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邵家大宅許多天了,女主人終於出現!
儘管從未曾見過她,可是無論是別人的口中提及的,還是我探聽到的,我都對這位邵家的現任夫人充滿了好奇。
她還曾經特意將雲楚找過去見了他。
雲楚透露給我的信息是爲了查問邵四的功課。
花園中,待看清她的形貌,實在是讓我......嚇了一跳!
作爲一個養育了那麼大兒子的女人,她未免也太年輕了吧。
容長臉,一雙鳳眼顧盼神飛,被她眼風掃到的時候,我作爲女孩子心都顫了顫。
我心頭閃過一絲疑惑,這女子的形貌怎麼的有些熟悉,我不可能事先見過她,是記憶中的哪一個人留給我的印象跟她重疊了?
只是現在,我有個最大的疑問壓制住了這一絲涌上心頭的似曾相識,我想象中,她不該是這樣的。
既然她是這樣的嫵媚動人,那曼陀羅入的媚藥又該是何解說呢?
她需要用上那般伎倆來穩定她在邵家的地位麼?
西南陲我見到的最美的女人就是許小嬋了,但是比起她來,邵家夫人的容色絲毫不遜於她!
我看着她宛若二八佳人的婀娜身姿一步一步向我們走來,衣帶生風,無緣無故的居然有了一絲緊張。
話說,我在緊張什麼?
關鍵時刻,得記住自個兒的設定不是。
我閃開了目光,丁香已經反應敏捷的向她行禮了。
邵家夫人皺了皺眉,看着丁香道:“小四今兒怎麼不在房中?”
“書房我也去看過了,都不在。”
“回夫人的話,四少爺去楚先生住的院子請教他去了,說是課業上有些疑問。”丁香對答如流,不帶一絲磕磕絆絆。
“這個楚先生。倒是神奇的很。”邵家夫人抿嘴一笑道,美眸流轉看着丁香:“小四這暴戾的性子,居然到了他手上就被教導的服服帖帖。照這麼看來,他成才還指日可待了。”
她什麼意思啊?
我怎麼覺得這句話在我聽來有幾分怪異。說是誇獎小四,好像又不完全是。
她眼中閃了閃,轉頭走近我一步道:“這丫頭看着是有些呆呆的......不會說話?”
丁香忙道:“她很聽話,也不鬧,除了喜歡吃點好吃的,別的倒也沒有什麼......”
“好吃的?”邵家夫人凝神看了我幾秒鐘,笑道。”丁香,你帶着她去趟大廚房,今兒去益州城採買的車子回來了,不光有好吃的。還有好玩的。“
“楚先生帶着這個妹子,倒是不易。”
”聽說這一次,採買的管事在益州城得了幾隻羽毛豐潤的鳥兒,你就帶着這丫頭去選一隻吧。“
這話要不是先前聽邵四剛剛說起過,時間點根本對不上的。我幾乎要以爲是這兩個人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怎麼前腳邵四說我上樹掏鳥窩,改天去益州城託人替我買一個呢,後腳他的孃親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真巧!
邵家夫人說的很對,傍晚時分,就有一輛從益州城採買東西回來的馬車急匆匆駛進了偏門。
有一人提着幾個精緻的鳥籠從車上下來。
大廚房卸下一大堆益州城中採買的吃食。衣料之類的,滿滿幾個箱籠。
我聽到丁香說起,才發現邵家大宅幾乎隔三差五就有這樣的馬車去到益州城,怪不得前幾天說起要去買紙筆,邵四一口就應承下來。
這個時代還是男女差異巨大的,男人就是有更多機會去外面走動,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管事好了,自由度比起院子裡的丫鬟們,差的不是一點點啊。
我看着那隻籠子裡跟我對視的綠毛鸚鵡氣不打一處來。
”傻子!“我脫口而出道。
”傻子!“鸚鵡對着我道,語音語調學得惟妙惟肖。
我嘆了口氣。
綠毛鸚鵡也跟着嘆了口氣。
逗得丁香在一旁笑彎了腰。
丁香這個時候語帶輕鬆地道:”先前碰上夫人,我心頭還懸着呢,好在沒出什麼事?“
能出什麼事?我詫異的看了丁香一眼。
在走回去的路上,丁香小聲地跟我解惑道:”四少爺其實......不是夫人生的。“
我皺了皺眉頭。
先前將我跟丁香打發去了大廚房,我以爲那位邵家的夫人一定是會到我們住的小院來走一趟。
我跟丁香沿路走回小院的時候,意外的冷清,算算時間,也不過短短過去半個時辰。
邵家夫人沒有來?
