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婚不結，他就到死都看不到了……
第二次了。
既然老天爺讓顧萌萌成了蘇言第二，那她就一定要和他的兒子結婚，一定要結婚……
“顧小姐？”
僕人拿着手機慢慢縮回手，對着手機正準備張嘴。
“好，我籤！”
顧萌萌看着他的嘴型張開連忙焦急地阻止他，手指僵硬地握住手裡的鋼筆。
律師替她翻頁，直接翻到最後一張，教她簽在哪裡。
顧萌萌咬脣，隨意地在簽名線上劃了幾下。
律師立刻說道，“不好意思顧小姐，請籤工整一些。”
說着，律師又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份婚姻合約，恭敬地遞到她面前，繼續殷勤地替她翻到最後一頁。
厲爵西緊緊地盯着她。
顧萌萌握着鋼筆，無法簽下去，無法親手簽下這種婚姻合約。
四年裡，她連做夢都會夢到一個完美的婚禮，可那是和厲楚恆的，不是和厲楚恆的大哥！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一個人身上。
客廳裡鴉雀無聲。
顧萌萌的臉色僵白，握着鋼筆的手特別用力，盯着合約上密密麻麻的條款，出現最多的詞就是婚姻。
婚姻的忠貞。
婚姻的唯一性。
婚姻的保證。
……
這些，都是她想留給厲楚恆的，都是要她準備留給厲楚恆的……
最終，鋼筆從她手裡滑落。
“你們有的是辦法，不需要我簽字你們也能弄出兩張結婚證，既然如此，我爲什麼還要簽字？”顧萌萌聲音喑啞。
她籤不了這字，她沒法看着這一堆對婚姻的約束條款簽下名字……
“我就是要你們兩個人在我面前簽字結婚！”厲老冷漠而嚴肅地說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僕人搬了一張椅子，厲老拄着柺杖坐到他們面前，態度堅決。
“請顧小姐快籤，不要浪費老爺的時間。”僕人站在一旁恭敬地說道。
“您總要給我一個明明白白，爲什麼要我籤這個字，結這個婚？”顧萌萌不解地看着厲老，從始至終她都不明白……
她沒有強大的家族背景，根本構不上他們厲家選媳的條件，現在卻要讓她和厲爵西結婚，她怎麼都想不明白。
厲老冷着臉，沒有說話。
“大少奶奶現在的身體還不穩定。”僕人站在一旁說道，隨即吩咐道，“把大少奶奶的氧氣瓶先行撤了。”
“砰——”
厲爵西激動地拍桌而起，保鏢們連忙按住他。
顧萌萌來不及多想，連忙拿起鋼筆在上面簽了字。
看着自己的字跡，顧萌萌忽然很想哭，她還是簽了字，她和厲楚恆的大哥……結婚了。
律師剛他們的文件調換，讓他們再籤。
顧萌萌閉上眼簽字，手僵硬極了。
“嚓——”
一道閃光燈在他們身後響起。
顧萌萌回過頭，只見有人站在他們身後拿着相機對準他們拍攝……
面前的文件被律師們收了回去……
顧萌萌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眶酸澀着，厲楚恆知道了還不懂會有多激動……
他沒和羅亞兒結婚，她和他大哥倒結婚了……好荒誕的一幕。
僕人已經將手機視訊關掉了。
“我明天就要看到合法的結婚證。”厲老看向那四個律師，冷漠地說道。
“是，厲老，那我們先走了。”
四個律師恭敬地朝厲老鞠躬，將文件收好便離開了……
“現在可以讓我見曼文了？”厲爵西站起來要走向厲老，被兩個保鏢押住。
顧萌萌看着筆挺坐在那裡的厲老，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眶酸得厲害，彷彿下一秒就會掉下淚來……
“把他們送進去！”厲老擡起手隨意地一揮，冷漠地吩咐。
顧萌萌怔住，立刻有保鏢上前押住她的雙臂，將她和厲爵西一齊押向某個房~間。
那個厲老曾經不讓任何人進去的房~間。
顧萌萌根本來不及抗~議，就被保鏢們推進了房~間，門在她和厲爵西身後重重地關上。
……
厲老還坐在原位，雙手拄在柺杖上。
“老爺。”
拍照的僕人將拍好的照片遞到厲老手上。
厲老接過照片，渾濁的一雙眼接觸到照片上的畫面時，手指一下子顫抖了。
照片上，厲爵西和顧萌萌背對着鏡頭在籤婚姻合約，他坐在他們的對面，面對鏡頭看着他們簽字，像一個公證人。
見證他們的愛情最終走進了婚姻，最終走出了一個結果……而不是背叛與死亡……
恍如隔世。
原來，他已經老了幾十年。
照片上，他們兩個人的背影……還是那麼年輕，真像呵。
與蘇言的婚姻……他從厲爵西和顧萌萌身上實現了。等這一天等到他已經等到苟延饞喘，等到生命奄奄一息，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蘇言，看到了麼，再來一次，你能和我結婚的……一定能的……
