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仲翔心裡是有苦說不出,嚴將軍的心裡更是火氣大得很。
嚴將軍回到軍區招待所之後,立刻給葉修錦打了個電話。葉修錦是嚴家的嫡系,嚴宏老爺子手底下滾過來的兵,一聽說嚴振國來了,二話不說立刻整理衣裝趕到了招待所。
嚴將軍匯見葉將軍沒有什麼重大軍情,只是想弄明白嚴肅往老爺子手裡寄得那些東西是從哪裡弄來的。是誰在蓄意挑撥嚴家上下父子的關係。
這件事情因爲是家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嚴振國叫葉修錦過來面談。
只是這事兒說好辦很好辦說難辦又很難辦。
所有進墨龍大隊的東西都要嚴查,這是硬性的規矩,葉修錦當時就調人去查嚴肅的收件記錄。
前陣子嚴肅的確收到一份包裹,負責的人也當面查閱了,說是一些照片和文字資料。東西登記的是從北京寄過來的,但具體是什麼人卻無從查起。
因爲發的不是郵政快遞,所以包裹上的寄件人那一欄上只填了一個姓氏,是‘尚’,一看這就是假的。還有一個電話,這會兒打過去已然是空號。
只好把快遞公司記下來調查,可是快遞公司在北京足有上千個點兒,每個點兒每天又有幾百上千單業務,那些工作人員又不是特工,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這個發件人又該去哪裡查呢?
再說,就算找到發件人,或許也只是個拿錢辦事兒的,臨時從大街上抓來的也不一定呢。
嚴振國很鬱悶。葉修錦見狀只得安慰:“嚴兄,這事兒還是要跟嚴肅好好地溝通一下,你們總歸還是父子嘛,就算是有些誤會,說開了就好。嚴肅還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哼!懂事,懂事懂的都快把老爺子給氣死了。
”
葉修錦皺了皺眉頭,忍不住爲嚴肅說了句話:“老兄啊,這事兒也不能全是嚴肅的責任啊。你那位小公子也有錯嘛。”
嚴振國聽了這話也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已經把他打了個半死了,這會兒還在醫院躺着呢。那個小混蛋是不像話,你說人家養兒子是孝順老子的,我這養兒子是幹嘛的?我這兒純粹是糟心的,哎。”
嚴將軍心裡怪的是大兒子把小兒子的荒唐事捅到了老爺子跟前,害得自己跟着捱了一頓訓不說,如今家裡跟埋了十個包似的,裡裡外外都是火藥味兒,隨便一動就得轟了。可是這些話他又沒辦法說出口。
葉修錦看着老大哥這樣子,也覺得很爲難,想了想,勸道:“你也別生氣了,我把嚴肅叫過來,你們爺倆好好說說。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嘛,你說。”
“這回還真是大事。一個是他媽死的事情,他揪着不放。再就是他的婚事。”
“婚事?”葉修錦一下子想起了那個漂亮的姑娘,“那姑娘不錯啊我覺得,最難得的是嚴肅喜歡她。郎才女貌嘛,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葉修錦說着話看嚴振國臉上絲毫沒有開心的樣子,便斂了笑,問:“怎麼,這婚事老爺子不同意啊?”
“這事兒還沒驚動老爺子呢。”嚴振國從口袋裡摸出煙盒來拿出一根菸遞給葉修錦,葉修錦忙擺擺手,拿出了打火機給嚴振國點上。
“你知道那姑娘是誰的女兒嗎?”嚴振國煩躁的噴了一口煙。
“不知道,我見過一次,就覺得那姑娘長得漂亮,也很有禮貌。是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厲劍,還記得吧?”
“厲劍?”葉修錦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怎麼會是他的女兒?他不是死了二十多年了嗎?”
