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想想上方就是山體,要是在通道內動手的話......
那場景......聽着就覺得很危險,實在讓人不敢想象。
護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中暗道如若山體坍塌,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少年聽言後難得停下腳步轉過身,盯着他倆語氣沉穩地道:“你們的顧慮不無道理。”
兩名護衛精神一振,隨後對視了一眼。
他倆聽到少年低聲地道:“前方要是遇見了陌生人,至少確認過對方的身份......需得弄清楚他們是什麼來歷。”
“不要上來就動手。”
護衛驚訝地問:“若是對方先動了手......”
這件事說起來簡單,但是動手也不會是單方面的。
護衛心道對方要是滿滿的惡意,一言不合就出手呢?
他心裡想着,嘴上很快說出來,未加細想的。
沒想到少年聞言立刻轉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冷淡地道:“爺走在最前頭......”
有些話,他實在是懶於說得太仔細。
護衛聽言一愣,頓時縮了縮脖子,知道再說下去的話,少爺恐怕真的會生氣了!
走在最前方的意思,即是直面危險,少年並沒有將跟從的護衛當成擋箭牌的意思。
儘管站在他的角度是完全可以這麼做的!問題是他不屑!
待少年走出幾步,跟在後頭的同伴又一次將視線轉向了護衛,再次對着他做了個手勢。
有時候,同伴很想堵上身邊這個傢伙的嘴。
聽聽他說的話......幸好少爺一向來對底下人不算糟糕,只不過是個性看上去比較難相處而已。
要不是這樣,從西蘭南到肅州,不過是半道結識的夥伴,少爺居然還會盡心盡力地去尋找對方,想方設法保全對方。
同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少年的背影。
由此看來,他覺得少爺骨子裡並非那麼冷漠,算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這番想法要是讓少年知曉了,不知道會怎麼去評價底下的護衛!
......跟隨侍從走到小樹林外的道上,我朝周邊看了一眼。
這人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竟然還帶着我跟萬師傅往宅院裡繞了點路。
適才跟他鬧過不愉快,因此我心中有了提防。
我不是沒見識過宮裡的陰暗面,知道這些人往往比管事姑姑都難纏。
宮裡的管事姑姑有人品很不錯的,遇事賞罰分明,跟侍從不太一樣。
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們,沒準找機會侍從就會給我們穿小鞋的。
特別是在女帝身邊待過的,一個一個的都是人精。
他們慣會看人下菜的。
雖說停留宅院不需要多久,但是我們也得謹慎些。
要不是有這個顧忌,我就不會忍氣吞聲避免跟他起衝突,甚至連他輕慢的態度都忍受了。
......我腳步放慢了一點,萬師傅走在前頭覺察到之後,馬上就回過頭對着我招招手使了個眼色。
對上他的視線,我心領神會的點頭,其實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始終擔心我會跟侍從起爭執,可我已經想好了......只要沒出幺蛾子,我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狀態。
萬師傅對陳響說過,等到了宅院我就是跟隨他做事的小學徒。
起先差點起衝突的時候瞧見他不畏懼女帝身邊做事的侍從,還是第一時間站出來打圓場,我就知道萬師傅對陳響說的話並不是空講的。
我出力救治了他,他心中感激。
陳響離開宅院的時候,萬師傅已經說得很清楚,他一定會照應着我的。
......連我都沒想到,等我跟萬師傅走到半道,竟然還能遇見個也被侍從帶着走過來的人。
我瞧着前方行走靠近的兩個身影,待看清楚那倆的樣子,頓時一愣。
帶着我們行走的侍從動作更快些,快步上前跟那名同伴寒暄起來。
每個人的關注點都不同。
我和萬師傅的眼神都落在了被他帶來的人身上。
那人看着比我大個一兩歲的樣子。
他身上穿着的可是軍中的衣裳,我一下子就看清楚了,西蘭王師的衣裳很好認。
我看他的年紀,算算應該也是新兵訓練營出來的纔對。
然而我在記憶中搜索,確定我在營地肯定沒有見過這個人。
我在營地見到的人都是各處抽調過來的,因爲各種原因。
例如,像陳響就是要經過先鋒營的歷練接着升職,像是那個淡定的傢伙,呃......大約是爲了完成暗衛的任務......
