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猛然張開眼睛,雙目赤紅地瞪着綠毛,兩個膀子一用勁,就要從地上撐起來,綠毛卻不慌不忙地從身後抽出一把匕首,沒有片刻猶豫,狠狠地插入老三的後心,刀刃沒入了一半,老三不可置信地盯着綠毛那雙同樣紅透了的眼睛,他怎麼都想不到,綠毛會如此輕鬆的在言語間就對自己下殺手,綠毛嘴角一揚,將另一隻手按在刀柄上,雙臂再一用力,只聽“噗”的一聲,整個刀刃都插到了老三的身體,老三終於狂噴一口鮮血,瞪着眼睛,轟然倒地。
“操,晦氣,臨死還噴老子一身的髒東西,快來人,把這頭豬找個地方處理了,車上的女人給我帶走,車子開到林子裡點了,快動手啊,都是死人嗎!”
綠毛猝不及防,被老三噴了一身的血,像個兔子一樣從地上跳起來,誇張地指揮着身邊的人處理現場。很快,昏迷中的林安寧被人從車裡擡出來,綠毛皺着眉頭看着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女人,擡手捂住鼻子,連連揮手道,
“趕緊擡下去,回我房間,給她洗乾淨了再告訴我,記住,這個女人,除了我,不要讓任何人見到。還有,今晚這件事,大家如果都守口如瓶,我一定會重重有賞,可如果有人透漏風聲,我豪哥在臨江還是有一些道道的,聽見沒?”
夜色下的四個人,齊聲應道,
“是,豪哥!”
綠毛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走向後面的一輛黑色悍馬,其餘的人開始有條不紊地處理現場,看起來這種事情,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只是,這次綠毛殺了混江龍的得力助手,還搶了老爺子的女人,剛剛那個動手把老三從車裡拽出來的男人,低聲和其他人囑咐了幾下後,快走幾步,追上了剛坐進車子的綠毛,
“豪哥,你真的不怕老爺子……”
綠毛聞言在車裡只低聲回了一句,
“阿森,今晚只有你和我在一起,他們幾個都出國旅遊了,聽到了嗎?”
阿森渾身一顫,他擡頭看向車裡,綠毛整個人都坐在陰影裡,看不清面貌,但阿森卻直覺自己看到了一雙惡魔的眼睛,一股寒意從他的腳底直升到心裡,讓他一陣陣膽寒。
阿森曾經是一名散打冠軍,還兼修泰拳,只是因爲在一次酒醉後重傷了一名高官子弟,一夜間失去了所有身家,落魄時,想要跳江自殺,卻被路過的陳豪所救,替他擺平了一切不說,還留他在自己身邊。陳豪輟學出來混,他也跟隨出來,形影不離。阿森知道,陳豪平日裡沾花惹草,揮霍無數,但心地不壞,從不參與混江龍幫裡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可阿森從未見過陳豪會殺人,而且,這股子殺意,連自己都被嚇得無法動彈。
“可,豪哥,混江龍不好惹……”
阿森還在做最後的努力,試圖讓陳豪停下來,混江龍的手段毒辣,自從陳豪加入幫會後,阿森親眼見過的,就有三個流浪漢被活活打死,原因只是因爲他們在混江龍的門口乞討,阿森不想陳豪事情敗露,引火燒身,
“阿森,今晚只有你和我在一起,他們幾個都出國旅遊了,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走吧,”
車窗搖上了,揚長而去,很快就上了省道,不見蹤影。阿森直起身子,看着陳豪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聲音。
許久,一個男人小跑着來到他身邊,低聲說道,
“森哥,事情都處理利索了,絕對乾淨,你看……”
阿森身子一震,收回了不知道眺望何處的眼神,轉回頭一言不發地擦過男人的肩膀,走到老三曾經趴過的地方,車子已經被拖走,路上的車轍印記被整理的就像是正常行車經過一樣,周圍的野草也不見了倒伏的痕跡,阿森看向腳下,就連被老三流出的血浸溼的土都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嗯,不錯,考慮的很周到,車子被拖到哪裡去了?”
阿森點點頭,這才轉身對着跟在身後的男人說道,
“森哥,老二開着去南郊了,那裡有個專門處理廢棄汽車的場子,他有熟人,不會留痕跡,”
男人討好似的回覆道,看那神情,似乎就等着阿森的幾句表揚,
阿森卻皺起了眉頭,他冷冷地問道,
“豪哥不是要求燒掉嗎?你們竟然擅自做主,改變豪哥的意思?”
