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深,許大律師,我是刑警隊的成虎,我們見過一次面……” 成虎迎上了剛進門的許靜深,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他恰好擋住了許靜深走向辦公室的路。
“哦,你好,成警官,我有印象,你上次是和祁大隊長一起去的我家,” 許靜深無奈,只好放棄了去辦公室談話的念頭,停下來和成虎握了握手。
“是這樣,那個案件,我們發現了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需要許大律師到局裡配合一下,我去過您的家裡,可是沒人,所以只好在這裡等你……”
“沒人?哦,好的,那我們這就走吧,”許靜深也不想在辦公的地方和警察待的時間過長,那樣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另外他也感到一些意外,家裡那邊,即使他們都不在,一般情況下,張媽都會留下來的守門,而且幾年來,她幾乎沒有出過門,成虎卻說家裡一個人都沒有。他來不及細想,跟助手交待了一下一天的工作後,就隨着成虎上了門外的警車,而上車後他才發現了一些異常,警車的副駕駛和後座上都已經坐了一名警察,成虎就和另一名警察把他夾在了中間。
一路上,許靜深嘗試着跟成虎說話,但對方除了禮貌的微笑以外,竟一直惜字如金,另外兩個警察更是連頭都不回一下,許靜深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看今天警車裡的座位安排,倒是他們平常對付嫌疑人的拘禁手段,難道是張明他們掌握了什麼新的情況,對他有所懷疑了?一直以來,對待任何事都有着強大自信心的許靜深,第一次感到無法掌控全局的無力和恐慌,他強行按下心中的不安,趁着成虎不注意,拿出手機,悄悄清除了和混江龍的一切聯繫記錄。
二十分鐘左右,警車開進了中心派出所的大院內,張明已經接到成虎的電話,早早站在門口,笑着迎上滿腹狐疑的許靜深,
“許大律師,實在不好意思, 一直叫你過來,耽誤了你不少的案子吧?”
“哪裡哪裡,張局這麼緊張安寧的案子,我心裡感激都還來不及……”
張明滿臉和藹的笑容,倒是讓許靜深吃驚不小,前次的接觸,雖然張明也是和顏悅色,但絕對沒有今天這樣的熱情,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暗自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能掉以輕心,同時不停地假設可能發生的情況和預案。
“聽成警官說,案子有了重大突破?”
“嗯,是的,來,我們進去說……” 說着話,張明拍了拍許靜深的肩膀,然後轉身向辦公室走去,
即使感到情況詭異,但許靜深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他進去,因爲在全神貫注地想着事情,他並沒有注意到斜刺裡衝出來的祁偉,當他想躲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就在即將近身的時候,祁偉似乎也纔看見對面的許靜深,只見他大呼小叫地腳底下一個趔趄,看樣子是想躲開許靜深,奈何他的速度太快,距離太近,整個人已經撞了過來,就當大家都以爲兩個人會撞個滿懷的時候,許靜深一個輕巧的轉身,同時伸出一隻手就勢在祁偉身上一帶,不僅恰到好處的緩解了祁偉的衝勢,還讓他平安地站在了身邊,旁邊的人一聲驚呼,張明則站在身後,指着祁偉罵道,
“你個冒失的,屁股着火了怎麼的,爲什麼不看路!?”
“啊,張局,許大律師?哦哦哦,對不住哈,剛剛接到報警,說是外面有羣架,已經出現傷亡了,這才着急,沒事的話,我先去辦事了,回來再道歉哈!”
“趕緊去吧,這麼冒冒失失的,還像個刑警大隊長的樣子嗎?”張明不耐煩地怒道,卻在暗中和祁偉換了個眼神,祁偉點了一下頭,轉身離開
。
“沒看出來,許大律師的身手還挺不錯,不過,剛剛好像不是跆拳道的架勢呀?” 張明半眯着眼睛看着許靜深,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微笑着等着對方的回答,
“哦,在大學校園裡參加過散打社團,這麼多年了,胳膊腿兒已經沒以前那麼靈活了,張局過獎了……” 許靜深笑着回答,心中暗道,這就開始了,
許靜深的回答很自然,沒有任何猶豫和做作,張明看起來有些失望,但他很好的掩飾住,繼續談笑風生地將許靜深引進了辦公室。進屋之前,許靜深細心地發現,今天額外有兩個警察跟着他們,然後站在了辦公室的門口,看樣子是在警戒,可上次來的時候,還什麼人都沒有,他雖然嘴上還是跟着張明繼續客套着,心裡的警覺卻再一次提高一個級別,足以應付接下來的任何陷阱。
“請坐,是這樣的,許大律師,今天早上,我們接到了一份匿名舉報……” 張明示意許靜深坐在自己的對面,而自己拿起桌子上的水壺倒水。
“舉報?是安寧的案子有線索了麼?”
