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遠和近

“王爺,藍妃娘娘回來了。”王爺的侍從有着視而不見的魄力,改天試着勸勸靈妃美人跟他學學,眼睛要會自動過濾自己不想看不能看不該看的東西。但如果她愛他,那麼我的規勸就沒有效果了。愛情是世界是最沒有道理的東西,我們只能把它歸諸於上帝和女媧造人時的失誤,或者是前世的罪孽。因爲這樣東西,無法解釋,也只好推給前世,明明沒有道理可喻的感情,偏偏這麼多。

等等,這個藍妃又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楚天裔鬆開我,對侍從點點頭,“你叫她進來見我。”

回頭見我想避開,喊住我:“不用迴避,你們姐妹以後會常見面,不是生人。”

我躊躇了一回,點頭應允了。

見我不是很樂意的樣子,他又加了一句:“洛兒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你會喜歡她的。”

“像你一樣喜歡?”我大着膽子問。

“不錯。”他笑,“總算咂摸出三分酸意了。”

“無聊!”我忍不住淬了他一口。

“表哥!”清清脆脆的嗓音伴着清爽的香氣一陣風似的捲了進來。芙蓉面,冰雪肌,杏黃色的衫子,細細長長的笑眼。眼睛滴溜溜的,一落到楚天裔身上,全化爲了纏綿的柔波,波光熒熒。有些人是天生的笑臉,即使(他她)沒有明顯的情緒,你也會覺得他(她)是在微笑的,真心實意地微笑。不同於我的堆砌。

“你回來了。”相教於女孩的柔情似水,繾綣萬千,楚天裔的迴應就平靜的多,禮貌而疏離。

也許是顧忌我在場的緣故。

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如此不受歡迎。

我咳嗽一聲,準備開口請辭。女孩先說話了。

“你就是清兒吧,表哥一早就跟我提過你,可惜你來的時候,我生病了,去外面靜養,到今天才見着。”

“沒大沒小!叫姐姐。”楚天裔白了她一眼,轉向我,“清兒,這是洛兒,我母家的表妹。”寵溺的表情確實像是在看一個小妹妹。

我忽而就微笑了,過去捉住她的手,轉身望着他,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很喜歡她。”

像地窖裡蒼白的番薯喜歡陽光下嬌豔的鮮花一樣喜歡她。

我一直以爲,女孩子只有眼睛大才好看,卻不想世界上還有一種女孩天生適合笑眼,就像《東京愛情故事》裡的莉香,一笑,眼睛就成了彎彎的月牙。清甜的,純淨而美好。二人轉很快變成三人行,伊若與藍洛兒極爲熟稔,算起來,她要叫洛兒一聲“姑姑”。我只是略微有些奇怪,爲什麼以前她從來不曾在我面前提到這個人。

也許我把小女孩的世界想的太簡單了。

現在的我看七年級生,一定會覺得他們只是一羣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可是當年我脫下紅領巾的時候可是認定了自己是大人的。

沒有誰的世界是一張簡單的白紙。

洛兒是個極美的名字,總會讓我想起曹植筆下的洛神宓妃,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還有洛城,繁華美麗,承載着我溫馨美好的回憶的洛城。然而這個名字難以配姓,無論多尊貴的姓氏配上她都有一種唐突佳人的褻瀆。

幸而“藍”這個姓氏是不錯的。堪堪足以匹配。

藍家的權勢也適合她的身份。

楚天裔沒說錯,我會喜歡她的。

當今太皇太后的侄孫女,楚天裔的表妹,伊若公主的表姑兼姨娘。

沒錯,藍洛兒也是楚天裔的妃子。

古代普通的農戶倘若碰上豐年也會納上一房妾氏,以喜上加喜。相形之下,當今皇帝的御弟,中土王朝的二王爺只有五位妃子,着實可以算是寒磣。擱現代,估計可以視爲對亡妻一往情深的新好男人的典型。

我不能用現代女性的觀點去評價古代男人,所以我只好冷眼旁觀。

不是我願意當過客,作壁上觀,別人就會拿我當不相干的路人甲。庭院深深深幾許,豪門裡永遠不缺乏爭風吃醋、勾心鬥角的故事。我在河邊走,豈能不溼鞋。

只是沒想到全身都溼了。

後花園的牆角那裡有一架紫藤,從夏天到秋天,紫藤花一直沉沉地開着,從我的窗戶可以看見那些紫色的如浮雲飛絮的花朵在秋風中搖曳,漸漸的冷清。我想起大學校園裡,也有這麼累累實實的紫藤花。當時年少春衫薄,最愛的就是在那一藤的煙光紫的花朵下,對着書靜靜地冥想,常常是幾個小時過去了,手裡厚厚的《病理學》還停留在緒論的那一頁。