“遺腹子。
”嚴振國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煙,“他死的時候,寧仲翔的妹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不過只有兩個多月,後來寧遠昔出國把這孩子生下來帶回來,十年後又嫁給了歐洲一個華裔家族。這孩子跟着她輾轉各國,現在回q市讀大學,跟寧仲翔住在一起。”
“居然是這樣?!”葉修錦很是震驚,當年厲劍的案子當年動用了軍隊的力量,葉修錦當時正好在這邊服役,是那個案子的參與者之一。時隔二十多年,現在回憶起來當初的景象,寧遠昔那張美麗的臉上的巨大哀痛依然十分鮮明。
……
嚴肅開完會就給寧可打電話問她在哪裡,寧可說在自己的小公寓,他便直接開車找了過來。
進門才發現凌墨正坐在沙發上抱着遙控器換臺,原本計劃好的熱吻硬生生的換成了擁抱,嚴上校心裡便有那麼點小鬱悶。不過天大地大,媳婦的安全最大,用腳趾頭想他也知道凌墨在這裡的緣由,於是上前去揮手錘了凌大爺一拳,感激的說道:“兄弟,謝謝你了。”
“你先別謝我。”凌墨回手給了嚴肅一拳,“二叔那一關可不好過。”
“寧二爺那一關我是肯定要過的,不過今天的事情得先謝謝你。”嚴肅笑着在凌墨身邊坐下來,今天他是打電話給了凌墨,寧二爺是凌墨找去的。
凌墨的想法是對的,對付老傢伙就得老傢伙出面。今天在咖啡館的那種情況如果是凌墨過去,肯定得打起來。嚴振國會給寧仲翔面子,可不一定會給凌墨面子。
這若是真打起來了,凌墨肯定吃虧。嚴振國好歹是個將軍絕對不會被地頭蛇壓下去的。也就寧二爺能過去跟嚴振國拼一拼氣勢。
寧可做了飯,叫兩個人過來吃。
凌墨和嚴肅爭相上桌,一頓飯吃的風捲殘雲,最後倆人爲了半個雞翅差點打起來。
飯後,凌墨拍拍肚子心滿意足的說:“好了,交接完畢,我走了。明兒你幾點走啊,我好過來換班兒。”
嚴肅起身把寧可攬到懷裡,笑咪咪的說:“明天週末,我不回基地,明天一天都陪着她,你可以安心的去工作了。”
“得了,那我們家公主就交給你了。”凌墨打了個響指,換鞋子開門走了。
嚴肅看着屋門關上,立刻轉身握住寧可的肩膀,彎下腰去做出一副謙卑的樣子來,說道:“公主殿下,今天受驚了,小的給您按摩按摩,壓壓驚?”
“按摩?”寧可秀眉一挑看着眼前這個看上去很憨實真誠實際上卻犀利狡猾的男人。
“嗯。”嚴肅真誠的點頭,眼神特別的純淨。
“純按摩?”
“當然。”
“那來吧。”寧姑娘一轉身,麻利的走到牀邊,趴上去。
嚴上校的按摩功夫比專業的還專業,他熟悉人體各個穴位,各個神經末梢,認真按摩起來手法絕對精妙。寧可趴在牀上沒十來分鐘就呼呼的睡了。
嚴肅把她往裡抱了抱,拉過棉被把人蓋好,悄悄地坐在電腦桌跟前打開了電腦,先是去寧可寫東西的網站翻了翻,然後又點開了她的博客。
正認真看的起勁呢,手邊的手機忽然亮了,屏幕上一個號碼不停地閃爍。
嚴肅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在接與不接之間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拿了手機去陽臺上接了起來:“喂?首長,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兒嗎?”
“有事,你出來,我不要跟你從電話裡吵。”電話是嚴振國打過來的,嚴振國跟葉修錦嘮叨了一個晚上,心裡依然不痛快。但不痛快也還是要解決問題,他來是解決問題的不是來跟逆子吵架的。
嚴肅猶豫的回頭看了一眼牀上熟睡的姑娘,說道:“這麼晚了,您也要休息吧。有話明天說吧。”
“嚴肅。”嚴振國耐着性子壓着火氣:“我是你爸爸,也是你的首長。我現在說要見你,你還跟我推三阻四?這是什麼規矩?”