男人臉色一緊,沒想到阿森會苛責他們,他連忙解釋道,
“森哥,現在這個季節,天乾物燥的,要是拉到林子裡點着,本來就引人注目,再引起林火,這事就大了,那個汽車處理場,有一個大機器,不論什麼車進去,都會成一個鐵餅的,我讓鉤子實時傳視頻過來,一定讓豪哥和森哥滿意……”
“嗯,先收到視頻再說,如果這事辦砸了,你們幾個,我可保不住,”
阿森臉色稍緩,這個方案確實比陳豪的好的太多,他心裡也是贊同的,但不能輕易在臉上表露出來,
“是是是,一定會辦好的,到時還得請森哥多關照……”
男人點頭哈腰,擦了一下額頭冒出來的冷汗。
他們幾個人最初只是被獨眼龍分派過來監視這個小財神爺的。但久而久之,卻徹底的被陳豪的金錢和阿森的冷厲手段所收買,死心塌地地跟隨陳豪。他們都知道這個小少爺平時很豪氣,但轉臉不認人的技能已經達到爐火純青,他們一行一共十個人,前呼後擁的,但前後被陳豪用各種理由清除了六個,只剩下他們四個人,所以,除了盡心辦事,再無其他心思。今晚陳豪奮起殺人,他們幾個雖然心中驚駭,但卻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老三死了就死了,關他們什麼事,陳豪一高興,都是幾千幾萬的給,這次的事這麼大,說不定就是他們哥幾個發大財的機會。因此,無論陳豪,還是眼前這個冷臉的貼身保鏢阿森,對他發任何脾氣,他都得心甘情願的受着。
“滴滴滴……”很快,一陣手機提示音響了起來,讓兩個各懷心思的人目光集中到了男人的手機上,
男人迅速打開手機,果然是鉤子傳過來的視頻。視頻中,鉤子先是照了一下自己的臉和車子的裡裡外外,讓阿森確定好是老三的車子,然後,才讓另外一個身穿迷彩服的人,把車子開到一個大型的機器下面,很快,機器啓動,
老三的車子在幾分鐘後變成了一坨分不清是啥的鐵疙瘩。視頻的最後,是鉤子興奮的臉,和明顯變了腔調的聲音,
“森哥,怎麼樣?這事辦的還可以吧!”
阿森的臉上浮出一抹笑意,對着手機說道,
“很不錯,都到我這裡來吧,我現在跟豪哥打電話,哥帶你們幾個,好好瀟灑去!”
“好咧!”
鉤子大笑着掛掉了電話,男人看到了阿森的笑臉,也連忙笑着給其他兩個人打電話,讓他們都回到這裡,而阿森的心裡卻變得沉甸甸的,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處理這幾個人,陳豪的命令,他不能不服從,畢竟自己的命,是屬於陳豪的……
半個多小時後,四個人終於在阿森身邊聚齊,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興奮,看阿森的臉上沒有平日裡的冷意,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的開始討論,領了陳豪的獎賞後,該去哪裡揮霍一把。
阿森冷冷地看着他們四個人,心中終於下定決心,這一切都是爲了報恩,他走到圈子中間,一擡手,四個人都同時閉嘴,激動地看着他,
“哥幾個,豪哥的意思是,今晚帶我們到江上去好好樂樂,每個人再獎勵十萬現金,我們走!”
“哇!豪哥果然豪氣,跟着豪哥就是爽!”
“豪哥萬歲!”
四個人果然都歡呼雀躍,跟在阿森後面,瘋也似的跳着,喊着,而走在最前面的阿森,心裡的溫度,卻隨着每踏出的一步而降低一度。
東郊碼頭,阿森帶着四個人上了一艘小型的快艇,啓動馬達,向着江心開去,四個人絲毫沒有意識到阿森的眼神變得空洞和陰冷,只是順着快艇前端的探照燈搜尋着阿森所說的,陳豪給他們安排的那個可以樂一樂的“天堂”。
很快,快艇已經來到了江心,馬達停了下來,四個人以爲目的地到了,趕緊趴在船邊,四處張望。只是,四周黑壓壓的一片,除了水聲,還是水聲,哪裡有什麼“天堂”,鉤子最是活躍,他反過身準備問一下阿森,卻看到一隻黑洞洞的槍口對着自己的頭,還有阿森那雙冷冰冰的眼睛,鉤子有些心悸的問道,
“森,森哥,你這是做,做什麼?別開兄弟們的玩笑呀……”
其餘三人聽到鉤子的話,都回過頭來,看到舉着槍的阿森,都驚的不知所措,七嘴八舌地問着阿森。
而阿森,眼睛眯了起來,低聲說道,
“弟兄們,對不起,以後的這一天,哥會給你們燒紙的,你們走好……”
“砰砰砰砰,”
四聲連續清脆的槍聲響過,小艇上一片寂靜,四個人都是眉心中槍,一槍斃命,阿森沉默地翻檢過每個屍體後,將他們用繩子緊緊地拴在船上,然後返回到駕駛位,打開了一個活塞,很快,江水汩汩地涌入到船艙,淹沒了他的雙腳,接着漫過了甲板,阿森趟着水,走到四具屍體旁,看到沒有脫離繩索的,這才放心地放下快艇旁的一艘小船,划着離開了一段足夠安全的距離後,靜靜地站在船上,看着小艇沉沒,帶着那四個至死都不明不白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