驀然回首,一切都恍然如夢。

當我追憶自己遙遠的過去,真實與想象的界線總是那樣令人失望地模糊和混亂。

波蘭斯基在他的回憶錄如是說。

紫藤架下有條小路逶迤着通向湖畔,閒暇的時候,我會上那裡溜達溜達。現在伊若的課程也是名存實亡,我見他們父女都無意把她往才女的方向靠,也就懶得當公公去操這份閒心了。

世界上沒有不好的學生,只有不好的老師;前提是學生願意學習。

沒必要強迫席慕容去學習她永遠也考不過的幾何,也沒必要去要求比爾 蓋茨精通七國語言,當然如果需要的話,我相信他有這樣的能力,只是真的沒有必要。

伊若的興趣在玩鬧和舞刀弄槍。

所以她的文課程就被我精簡爲背詩。我堅信詩背多了,終究不是什麼壞事。

所以閒極無聊、不安分守己呆在屋內的我,落水也不足爲奇。

兩位王妃娘娘姐妹情深,前後夾攻之下,一直在神遊太虛的我就很自然的被擠到水裡了。

我進水後,好一晌才反應過來。

徹骨的寒意,已經是深秋。

我忽然一激靈,立刻撲騰着向邊上游。兩個娘娘大呼小叫,卻沒有提供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好在我也沒指望她們。

倒是綠衣聰明,一早就拿來毛毯子在旁邊候着,她知道我會水。臨了到了岸邊,又和鴛鴦一人一隻手,把我給拽了上來。嚴嚴實實地用毛毯將我裹好,關鍵時刻還是自己人可靠些。她輕輕附在我耳邊:“姑娘,沒事的。我已經叫下頭備上了熱水,泡上一泡,再喝碗紅糖姜水去去寒氣。”

我凍的嘴巴哆嗦着說不出話來,只是衝她點點頭,裡頭蘊着的感激讚賞想必她看的出來。

熱氣騰騰的香湯白霧嫋嫋,水汽氤氳着,撲面的溫暖。我待不及脫掉身上的溼衣服,直接就坐了進去。

真溫暖,溫暖的讓我忍不住顫抖。白茫茫的蒸汽搖曳而上,木通的周圍皆是模糊曖昧不清的。

“姑娘,喝口薑糖水吧。”靜悄悄地,綠衣遞來一碗黑紅的的藥湯,散發着生薑的辛辣氣味。

我搖了搖頭,低啞着嗓子道:“不用這個,把我的包袱拿來。”

“我去。”鴛鴦自告奮勇地跑去櫥子邊。

我見綠衣面無表情,心頭一動,疲倦地笑道:“我的身子自小就虛,幸虧碰上了個雲遊的老道士給我配了瓶藥,要是不舒服了,就趕緊吃一顆,否則病氣一上來,就怎麼也止不住。回頭問問你紗衾姐姐,就知道我病起來有多嚇人了。”

“不必問,我見着過。”綠衣把手裡的碗放到了一邊,衝我淡淡地微笑,“昏睡了三天三夜,王爺也不合眼地在旁邊守了三夜。他白天處理公務,晚上就在你牀邊看着。綠衣在王府裡呆了這麼些年,還沒見王爺對誰這麼上心過。——姑娘怕是記不着我了吧。”

我尷尬,對於人的相貌,除非我特別留心觀察過,否則是很難在我腦海中存檔的。

我笑,道:“那時候我病的閻王殿裡都進進出出好幾遭了,什麼都忘的乾乾淨淨。”

“可你忘不了王爺吧。”她寬寬地笑,眼睛被水霧遮擋着,看不清楚裡頭的情緒。手上卻很麻利,用乾毛巾擦着我的頭髮,被水蒸氣一薰,上頭也帶了些騰騰的白汽。

“原先就是認識的,想忘掉也難。”我往身上澆着熱湯,暗暗讚賞她的仔細,桃花香氣雖然普通,用來給我這個體質虛弱的人泡澡卻是很好。難爲她弄了這包乾花來。

心裡想着,嘴上就說了出來,沒有人會討厭別人誠心實意的誇獎的。

這時候,鴛鴦也拎着包袱走到我跟前,聽我這麼一誇,立刻抿嘴一笑,道:“姑娘,你還是謝你自己吧!聽說是你要用,庫房裡哪還有不給的道理。”

我面上訕訕,趕緊叫她把包袱遞過來,低頭在裡面一陣翻找,鼻子已經有些發塞,遲了病倒可就慘了。

病急亂投醫,阿司匹林簡直成了我的靈丹妙藥。

手上一抖,什麼東西沉沉地掉進水裡了。我伸手一摸,不由“啊——”的一聲慘叫!