“說心裡話,我信不過您。”嚴肅淡淡的冷笑,“你這該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吧,把我叫走了,回頭安排人來對付寧可?”
“你父親在你的眼裡就是這樣的人嗎?!”嚴振國氣的頭疼,在屋子裡來回的轉。
“那你能保證她的安全嗎?不被任何人打擾,安安靜靜的過她的日子?”
“能。”嚴振國一咬牙,“要不要我派幾個人過去替你女朋友守夜?!”
“那就不必了,只要你的人不來打擾她,她就會很安全。”
“那你來湖山路的香山茶道社。”
“好。半個小時後到。”嚴肅說完,就掛了電話。
回屋裡船上外套,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寧可,嚴肅輕着腳步出門,在樓道里給凌墨打電話:“你的人有沒有在周圍守着?”
“嗯,有。你怎麼了?”
“我爹找我去湖山路。我過去一趟,你叫你這邊的人小心點兒。”
“擦!”凌墨低聲罵了一句,“你他媽早說,爺今晚就不回來了嘛。你說你……這個時間了又出去,你他媽辦完事兒就走人啊?忒不地道了。”
“胡說什麼呢?!”嚴肅低聲罵了一句,掛上了電話。
嚴肅開車到湖山路的時候,嚴振國的那輛黑色的軍牌車已經停在了門口。
這件茶社本來生意就不怎麼好,嚴首長一來就包了場,把裡面的客人都請了出去,自己坐在裡面最隱蔽的一間茶座裡。
嚴肅進門看見警衛員小趙,輕輕地點了點頭,問:“首長在哪裡?”
“上校,我帶您過去。”
嚴肅點點頭跟着小趙一直往裡走,終於在最裡面最角落的茶座裡看見了嚴振國中將。
小趙把人帶到就退了。七八個警衛員都在外圍守着,茶社的老闆和服務人員都消失了,茶座四周十米之內除了這對父子沒有其他人。
嚴肅走到嚴振國對面坐下來,自己拿過紫砂茶壺洗了茶杯,倒了兩盞茶,一盞遞到嚴振國面前,一盞給自己。聞茶香,喝茶,回味之後,把茶盞放下:“好茶,十年以上的普洱。”
嚴振國也喝了茶,看着嚴肅,問:“嚴肅,我不讓你娶寧家那丫頭,是爲了你好。”
“嗯。”嚴肅點點頭,“我知道。”
嚴振國語重心長的說道:“小肅,你要理解爸爸的一片苦心。”
“爸爸,你覺得我的前程非要跟某個女人掛在一起,才保險嗎?或者說,你希望我將來能走到那種程度?”嚴肅轉手拿過電水壺來,沖茶,分茶。
“不是。你的能力我看得見,也相信你的前程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裡。”
“那你爲什麼非要給我安排一個我不喜歡的女人?寧可的父親是有問題,可他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一個死去二十多年的人,這個社會早就忘了他了。您爲什麼還揪着不放?!”
“這件事情,我沒辦法跟你多說。”嚴振國默默地拿出一根菸來,點上。
“既然您沒辦法多說,那就請不要再阻攔我們了。我要跟她結婚,我這輩子就認定她了。如果不是她,我誰都不會娶。”嚴肅拿起茶盞來,一口把茶喝掉。
“這件事情先放一放,小姑娘還小,等她大學畢業後再說,好吧?”嚴振國開始使用緩兵之計。葉修錦剛剛勸過他,現在的年輕人,三分鐘的熱度,等他們過了這段熱戀期,說不定不用人說自己就分了。
嚴肅聽了這話,心裡的彆扭也緩和了些:“那以後你老婆還會找她的麻煩嗎?”
嚴振國又頭疼了,他擡手揉了揉眉心,說道:“嚴肅,你能不能換個說法?”什麼叫我老婆我老婆?就算你不肯叫一聲媽,好歹她也是你的長輩,叫聲‘姨’總是應該的吧?
