲行真想不顧一切地想要懷裡抱着的女人。可他又不想爲了得到她的一次之後而失去她。八年來,她在他心目中就如女神般的形像太過深入腦海,他沒有太大的膽子褻瀆她。
蘇媚兒的淚滑過髮鬢,落到他的手背,把他立即燙得跳了起來,慌亂地說:“王嫂,我不會碰你的,真的!你別哭!別哭!等出了城,我再把你的穴位解開。”
蘇媚兒默默地熬着迷香還留在體內的那種磨人感覺。誰還會想到,她居然會栽在肖小之輩的手上。這是因果循環的報應嗎?
“少爺,收到一封急件。”車伕從外面遞進來一小卷紙。
鳳厲行小心地展開那薄如紙的信息紙,匆匆看完後,笑道:“王嫂,你知道四哥想幹嘛嗎?他馬上就要弒父纂位做皇帝了!他一直想讓我出兵幫他在外圍堵太子哥哥,將太子哥哥他們玄冰城的兵馬全部消滅在皇城外。”
枕在他臂上的蘇媚兒依然閉着雙目,一派隱忍。
鳳厲行接着自言自語道:“不過,我不會那樣做的。爲了你,我不想那樣做。要我殺太子哥哥,也不可能。因爲那樣做的話,你會恨我;要我去救太子哥哥,我也不想,因爲我……喜歡你!聽說太子哥哥以前對你並不好,在你們成親的那天,我也看出來了。可我沒辦法去救你,你知道嗎?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想做。但我也沒想到,八年後,你居然心甘情願地跟他回來了。爲什麼?是不是因爲你生了他孩子的原因?如果他日,你爲我而生了孩子,你是不是也心甘情願地跟着我過一輩子?”
神經病!蘇媚兒心底暗罵!她沒想到鳳厲行對她懷有這樣的心思!這種*的愛戀令她又氣又急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