來新兵營地的人各式各樣,不過跟我同齡的人不多。
不到一百人的營地,基本上行走來去間很多人都會在半道偶然間見過一面的。
遇見營地同伴的機會多啊!
比如打飯的時候,取水的時候,甚至是集訓的時候......眼前這個人我肯定沒見過。
轉念一想,我忽然間想到了陳響跟我提到的事情。
陳響特意強調過......北地附近山中王師的營地可是不止一處的。
既然他不是我所在的先鋒營地的,說不定......這個人是從別的營地過來的新兵。
如此一想,我頓覺合理了一些。
我看他的樣子,心中忍不住猜測,不知道他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一旁的萬師傅趁着兩名侍從說話的時候,靠近我一步語氣和緩地道:“小林,看他跟你差不多大。”
“可能也是剛剛入伍的。”
萬師傅跟我的看法完全一致。
對面的人望着我跟萬師傅,接着他仔細地打量我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待他看清楚我們身上穿着的衣裳眼睛也亮了亮。
那一瞬間他明顯精神了不少。
可能是由於西蘭軍營的衣裳,會讓人有種親切感,感覺到距離被拉近的緣故。
緊接着,他的視線從萬師傅身上移開,盯着我非常專注地看了幾秒鐘......我目光所及之處,發覺他臉上忽然間浮現出驚訝的神色。
他的表情維持了好一陣子,讓我心中忍不住咯噔一聲。
我有點彆扭,心中暗想難不成......我臉上沾染了什麼藥粉或者我的裝扮有什麼不妥當的。
應該......不會吧!否則萬師傅還有陳響,他倆怎麼都沒跟我提起過呢?
從出先鋒營地到進了北地鎮,還在鎮上大街的藥鋪停留過幾個時辰,若是早看出不對勁,陳響應該會提醒我的吧!
暫時沒有答案,於是我只能定了定神,移開了視線。
萬師傅對着我低聲囑咐了幾句,無非是讓我緊跟着他之類的話。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馬車停放的林子,待會兒估計萬師傅會仔細察看馬車的狀況,好決定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就跟我看到病人也得先觀察對方此時的狀況是一個道理。
術業有專攻,萬師傅擅長的我瞭解很少,腦中的印象反而是西蘭宮中的疤臉男更深刻一些。
其實,說起來當這個學徒也沒什麼不好,凡是不瞭解的技藝,有機會讓我觀摩是好事。
韓將軍接到指令後送萬師傅來,代表他是認可萬師傅技藝的。
我跟萬師傅說話地時候,站在不遠處的新兵猶豫着,似乎想靠近上前跟我們打一聲招呼,但是又有些拘謹的樣子。
要是在營地的話,我想他肯定沒那麼拘束,是因爲女帝身邊的侍從在一旁看着,他纔有顧慮的吧!
......侍從望着對面同伴道:“這個人不是從營地來的麼?他不回營地,你帶他去什麼地方?”