嚴肅也不指望他爹能夠保證什麼,最起碼他現在能不極力的反對自己跟寧可的婚事,就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至於尚雅慧那邊,他想就算他老爹想插手,應該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父子兩個頭一次沒有吵架,而是平平和和的喝了半小時的茶。
嚴肅走的時候很難得的叫了一聲爸爸,說了句爲人子該說的話:“多保重身體。”
嚴振國聽了這話有點恍惚,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耳朵出毛病了。
看着那輛軍綠色的獵豹消失在夜色裡,嚴振國站在街頭半天沒動。最後還是小趙上前來提醒風大天寒,首長還是先上車,嚴振國才把手裡的菸蒂丟在地上,踩了一腳後轉身上車。
當晚,嚴將軍都沒來得及閤眼,便被一個電話連夜召回了北京。
同一時間,徹夜工作的凌墨接到一個電話:“老大,大魚已經被困,小魚暫時動不得。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凌墨想了想,說:“你按兵不動,我覺得這次的事情雖然不小,但不足以把魚一網打盡。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的行動。”
“好,我知道了。”
“自己小心些,如果有困難,及時聯繫十七,他會爲你安排好退路。”
“是,知道了。”
電話掛斷後,凌墨捏着手機陷入了沉思。
而電話的另一端,妖魅的少年裹着浴袍靠在洗手檯前,打開手機後殼,把手機卡摳出來,捏碎,扔進了馬桶裡,然後放水沖掉。
而同一時間,總參三部某個秘密地下基地的一間聞訊室裡,尚雅慧皺着眉頭坐在椅子上,她的對面長條桌後面,坐着四個人。這四位肩膀上金星閃閃,一位中將,兩位少將。旁邊負責記錄的那一位都是大校軍銜。
“尚雅慧上校,關於‘鯊魚’行動中的細節,我們希望你再認真的回憶一遍。當時……”提問的是一位少將,他言辭謹慎又犀利,每一個字都有背後的含義。
尚雅慧認真的聽,小心的應答,每個字回答的也是如履薄冰。
詢問進行了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後有兩個女兵進來,把尚雅慧帶去封閉的休息室去休息。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她不許離開這座秘密基地一步。
嚴振國趕回北京的時候,尚雅慧已經被帶走十個小時了。
回到家裡轉了一圈,保姆戰戰兢兢地端上一杯熱茶就退了下去。
嚴振國在沙發上坐了片刻便立刻起身出去。他是總參一部的人,軍部多年的傳統,作戰部的事情,情報部不多問一句。情報部的事情,作戰部同樣也沒有任何權利干涉。
嚴振國去了總參三部,也只能是客客氣氣的坐下來喝了一杯茶,聊了幾句閒話,就走了。
嚴明被嚴振國打了一頓,這會兒還在醫院裡,尚雅慧的事情卻也瞞不住他。
姜天鶴雖然不是在軍部混的人,但消息卻很靈通,天一亮就把電話打到了嚴明的枕邊。
嚴明一聽說自己母親出事了,當時就掀了被子下牀,喊了護士來立刻要辦出院手續。
陪牀的人是尚家的人,按輩分排下來應該是嚴明的小姨。
尚小姨自然阻攔,嚴明卻執意要出院,他這性子執拗起來還真沒幾個人能製得住。尚小姨在嚴明面前也就比傭人說話好那麼一點,她的阻攔根本沒有力度。
嚴明換了衣服就往外跑,什麼住院手續出院手續的,嚴少根本沒放在眼裡。
出了病房樓直接找到自己的車,上車後點火,一踩油門車子便衝了出去。
只是嚴明飛車衝回家去才發現,自己回家來也沒什麼用。家裡除了傭人根本沒有人,媽媽被帶走了,爸爸不知去哪裡了。嚴明在家裡轉了一圈,最後氣憤的擡腳踹翻了一直沙發凳,又摔門離去。
嚴明從嚴振國尚雅慧住的地方出來,又飛車回到自己的別墅,推門進去便看見在家裡打掃衛生的小樹。
小樹正拿着抹布擦窗戶,屋子裡十分的整潔,地板一塵不染,陽臺上的植物鬱鬱蔥蔥,十分有生活氣息。
“小樹。”嚴明忽然間很感動,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這種時候,也只有這裡還像個家。
“嚴少,您回來了。”小樹捏着抹布,慢慢地走了過來。擦乾淨手,上前去幫嚴明脫下外套。
“嗯。”嚴明忍着身上的疼痛,轉過身,伸手把人摟進懷裡,“小樹,還好有你在。”
“嚴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的臉色看起來好難看。”小樹被嚴明摟在懷裡,微微眯着眼睛,低聲問道。
“沒事兒。”嚴明拍拍小樹的後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吃的嗎?我餓了。”
“好,我去給你弄吃的。雞湯麪,好不好?”