我的手機,我的三星。

我哭。我有生以來的第一筆獎學金唉,居然真的打了水漂。

我悲憤欲絕地看着溼淋淋的手機,上面還有水不停地流下來。早知如此,當初怎麼也要咬咬牙,一跺腳,買個防水的,貪小利而吃大虧。

“希望清洗烘乾以後還能用。”我懷着億萬分之一的僥倖心理看着它,招手示意鴛鴦過來,兩個丫鬟都被我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唬住了,唉,跟她們也解釋不清楚。

吩咐鴛鴦把手機放到太陽底下曬,我急急忙忙地吞下藥片。我的身體比在現代的時候更加不如,長生不老也是有代價的。

洗好澡我就蹲到火爐邊上,楚天裔知道我怕冷,一入秋,我的房間裡就升上了火,燒的碳也是上好的,不見一點菸氣。

我捧着小手爐,背上披着的狐狸皮氅衣也抵不住那徹骨的寒氣,彷彿離了熱水,所有的空氣都是冷颼颼的,寒氣襲人,真的是寒氣襲人。

楚天裔過來時,我正瑟縮成一團,蜷在牀上小小的一角。被子是冷的,硬的,把寒氣緊緊的裹在裡頭,我怎麼掙扎都逃不了這種寒冷。小小的手爐只能溫暖靠着的那一小塊地方,那點微微的暖意散不開,只能盤旋在胸口,提醒我身上的冰冷。

他沒說話,伸手就抱我,我的身體本能地朝溫暖的地方靠,拼命地想多汲取一點暖氣。

“清兒,清兒。”他低低地呼喚我的名字。我顫抖着,夾着三分委屈,三分恐懼,輕輕地嗚咽:“冷,我冷,我不要生病。”

說不清是對生病的害怕還是對未來的畏懼,我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抱着他,就好象抱着遭逢海難時僥倖被我抓住的浮木,只要一鬆手,剩下的就只有深海的黑暗和冰冷。

“清兒,我的清兒,我在,我不會讓你生病的。”身體騰空,我被他打橫抱起,昏昏沉沉地抱到了他的房間。不知是不是吃了藥的副作用,我瞌睡的要命。楚天裔的房間比別處暖和,因爲伊若最愛賴在她父王的房間裡,小孩子禁不住寒,爲了遷就女兒,這裡也就格外暖和。他的房間就在我隔壁,當初爲了照顧暈倒的我,他就近將我安置在他旁邊的屋子裡,後來我出宮後,便長住了下去。

他放下我以後,我還是不願意放他離開,只是一個勁的嚷:“我冷。”,沙沙的嗓音裡夾雜着哭腔,寒冷總是很容易將我變得脆弱不堪。對於生病的恐懼讓我越發不想鬆開他的脖子。他嘆了口氣,重新緊緊抱着我,輕輕安慰我:“別怕,我陪着你。”

旁邊的紗衾急了,道:“王爺,姑娘正病着,這可不把病氣過給你了。”

“本王沒那麼禁不住。你往香爐裡換上百合草,清兒不愛聞這個味。要是太醫來了,就讓他再外面先候着,沒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他轉頭向我,柔聲道,“乖,好好睡一覺,一會兒就不冷了。”

我本能地抱他更緊,頭深深埋進他的懷裡。房間裡燒着炕,騰騰的熱氣直往上冒,被子裡全是濃濃的暖意。地上的火盆裡火苗吐着溫暖的紅光。我背對着火盆,眼睛裡卻清晰地印着溫暖的火光。原來不止是眼球裡有感光細胞的說法是有根據的。我迷迷糊糊地想着,沉沉地睡了過去。

彷彿又回到了溫暖如春的的家鄉,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倦怠的不想動。

我聽見有人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壓低了嗓子問:“王爺,是不是要王太醫進來給姑娘看看。”

楚天裔好象同意了,輕輕地想起來。我不樂意了,拽着他的手就是不肯鬆,說話要算話,中途想偷偷地走開算是怎麼回事。

他苦笑了一回,道:“算了,你這就叫太醫進來吧。”

紗衾的聲音明顯有些猶疑,“王爺,這,你是不是……”