“算是吧,不過……” 張明停頓了一下,把水杯放在了許靜深的面前,臉上的笑容也在這個時候消失了,一雙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舉報的內容涉及到了你本人,我們不得不慎重對待,”
“涉及到我?到底是什麼舉報?” 要是這麼說的話,今天自己受到了如此 “高規格” 的待遇,許靜深倒是可以理解了,他略微放鬆一下心情,還好不是警察查到了自己什麼。匿名舉報這種事情在這個時代已經多如牛毛,十有八九都是子虛烏有,看起來這也是張明不敢直接拘傳自己的主要原因吧,只不過,安寧的案子目前應該算是保密狀態,有誰會來舉報呢?這個舉報的發生,倒是讓他疑惑。
“按照原則,舉報信我們不方便給你看,但是內容嘛,我倒是可以透露一些……,根據舉報,是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妻子,也就是林安寧女士!”張明一字一字地說出來,聲音低沉,但是節奏感很強,沒有陰陽頓挫,卻像是敲鼓的重錘一般,一下就敲到了許靜深的心裡, 許靜深的頭嗡的一下,剛剛放鬆下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一瞬間他考慮到了無數種可能性,到底是哪一個環節的人出賣自己,可當他看到對面的張明那雙滿含深意的眼睛時,他很快意識到,對方並沒有掌握實質性的證據,估計是因爲時間緊迫,現在只是不得已的試探自己,要鎮靜,一定要冷靜下來,以不變應萬變。
“張局應該也是身經百戰了,我相信張局的眼力……” 許靜深用了極大的毅力穩定住情緒,讓自己表現出很平靜的姿態,他喝了一口水, “說吧,需要我怎麼配合?”
“哈哈,果然還是跟懂行的人交流起來輕鬆,” 張明撫掌大笑,本來略有些前傾的身子,這下也坐了回來,心裡卻對許靜深的定力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在他的認知裡,凡是得知自己被舉報殺人這種事情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變得驚慌失措,或者暴跳如雷,只有極少部分的人會顯得很鎮靜,而這一小部分極品,不是清白的,就是心理素質極高的變態殺手,那麼,你許靜深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呢?張明臉上笑着,心裡也笑着,他在爲遇到如此級別的高手而感到慶幸,這樣的話,後面的過招纔會顯得很有成就感,不是麼?
“哈哈,張明說笑了,畢竟是涉及到我個人的舉報,張局既然都已經不顧原則向我透露,我也會盡全力配合張局,儘快洗清我的嫌疑……,還有,”
許靜深放下水杯,身子稍稍前傾一下,刻意壓低了聲
音, “初次接觸,張局就如此信任我,這份情,我許靜深會牢記在心的,” 說完,還緩慢地點了點頭,
“好!果然夠爽快,那接下來的話,我也就好說出口了,” 張明臉上的笑容有了一個明顯擴大的趨勢,許靜深微微一愣,感覺自己正在步入一個挖好的陷阱,
張明打開辦公桌下的抽屜,拿出一張紙放在了許靜深的面前,一張搜查證,
“爲了更好的證明你的清白,我們必須根據舉報信的內容對你的家裡進行一次搜查,不過,請放心,這件事絕對保密,不會影響你的聲譽的……,”
張明站起身,走到許靜深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低頭在他耳邊耳語道,
“畢竟,我們可是剛剛纔結交的好友,不是嗎?哈哈哈哈……”
許靜深轉着有些僵硬的脖子,“配合”地衝着張明笑了笑,他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從進入到警局大院開始,他就像是被人牽着鼻子走一樣,張明的每一步都設計的恰到好處,到底是哪裡出現了毗漏,如果再搞不清楚,恐怕事態就不妙了。
“成虎,把停車場裡那個商務車開出來,不要掛警*燈,許大律師邀請我們去他的豪華別墅做客……”
成虎使勁的應了一聲,幾分鐘後,許靜深又像是高級別貴賓一般,被成虎和之前那個綽號爲”猴子“的年輕警官一左一右的夾着坐上了車,
”張局,我說,這是不是有點太隆重了?“
許靜深苦着臉,指了指成虎,對坐在副駕駛的張明說道,
”哦,這輛車是二手的,剛從一個被我們端掉的窩點那裡繳獲的,這兩天正好停在所裡,我們就拿出來用了,只是車子開起來不穩當,怕你閃到,你就多擔待點,”
張明還沒開口,成虎就搶着說了,張明也就順着成虎的話,表示歉意衝許靜深笑了笑,就轉過頭去,再也不開口了,許靜深無奈,只好閉目養神起來,心裡卻在想着接下來的對策。
”哎?張媽,你看到成哥了麼?“ 玩興正濃的許佳慧這時才發現,蕭成竟然不見了,她向一旁正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試戴頭飾的張媽問道,
”小少爺?他不就在我們身後麼……,哎?人呢?剛剛還在那裡,這會兒人去哪了?“ 張媽聞言先是向身後指了一下,卻也沒發現蕭成的身影,兩個人這才驚慌起來,
許佳慧小臉嚇得刷白,她一把拉住同樣有些失神的張媽,使勁地跳着腳,哭着喊道,
”嗚嗚嗚,張媽,他,他不會又像之前那樣,不聲不響的跑掉了吧,而且,而且,這次是直接把我們丟在這個偏僻的地方,嗚嗚嗚,他太狠心了!!!“
”別,別急,我想小少爺他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他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你,你先別哭哈,我們去停車的地方看看,說不定他嫌累,回車裡休息去了……“
”嗯嗯,對對,成哥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不會的,那我們回車裡去看看,張媽你快點哈……“
許佳慧拼命點着頭,拉着張媽的手就往停車場跑去,張媽歲數大,腿腳不靈便,跑了幾步就跟不上許佳慧,停下來大口喘着粗氣,惹得小姑娘幹跺腳也不敢催促。
而另一邊,蕭成已經走進了老房子裡,顯然,房中人的出現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腦袋一時間都已經放棄了思考,一片空白,他沒有注意到,在他進入房間以後,一個身影出現在他剛剛站立過的位置,看着他進屋,然後悄無聲息地接近到房門,隱藏在房後,時刻關注着房中即將發生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