“嗯,什麼都好。”嚴明拍拍小樹的背,看着他進了廚房。
十幾分鍾後,一碗熱氣騰騰的麪條端上了餐桌,另外還有一個清炒芥藍,和一個蔥香雞蛋餅。
嚴明坐在沙發上給嚴振國打了一個電話,電話裡嚴振國讓他什麼都不要管,只要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賭氣掛了電話,嚴明去餐桌上抓起筷子就吃。
香濃的雞湯煮的麪條,聞起來就很好吃,嚴明稀里嘩啦幾口把麪條吃完,雞蛋餅也全乾掉,芥藍卻一口沒吃。小樹笑着坐在他旁邊,夾了一根芥藍送到他的嘴邊:“嚴少,青菜有利於身體健康,不愛吃也要吃一點。”
嚴明側臉看着少年帶着幾分撒嬌的微笑,心裡一軟,張嘴把芥藍吃掉。
小樹得意的笑了笑,又夾了一根。嚴明哀嚎一聲趴在桌子上,耍賴。
兩個人鬧了一陣,嚴明身上的傷疼的厲害,便扶着小樹上樓去臥室躺着。小樹前前後後的服侍,十二分的用心。
晚上,小樹給嚴明擦了身子,又替他把傷口處換了藥,淤青處揉了活血化瘀的藥膏。然後給他歡好睡衣,把自己也收拾乾淨後,躺在他的身邊。
“嚴少,對不起。”小樹靠在嚴明的肩膀上,低聲道歉。
“怎麼了?什麼事兒對不起我啊,看上別人了?”嚴明痞裡痞氣的捏着小樹的肩膀,問。
“沒,有嚴少在,我恐怕誰都看不上了。”小樹自嘲的笑了笑,繼續說,“我把你害慘了。你這一身的傷,都是因爲我,嚴少,不如你去跟你父親說,是我勾引你,一切都是我的錯……”
“閉嘴。”嚴明低聲斥道,“我是那種人嘛?”
小樹委屈的往嚴明的肩膀裡靠了靠,沒敢再說話。
嚴明又放軟了語氣,揉着小樹的碎髮,說道:“我說了我罩着你,我就一定會罩着你。你不要多想,我喜歡你,不會讓你受委屈。我父母的事情由我來解決。你只管好好地在這裡呆着就成。”
“好,我都聽你的。”小樹安心的靠在嚴明的懷裡,安靜的睡去。
嚴明低頭看着懷裡少年安靜的睡臉,一時間覺得很滿足,於是在他的額頭上吻了吻,也跟着睡了。
尚雅慧這一次在總參三部秘密基地呆了一個禮拜的時間。
出來的時候像是換了個人,整個人精神很差,不但少了之前的那份神采飛揚。
嚴振國沒有去接她,她是被總參三部的人直接送到家裡的,送她回來的人臨走時不忘叮囑了一句:“上校,按照規矩,最近一段時間請你不要離開北京市。”說完後,那人給尚雅慧敬了個禮,轉身走了。
嚴振國聽見動靜從樓上下來時,尚雅慧一個人站在門口,正在發愣。
“雅慧?!”嚴振國加快腳步走過來,把人拉進門,“快進來,怎麼樣?”