“你還愣在那裡幹什麼?”楚天裔的聲音低沉而威儀,“本王叫你請太醫進來。”

紗衾沒有再說什麼,乖巧地退了出去。不錯,還算識眉眼高低。

太醫給把了脈,不過是着了些風寒,不是了不得的大病,給開了個方子。無消楚天裔吩咐,下人自是迅速配來了藥材,熬好藥端上來。他喚了我幾回,我就是不願意起來吃藥,探了探我的額頭,並沒有發熱的跡象,他叫人把藥端下去。頭埋在我的脖頸旁,呼呼地吹着熱氣,噴的我耳垂癢癢的。

“小東西,你到底要折騰我到什麼時候。”

我不說話,只是挪了下身體,在他懷裡重新找了個更加舒適的位置,窩着,眼睛始終不睜一下。

我的意識始終是清醒的,只是我貪戀這溫暖,始終不肯起來。楚天裔拗不過我,只好任公文堆積如山,陪我在炕上躺着。他輕輕撫摩着我頭上散亂的長髮,一言不發。空氣也安逸下來,暖融融的房間裡之聽到香料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並不刺耳,反而乖巧可愛的富有情趣。就好象在寧靜的鄉村的冬夜,外面風雪肆虐,窗戶裡隱約透着火光的小木屋卻是溫暖而祥和。難怪真正的貴族會屏棄空調,花重金在家裡砌上壁爐。後來被百合草的香氣繚繞着,我竟也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

睡夢中外頭有吵鬧的聲音,低低的,我卻聽的真切。

“王爺老是這樣不理政務,豈不是誤了正事,不行,我就是冒回險,也得拼着渾身的膽去勸一勸。”義正嚴辭的可不是靈妃。旁邊似乎有人拉着,唧唧喳喳的聲音擾的人不得清淨。

我在心裡冷笑,這般修身治國平天下的人才真可謂賢內助的典型代表。爲了配合她將慷慨陳詞進行到底,我這個妖言惑主的狐媚子是不是應該演出的更加賣力些呢?

我不滿地嘟囔了一聲,“好吵”,繼續把頭埋在他的懷裡。哼!看你能怎麼樣。楚天裔無可奈何地拍拍我的頭,低聲把王平叫進來吩咐了一句,平素最得他信任的當屬這個沉默寡言的侍衛了。王平人如其名的平板,我在楚天裔跟前當侍女的時候也曾跟他共事,從來沒從他臉上看到過除面無表情外的第二種表情。搞的我一直非常想那他做實驗,以驗證他是否面肌癱瘓。幸好我姿態一直襬的很高,淡漠而平和,想必不會給他留下太壞的印象。

這種人,應該最看不起溜鬚拍馬之輩。

王平出去低聲說句什麼,立刻“這裡的黎明靜悄悄”。我忍不住嘴角彎彎。

“睜眼吧,我早知道你醒了。”他含着笑的聲音裡滿滿的全是寵溺。

“不要。”我撒嬌,抱住他,“我要你陪着我,不許走。”

“好好。我不走。你好歹吃些東西啊,沒病也會餓出病來的。”他拍着我的背,款款地勸道。這兩天,我只是覺得累,倒一點也不餓。但他這麼低聲下氣地陪着,我也不好十分駁他的面子,便點點頭,“你餵我我就吃。”

“好。”他竟出奇的爽快。

見端上來一碗黑糊糊的藥汁,我總算明白他爲什麼這麼好講話了。可惜我話已經放出去了,只好硬着頭皮叫丫鬟端過來,撲鼻的腥氣,頓時噁心的不行。又揮手叫她拿走。

“這方子別熬了,你給我改用板藍根加上冰糖,煎出碗藥汁來。”

丫鬟不言語,只是眼巴巴地看楚天裔,我冷笑,淡漠地把眼睛瞥到別處。

“沒聽到水妃娘娘說什麼嗎?還不趕緊下去。”楚天裔面無表情的發話,丫鬟立刻唯唯諾諾地下去了。

“我什麼時候成娘娘呢?”我掙扎着想倒杯茶吃,他代勞了,把那青玉的杯子遞到我手裡。

“怎麼呢?不樂意嫁與本王?”