女帝身邊當值的這幾個人,看着倒是差不多的模樣。
侍從們的身材顯得清瘦,面貌很清秀,但是於男孩子而言,身材跟樣子都顯得單薄了些。
不過這些人的顏值還是普普的,完全不像我在西蘭皇宮瞧見的女帝的後宮美男們。
我心中嘀咕了一句,馬上聽到對面的侍從迴應道:“他現在不能回營地,正好我要帶着他去找你呢......顧大人說臨時安置在工匠師傅住的院子,幫忙做些雜活......等營地來人了,順路再跟過去。”
這番話聽起來很平常,然而其中蘊含的信息量極大。
我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下,馬上領悟到話裡的幾重意思。
這個人也是從營地來的,證實了我的猜測,看樣子確實是新兵不假。
我跟萬師傅是因爲要整修馬車纔到了宅院裡,那麼他一定也是有任務在身所以纔到了這裡的。
問題是眼下侍從話裡的意思聽上去,見過女帝之後,此人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暫時不能回去營地只不過是因爲那邊沒有人過來帶走他而已。
女帝讓底下人將他臨時安置在我跟萬師傅住的地方,幫忙幹雜活......那就代表萬師傅又會多一個幫手了。
我理清楚思路,聽見侍從詫異地望着同伴道:“營地來的,北地之戰不是馬上就......豈不是得趕緊回去?”
顯然安排上有一點問題,侍從未盡的話語也代表着北地一線此刻的緊張氣氛。
試想快要打仗了,留前線營地的士兵在後方的駐地宅院內好像挺奇怪的。
留在這裡的人肯定會猜測女帝自個兒不知幾時去一線營地呢......
同伴對着替我們帶路的侍從壓低了聲音道:“這件事有些複雜......我跟你三言兩語的說不清楚。”
他拉住侍從,兩個人往路邊的林子裡走了一段距離,才接着說話。
我隱約聽到對話聲,被他們刻意壓低了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總之一線營地那邊出了事,陛下可能會更改計劃,所以問完了事情,先將他臨時安置一下。”
侍從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語氣聽上去有點遲疑地道:“就沒有別的地方可安置?”
同伴笑容漸漸收斂,看着侍從語氣和緩地道:“既然是幫忙的,跟着工匠師傅挺合適的,順帶還能學點東西,不過也有不少力氣活需要人做......”
同伴視線一轉,又道:“你看那名工匠帶來的學徒,年紀太小個子也小,看樣子就不是個力氣大的人。”
“陛下的意思是......”
“你放心好了......要是還有事,一定會再找他過去問話的......”
侍從眼中仍舊閃過一絲迷惑,稍後沉吟了下對着同伴點頭道:“既然是這樣,人就直接交給我。”
“你也瞧見了,”侍從對着同伴解釋了一句道,“我原本是要帶着工匠去林子裡看看馬車的,讓他也一起跟來好了。”
“一會兒再跟着工匠回去院子裡就行。”
同伴笑道:“這樣最好不過了,原本我還想要快些帶他過去,一會兒顧大人有事找我也不一定。”
侍從追問了一句道:“顧大人眼下在哪裡?”
“去見南來的傳信使了,這會兒估計還在說話。”
同伴立刻接話,對行蹤瞭如指掌。
南來?我心中又是一咯噔,肯定不會指西蘭南,難道是對陣的公主那一方?
送信使在這個節骨眼上來女帝這裡,難道......我暫時想不明白,去了先鋒營,消息滯後。
當初要是在小鎮沒遇見夜裡下手的人,我在客棧呆的好好的,第二天就會奔北地鎮來,消息肯定會比現在知道得多!
倆人站在林子邊嘰嘰咕咕說了一通話,隨後一齊走了過來。
侍從看向我們的眼神依舊帶着幾分傲慢。
倒是帶着新兵前來找他的同伴,看着我們幾個的神色還算溫和。
他走到新兵的邊上,對着他認真地囑咐道:“這倆人,是從先鋒營抽調來這裡的。”
他指了指萬師傅還有我,接着道:“他們暫時要做整修馬車的工匠,你跟着他們做事就行。”
新兵眼神閃了閃,眼神很困惑,隨後盯着我看了一眼,接着轉頭看向侍從。
他想了想後問:“那......什麼時候才能回營地啊?”
沒等那人回答,給我們帶路的侍從一臉不耐煩地道:“你問這麼多做什麼?讓你留下做事,別的事情輪不到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