終於等到了。
終於……等到了。
厲老拿着照片的手顫抖得厲害。
顧萌萌和厲爵西被關進房裡，再去開門，門已經從外被鎖上了。
唯一的鑰匙在她的手裡，但她不能從裡邊開門啊。
該死的。
厲老難不成還想讓她和厲爵西同房做真夫妻嗎？
顧萌萌狠狠地拉門，根本拉不開。
“砰——”
一個響聲傳來，顧萌萌轉過頭，就見厲爵西癱軟地坐在牀邊的地上，一副流浪漢的爛泥模樣。
“厲爵西，你能不能振作一點！你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顧萌萌走到厲爵西面前大聲說道。
“我還能怎麼辦？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麼辦？我連我的妻子都救不了！”厲爵西自嘲地笑了一聲，一頭倒在牀邊，閉上眼休息。
……
“曼姐看到你這樣一定不好受！”
顧萌萌看着自暴自棄的厲爵西，懶得和他再說了。
他已經毫無鬥志。
也許他的下半生會比厲爵斯過得更不堪。
厲爵斯在女人堆裡麻痹自己，而他呢……他就在酒精裡打滾。
顧萌萌咬咬牙，舉起旁邊的一張藤椅朝門上撞去，藤椅和她的力氣都屬於攻擊太小的……
顧萌萌往前拉開窗簾，這種窗也是老式的窗，沒有防盜措施，那她就能從窗口逃出去。
窗戶似乎是因爲太陳舊的關係，已經打不開了。
顧萌萌舉起椅子朝窗子砸過去，一下不行兩下，三下、四下……不斷地砸着窗。
“砰——”
窗玻璃應聲而碎，顧萌萌鬆了口氣，將殘留的玻璃一塊一塊硬是掰下來。
玻璃殘片劃過手，鮮血滴淌下來。
窗外的風灌進來。
“你想做什麼？”厲爵西沙啞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我要出去，我不能讓那份結婚合約生效！”顧萌萌咬牙說道，完全無視自己手上的鮮血。
厲爵西坐在牀邊的地上，呆呆地看着她死命掰下一塊一塊玻璃，“你能怎麼做？”
“文件上有他們律師所的名字，打諮詢臺找他們的地址就知道了！”
顧萌萌說道，她要出去撕毀那份合約，絕不能讓合約的合法性生效，更不要憑空多出兩張她和厲楚恆大哥的結婚證出來……
她不能對不起厲楚恆，不能對不起他……
鮮血從她手上一滴一滴掉落在窗口，顧萌萌彷彿感覺不到痛一樣。
“那又如何？父親可以要你再籤。”厲爵西看着她站在窗前努力的樣子呆滯地問道。
陽光落在顧萌萌的身上，她拼命的模樣很美……
“那是之後的事，我能拖一時就拖一時！”
如果能拖到厲老過世，那就不存在什麼結婚了，厲老就再也折騰不了什麼事了……她一定要去銷燬，不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合約生效。
顧萌萌終於把窗框邊上大塊的玻璃殘片清除乾淨。
顧萌萌往下望去，樓層不算高也不算矮，要爬下去卻是一件很難的事……
顧萌萌轉身開始翻箱倒櫃，着急地尋找着，手上的血跡在四處都留下痕跡。
“你又找什麼？”厲爵西從地上站起來，目光還處於迷醉中。
“看沒有繩子一類的東西。”
“你還真想爬下去？！”厲爵西大聲吼道，一把攥過她的手腕，“你知不知道這裡樓層有多高？你爬下去？你當你是什麼，你想摔死？！”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顧萌萌推開他。
“你要是跑了，父親把曼文殺了怎麼辦？！”突然想到這個可能，厲爵西又強行攥過她的手臂，“你不能走！”
他不能讓曼文死，絕不能讓曼文死！
“放手！”顧萌萌大聲地喊道。
“我不會讓你走！顧小姐，你不能這麼自私，我和曼文都對你不薄，你不能只顧自己和阿恆！這合約我們已經簽了，婚也結定了，你別再……”
“啪——”
顧萌萌一記耳光狠狠地甩了過去，生生打斷厲爵西激動而沙啞的聲音。
厲爵西被打得整個人呆住，愣愣地看着她，“你打我？！”
“對！是我打你！”顧萌萌用力地說道，“爲什麼你不能好好振作？曼姐還在那裡等着你去救她，而你呢，卻在這裡把自己灌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
“我之前很敬佩你，因爲你是厲家最清醒最穩重的一個兄長，可你現在……老實說，我真的看不起現在的你。”顧萌萌抽回自己的手，怒視着厲爵西，“你這樣自暴自棄，對曼姐有什麼幫助嗎？難道一昧聽從你父親的話，他就會把曼姐還給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