我臉色一變,快步走近雲楚住的房間,撇下丁香替我提着那綠毛鸚鵡的籠子。
雲楚一個人正坐在書桌邊上快筆寫着什麼,從我的角度看過去,我直覺有些詫異。
他擡起頭看了我一眼,卻也沒放下手中的筆,他低喚了我一聲。
“在寫的是......?”
雲楚挑眉看了我一眼,嘴角含着溫雅的笑意道:”我也不用瞞着你了,這是要預備託人傳去山下的書信。”
“你幾時在益州城有了朋友?”我忍不住再一次提問。
“說來,算不得朋友,倒是跟你有些瓜葛。”雲楚的語氣聽起來冷靜而自持。
跟我有瓜葛的,我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壓低了幾分聲音道:“是雪鷹?”
“不錯,這是帶給他的書信。”
我一連涌上了幾個問題。
“你要怎麼送?安全麼?可有合意的人選?”
“邵四託我辦的事情,多少還要雪鷹助力,這信,是提及我在城主府寫下的治理西南陲的一些策略,當時交託給了我的屬下,他回了府中跟那人接頭即可得到。“
”算是回報他這趟伸出援手。”
雲楚淡淡的一句話不單沒有解除我的疑問,我心中的謎團更甚。
“你很奇怪啊。這樣的事情,等到邵家這邊瞭解完了,你大可以跟雪鷹匯合再親手交給他。何必現在要特意派人走這一趟呢?”
“你說的合意的人選,莫非也是邵四手下的人。靠得住麼?”
“他既然託我辦事,怎會連一封信都不能穩妥的送到。”
我沉默了一會兒,後知後覺的道:“這麼說來,你早在城主府行醫的時候已經有了預備,一直心中都有計較。”
“雲楚,這一趟邵家之行,你究竟在謀算些什麼?”我終究忍不住道。“我猜你一定有非來不可的理由,但是即便我師兄在西南陲替我安排了一撥人。”
“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得到關於邵家秘辛的任何消息。”
“這意味着你的情報網觸手遠深過他,可是你大多數時候都在我身邊。且不說地震時候沒日沒夜的救治傷患,就算到了益州城,你在邵家也身兼教導邵四之職,你哪來的時間精力去做那些額外的事情?”
“除非......有一個可能,你早在來西南陲之前。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趟的邵家之行。”
“雲楚,邵家有什麼值得你要涉險來一趟的?”
“你不要告訴我只是得到蛛絲馬跡,爲了查那樁懸案而來。”
雲楚笑道:“又進益了!”
“你要的答案,應該就在明天,你何不耐心等一等。”
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丁香替我掛完鳥籠子前來找我了。
敲門聲響起,雲楚拉住我的手柔聲道:“這就隨你去看看啊。”
他推開門,瞧見丁香站在外頭,沒等我們說話,丁香已經先開口了:“楚先生,是不是丫丫來鬧着要你去看那隻益州城買來的鸚鵡。”
“是啊,你帶路吧。”雲楚瞟了她一眼,順水推舟道。
“掛在哪裡了?”
“院子裡的槐樹下。”
......是夜,那一輪彎月懸在暗藍色天幕中。
我跟雲楚坐在小院的涼亭中擡頭望着月亮。
秋風搖曳樹影,我心底仍有些懸而未決。
半晌我纔出神地對着雲楚低語道:“雲楚,你等的那個時機,既然就在明天了,在動手之前,難道不需要做些準備?”
“要做的,但不在邵家。”他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回答我。
我定了定神,眼中不加掩飾的帶着探究盯住雲楚,很想從他臉上窺出一絲端倪。
片刻之後,無奈的放棄了這個念頭。
此人心思深沉,滴水不漏。
並且這個人,說話永遠留一半,我是別想從他嘴裡得到我要的答案了。
我心中有預感,好在不管做些什麼,他應該不會遺留下我吧。
沒有理由的。
雲楚飲了一口杯中的熱茶,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我許久,才笑道:“你可知昨晚那一封信,原應是託着雪鷹替我照應你,我還想過找個理由要將你送到益州城去。”
“可若是那樣,我就有些擔心。”
“思量再三,我還是改了說辭。”
我睫毛動了動,低頭道:“把我送去做什麼,安置好你的傻妹妹,隻身去涉險?”
”這種事情有一回,我就絕不原諒你。“我咬了咬脣道,”你從雪國將我帶上船那一刻,就該知道,我賴定你了。“
雲楚輕笑,壓低聲音道:”還真是無賴。”
他的語氣聽起來心情很是不錯。
“雲楚,邵家這本糊塗賬,我沒有大的要求,但是你知道的,我在岐北收留了邵文宗跟方瑾華二人。“
我沉吟片刻之後,才擡起頭對着雲楚道:”我跟方姐姐有承諾,若是能辦到,一定讓他們堂堂正正的回西南陲。“
”你答應邵四的事情,只要不妨礙這件事,就盡情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