尚雅慧緩緩地擡頭看了嚴振國一眼,淡淡的笑了笑:“還能怎麼樣,我只能告訴你,三部的問詢程序比十五年前高明瞭許多。”說完,她推開嚴振國一個人上樓去了。
尚雅慧出來,嚴明也很快得到了消息,他立刻驅車回家。
小樹等嚴明從自己這裡離開之後,從抽屜裡拿出一張新的電話卡裝到手機裡面,撥打一個號碼。電話接通後,說了兩句話,便掛了電話,並在此把手機卡摳出來,捏碎,從馬桶裡沖掉。
尚雅慧被總參三部請去喝茶聊天的這一個禮拜裡,九辰集團q市分公司和古氏集團的合作達成了合作協議,古氏集團注入十個億的資金,取得了九辰集團在黃海上的一個生物工程的主導權。
這份合作協議書又過了一個禮拜才放到了尚雅慧的辦公桌上,只是那時她心裡只想着自己十幾年前那次失敗的行動,對這個些協議書根本沒什麼心思細看,便籤了字。
凌墨靠在他的大辦公室的老闆椅裡,雙腿交疊搭在紅木辦公桌上,漫不經心的晃着。手裡拿着那份尚雅慧簽了字的合約書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然後彈指在上面敲了敲,吹了聲口哨,十二分的得瑟。
寧可推開他辦公室的門之後,方敲了敲。
凌墨頭也不擡的說了一聲:“進來。”
寧可慢慢地走過去,擡腿坐到他的辦公桌上,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凌墨這才擡起頭來看着寧可,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說,你跟嚴肅那傢伙在一起呆的久了,也學的一身流裡流氣的,桌子是坐的嗎?快給我下來。”
“桌子是用的。”寧可腳尖一點地,索性整個人都坐上去,一雙腿垂下來輕鬆地晃着,“我就喜歡把桌子當椅子坐。不行啊?”
“行,行。”凌墨挫敗的揉揉額頭,“你把這兒當牀我都沒意見。”說着,他也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側身坐上桌子,把手裡的合約推到寧可面前,得意的笑道:“瞧瞧,事兒成了。”
寧可接過合同來看了一眼尚雅慧的簽字,輕笑着甩了甩,又把合約丟回去。
“馬上要新年了啊。”寧可輕嘆了一聲,仰頭靠在凌墨的肩上。
“是啊,想要什麼新年禮物?”凌墨開心的笑,忙了這麼久,終於看到點希望了。想想美好的未來,真的很值得期待。
“我要去市,你陪我嗎?”
“寧和不陪你啊,若說去市的話,那小子恐怕得高興地蹦起來。”
“他去是會去的,不過他每次去了都去忙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管我嘛。”
“好,那我陪你去,給咱們咱們家的小公主保駕護航。”凌墨伸手拍拍寧可的肩膀,嘆道:“要我說,你找個大兵當男朋友也不錯,最起碼我就沒有那種嫁妹的傷感。”
“哎!”寧可肩膀一晃,撞了凌墨一下,不滿的哼道:“你什麼意思啊你?你不滿嚴肅直接說啊,少在這兒說風涼話。”
“得,得!”凌墨攬住寧可的肩膀,笑道:“我哪敢指責他啊,他是我們家的貴客,上門女婿嘛,進了家門那是要高接遠迎,要坐在上座的。”
“去!”寧可笑着伸手推了凌墨的臉一把,把人從桌子上推了下去。
元旦的前一天,寧可和凌墨,寧和開車去了市,參加郭維山導演執導的《巾幗首相》的開機儀式。
到了市之後,寧和開車把凌墨和寧可送去了酒店,自己就顛顛兒的去找寧宇了。
凌墨指着寧和匆匆離去的背影,恨恨的罵道:“這小子,純粹是來會情人的節奏啊!真是見色忘友,見色忘親。”
“哎!但願,你這話只是說他,不是說你自己。”
“切!”凌墨笑着甩頭,把額前的一縷略長的黑髮瀟灑的甩到一側,露出他那兩道俊逸非凡的劍眉。
寧可笑着看了凌墨一眼,拎了包往外走,眼神頗有些高深莫測。
“去哪兒啊?”凌墨忙抓起車鑰匙跟上去。
“吃飯去啊。”寧可拎着包往電梯口走,“有個朋友要請客,今兒你跟我去混飯吃。”
“什麼朋友啊?”凌墨手裡晃着車鑰匙快不跟上,“我都淪落到混飯吃的地步了我?”