我嘆了口氣,淡淡道:“怎麼會不樂意,簡直是天大的恩典。”應該會很遭人豔慕妒忌的。

“可我怎麼覺不出半點高興的意味。”他從後面抱着我,下巴抵在我肩膀上,暖暖的熱氣直往我臉上噴。

我不自在地別過臉,道:“那是我擅長僞裝,喜怒不形於色。哪能這麼輕易地就看出我歡呼雀躍。”

“那你還是單純點的好,起碼可以看到你常笑。”

“洛兒的笑你還嫌看不夠?”我睨視他,言罷有些後悔,這時候提這個實在是有些煞風景。兀自咬了脣,不說話。

他僵了一僵,笑着不言語。

午飯是他喂着吃的,王平和紗衾在旁邊伺候着,我有點不自然,他卻神態自若。後來見我幾乎食不下咽,他揮退了左右護法,輕輕地嘆氣:“不是你要我餵你吃飯的嗎?怎麼又嫌不自在呢。”

“我反悔了還不行。”我機械地咬着湯裡的野雞崽子肉,病剛好,不宜吃太過葷腥的東西。

“對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不可以反悔。”他從桌字對面伸過手來,覆在我的上面,緊緊握住,黑沉沉的眼眸裡暗芒微閃。

我勉強笑笑,道:“這是自然。”

103.生存艱難4.不如歸去17.逃之夭夭21.向左走向右走71.心結49.冤孽45.傳說中的小公主135.願賭服輸13.救贖47.皇宮裡的女人102.獲救59.小公主121.秋風73.哥哥46.皇上駕到10.禮物8.養病4.不如歸去116.兔子燈19.決裂58.打回原形11.所謂高僧5.小荷才露尖尖角134.願賭服輸100.狡辯41.小巫見大巫109.有你在12.無妄之災103.生存艱難68.孕事97.催眠術98.人質12.無妄之災89.你我之間3.不是撞到牆93.花落無聲77.殊途47.皇宮裡的女人112.文風117.二十四橋明月夜115.孩子86.反穿越寶典87.寂寞如雪66.王府裡的女人44.小王子50.故事137.故人與舊事130.遇見95.洗牌23.尾魚59.小公主97.催眠術11.所謂高僧99.囚籠86.反穿越寶典63.曖昧121.秋風13.救贖133.人生何處不相逢123.骨笛83.欲走41.小巫見大巫78.天之驕子69.沒了93.花落無聲123.骨笛59.小公主77.殊途46.皇上駕到145.番外:雪影116.兔子燈80.縱使歸來花滿樹7.冷月光95.洗牌98.人質100.狡辯48.水果刨冰與烤雞翅89.你我之間60.千里清光又依舊26.自在飛花133.人生何處不相逢41.小巫見大巫28.開到茶蘼68.孕事107.功虧一簣76.物是人非事事休54.守宮砂和僞宮紅85.反穿越寶典66.王府裡的女人137.故人與舊事134.願賭服輸93.花落無聲104.血114.水家大少98.人質33.曲終人散盡50.故事99.囚籠101.告白9.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103.生存艱難4.不如歸去17.逃之夭夭21.向左走向右走71.心結49.冤孽45.傳說中的小公主135.願賭服輸13.救贖47.皇宮裡的女人102.獲救59.小公主121.秋風73.哥哥46.皇上駕到10.禮物8.養病4.不如歸去116.兔子燈19.決裂58.打回原形11.所謂高僧5.小荷才露尖尖角134.願賭服輸100.狡辯41.小巫見大巫109.有你在12.無妄之災103.生存艱難68.孕事97.催眠術98.人質12.無妄之災89.你我之間3.不是撞到牆93.花落無聲77.殊途47.皇宮裡的女人112.文風117.二十四橋明月夜115.孩子86.反穿越寶典87.寂寞如雪66.王府裡的女人44.小王子50.故事137.故人與舊事130.遇見95.洗牌23.尾魚59.小公主97.催眠術11.所謂高僧99.囚籠86.反穿越寶典63.曖昧121.秋風13.救贖133.人生何處不相逢123.骨笛83.欲走41.小巫見大巫78.天之驕子69.沒了93.花落無聲123.骨笛59.小公主77.殊途46.皇上駕到145.番外:雪影116.兔子燈80.縱使歸來花滿樹7.冷月光95.洗牌98.人質100.狡辯48.水果刨冰與烤雞翅89.你我之間60.千里清光又依舊26.自在飛花133.人生何處不相逢41.小巫見大巫28.開到茶蘼68.孕事107.功虧一簣76.物是人非事事休54.守宮砂和僞宮紅85.反穿越寶典66.王府裡的女人137.故人與舊事134.願賭服輸93.花落無聲104.血114.水家大少98.人質33.曲終人散盡50.故事99.囚籠101.告白9.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