寧可在電梯門口站住,看着凌墨去按了鍵,笑問:“你去不去?”
“去啊。我現在是你的保鏢,你去哪兒我得跟哪兒,寸步不離。”
“嗯,這話我也希望你待會兒還記得。”電梯來了,寧可閃身進去,凌墨立刻跟上。
他們三個人開了兩輛車來,下樓後,凌墨開着他那輛白色的卡宴,帶着寧可開出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去哪裡啊?”凌墨沒有開的很快,車子緩緩地在車流中行駛着。
“去東方酒店中餐廳。開元路上,知道路吧?”
“知道。”凌墨隨手打開車載音響,腳下的油門踩下去,加快了速度。
東方酒店是市的一家四星級酒店,樓頂有個旋轉餐廳,三十七層高,在上面可以看見市的夜景全貌,很多人都喜歡,尤其是戀愛中的情侶,喜歡上這裡來找點浪漫。
凌墨停好車,跟寧可兩個人肩並肩進了酒店大廳,在服務員的引導下找到電梯間,進去後直接按下最頂層。
“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凌墨在電梯裡無聊的晃着車鑰匙。
“什麼好吃的都有,絕對包君滿意。”
凌墨滿不在乎的笑着搖搖頭,什麼好吃的沒吃過?爺早就吃膩了,一般人哪裡懂得爺心裡的憂鬱呢!
寧可也不多說話,只安靜的站在電梯裡看着數字一位一位的上升,一直到三十七層停下,兩個人先後走了出去。
餐廳的服務生上前打招呼:“先生女士晚上好,請問您有預定餐位嗎?”
“嗯,我們定了十六號餐位。”寧可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旋轉餐廳已經在轉了,雖然轉的很慢,但餐位和電梯口對着的方位已經發生了變化。寧可一眼看過去,沒看見約好的人在哪裡。
“好的,二位請跟我來。”服務員帶着兩個人轉了差不多半圈兒,終於把人帶到了十六號餐位上。
“先生,女士,請入座。”
原本背對着二人坐着的一個披着米色格子開司米的半長卷發姑娘慢慢地轉過頭來,寧可開心的笑着上前去把人拉起來:“小羽毛!”
“可可!”
兩個姑娘尖叫着緊緊地抱在一起,許久都沒分開。
凌墨則傻傻的站在原地,半天沒緩過神來。直到寧可和蘇羽兩個抱夠了,齊齊的轉過頭來看他,他才抿了抿脣,結結巴巴的叫了一聲:“小,小羽?你……回來了!”
蘇羽的頭髮留長了些,天生自然捲的頭髮垂到肩上,原來圓圓的臉瘦了很多,下巴都成了美人尖。看上去叫人心疼的很。
“凌墨,我回來了。”蘇羽站在原地微微的笑,眼睛裡閃灼着幸福的光芒。
“小羽!”凌墨猛然上前,伸手把人摟進懷裡,低下頭緊緊地貼着她的頭髮,貪婪呼吸帶着她髮香的空氣。
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時足?滴羅襟點點,淚珠盈掬。
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楊只礙離人目。最苦是、立盡月黃昏,欄干曲。
凌墨自從蘇羽走後凌墨去了一次歐洲,兩個人從倫敦學院分開有三個多月沒見了。
對於熱戀中的男女來說,熱戀中長久的分別,是一種煎心的痛苦。
這種毫無預見的乍然重逢,讓凌墨這樣的男人都覺得氣血翻涌,幸福的眼前一陣陣發暈。
摟着心愛的姑娘,他甚至偷偷地掐了自己一把,通過疼痛來穩定情緒,知道自己不是在夢裡。
寧可看着那對相擁在一起老半天不分開的男女,怡然自得的拿着菜牌點菜,把這家餐廳的招牌菜點了個遍。反正有人買單,什麼貴,什麼特色,就點什麼。
最後,寧姑娘還點了一支紅酒,說是給某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添點情調。
菜點好了,酒也點好了。
那邊兩個人還抱在一起沒分開。
寧姑娘怒了,伸手抓過筷子在盤子上敲了敲:“哎哎——適可而止啊!大庭廣衆之下,注意影響。”
蘇羽伸手推開凌墨,羞紅了臉轉身坐去椅子上。凌墨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跟過去坐在蘇羽的身邊,長臂一伸搭在蘇羽的椅背上,形成一個半包圍的形式。
寧可對凌墨的這種幼稚行徑,毫不客氣的送去一個大白眼。
蘇羽看着寧可,開心的說道:“可可,我看你又漂亮了!好羨慕,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啊。”
寧可笑着看了凌墨一眼,目光又往蘇羽的臉上瞟:“是啊。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你看你現在,完全一個大美人,什麼減肥藥都不比兩地相思有效果啊。爲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啊!”
“可可,你嘴巴還這麼毒啊!嚴肅怎麼受得了你!”蘇羽扁着嘴巴給了寧可一個白眼。
凌墨嘆了口氣,手指在蘇羽半長的捲髮上繞着:“嚴肅的嘴巴比她還毒,他們兩個是以毒攻毒。”
“我說你們倆這會兒就嫌我多餘了?”寧可不滿的敲敲桌子,“搞搞清楚啊,今晚若不是我,你們兩個還繼續兩地相思呢。尤其是你,花貓——若不是我,你想見小羽毛還得等個把月,甚至個把月你都見不上,你信不信?”
“信,信!”凌墨連聲說道:“哥絕對信。這次是多謝你了,真心感謝。待會兒你多喝點啊,哥好好地敬你兩杯。”
說話間,菜一道道端上來,紅酒也醒好了,服務生上前來給三個人都倒上半杯。
“來,今年的最後一天,我們三個先乾一杯。”
寧可捏着酒杯輕輕地轉着,提出疑問:“喝多了待會兒誰開車啊?”
“沒事兒,這裡有客房,和多了住下是一樣的。”蘇羽豪邁的端起酒杯跟寧可碰了一下,“可可,我們都快半年沒見了,喝醉一次又何妨?!來,姐陪你幹。”
“好,幹了。”寧可開心的笑着。
三個人碰了一下,一起把杯中的酒乾了。
“痛快。”凌墨笑着拿起筷子,加了蘇羽愛吃的糖醋排骨給她,又剝了一隻蝦送到寧可的盤子裡。
“我自己來。”寧可自己拿了一隻蝦過來剝,“你照顧好小羽毛就行了,歐洲那邊的飯真是不養人,看小羽毛瘦成什麼樣了。哎!”
蘇羽扁着嘴巴哼道:“姐這是在減肥。你之前不是一直嘮叨說姐太胖嗎?”
寧可哈哈笑着,搖頭:“所謂環肥燕瘦。女人的胖瘦標準完全取決於男人的眼光。咱們家凌大爺喜歡豐滿型的,小羽毛你還是趕緊努力把自己吃胖點吧。不然凌大爺移情別戀,你哭都沒地兒哭去啊。”
凌墨瞪了寧可一眼,低頭哄蘇羽:“別理她,我怎麼可能看得上別人?你是最好的。”
蘇羽懶得跟兩個人鬥嘴,多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飯菜了?姐還是留着力氣多吃點吧。
寧可點了十個菜,葷葷素素的滿滿的擺了一桌子。
蘇羽是一頓風捲殘雲,酒只喝了半杯,話也沒多說,吃到盡興了才覺得太撐了,仰在椅子上嘆息:“哎呦,我吃太多了,好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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