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行動前夕

《抱朴子(仙藥)》有載——風狸是古代神話傳說中的一種異獸,別名風生獸。似貂,青色。火燒不死,刀砍不入,打之如打皮囊,用錘擊其頭數千下方死,但只要其口入風立即復活,用菖莆塞其鼻方可殺之。其溺可入藥,其腦和菊花服滿十斤可壽五百。可使人長生不老,是人人都想得到的良藥。

聽聞,許多王公貴族,江湖人士都接連不斷地尋覓這風狸,但是風狸速度極快,他的毒液只要沾到傷口,便會出現幻覺,所以多半的人都是有去無回,死在了路上,不然就是無功而返。想不到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卻被我們陰差陽錯地碰上了,還在這大千世界裡,這大千世界,變化千萬種,沒有人知道到底哪一種纔是這大千世界的真正樣貌,只有少數記載,有人到過這裡,看見了生平最想見,最難忘的景象,所謂相由心生,便是由此而來的吧。

我端起茶杯,淺淺地喝了一口茶水,到重冥已經幾天了,可是我們在大千世界發生的一切感覺都還沒有過去,彷彿現在的一切就像是夢境一樣,如果不是浣柔她們趕到的話,只怕我們都要葬身於風狸的肚中… …

“小姐,那位公子好像很難受,你過去瞧瞧吧!”

“他醒了嗎?”

“沒有,只是他現在身子忽冷忽熱,還直冒汗,整個人的衣服都溼透了!”

“好,我過去看看,你去幫我們準備下晚飯吧,禹兒那孩子肯定又要餓了… …”

我提起我的藥箱,來到了泗冥(重冥東院裡的院落)。

我推開門就看見僕人們不停地再跟他擦汗,換水,我放下藥箱,給他把脈。

哎,心脈都受損了,明明給他喝了風狸的血卻也不見好轉,只是好在傷勢沒有再惡化,傷口開始要結痂了,外傷好得差不多,內傷卻要費神了。

“小翠,你去把這些藥找來,拿白布包着放水裡煮,把那些水放到浴盆裡,拿過來給他泡。”

我隨後拿起藥箱裡的銀針,開始下針。人析不停地冒着冷汗,嘴裡好像想要念叨着什麼,自從他重傷昏迷,就好像一直在做噩夢,臉上的表情很驚恐,就好像在大千世界看見的那種表情一樣。

“是做噩夢了吧!”

他的眉緊緊地皺在了一起,習慣性地伸手去抹平那些褶皺,誒?這皮膚怎麼這麼硬,我捏了捏他的兩頰,手掌,發現好像就臉上的皮膚比身上的硬些,難道是易了容?這種用蠟制的人皮還是第一次看見,做得很自然嘛。

“小姐,浴桶都準備好了!”

“好,讓人擡進來吧!對了小翠,你讓大哥幫我看着他,我一個女子在這裡不方便,讓他泡一個時辰就好了,記得給他換乾淨的衣服!”

“是,小姐,我這就去!”我把他身上的銀針都一一收了回來,等大哥進來了我纔是離開。

這幾天,我能用的法子都用過了,只是他爲什麼一直醒不過來,我離開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哎… …怎麼老是有這麼想不通的事情啊!

“姐姐,我們該忙正事了,不然,我們都得陪那個男人一起死了!”

“怎麼了浣柔?”

“姐姐,你沒有察覺到重冥宮這兩天很怪嗎,你看看這院子裡的人”

浣柔給了我個眼神,看向她的斜後方,是個有些陌生的男子。我這院子裡的人很少,唯一幾個能端茶送水伺候的全送到人析那裡去了,就剩一兩個幫我們做做菜什麼的了,所以我能一下子認出來不是我院子裡的人。

“你有查到他的來歷嗎?”

“恩,昨天晚上我跟蹤他,他偷偷摸摸轉了一圈之後,進的是殘刀的嘯樓,半個時辰之後又鬼鬼祟祟地出來了。今早,我讓人去打聽了一下殘刀那邊得情況,只怕今晚就會有動作。”

“既然他等不急了,我們也不虛與委蛇了,我們將計就計,你去替我辦件事!”

浣柔附耳過來,聽我細細解說。

“姐姐,你確定嗎?”

“恩,你快去快回,我們等你回來!”

“恩,姐姐,那你自己得小心,那禹兒怎麼辦?”

“禹兒?他還是跟我一起,不然黑虎肯定會起疑的!”

“好,就依姐姐的”

我走進房間就看見禹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走過去把他抱到牀榻上。

“孃親~~~~~~”

原來禹兒已經醒了啊。

“禹兒怎麼在孃親的房間裡睡着了啊?是在等我嗎?”

“恩,禹兒是想帶孃親去看我的小夥伴”

“噢?禹兒纔是來重冥一些日子就已經找到小夥伴了,那咱們快去看看吧。”

我蹲下身,細細看着這盆不知名的小花,乍眼一看是挺普通得小白花,細看之下才發現基部生多數白色鬚根,中心有黃白色的芽,它的氣味比較特異。越看越覺得像《佰草集》裡所描寫的——龍爪花,雅稱爲曼珠沙華!其花語有優美純潔之意,用好了便是良藥用不好便是大毒。

“禹兒,這東西你是哪裡來的?”

“孃親,這是我在柒姨娘的院子裡撿到的,我看它快死了就把它帶回來,想不到禹兒居然把它救活了!孃親孃親!你說禹兒是不是也很厲害?”

我拿起它手裡的小花,轉着看了一下,確實是養得不錯,根莖都已經變得鮮活了。

“禹兒,你知道這是什麼花嗎?”

“浣柔姐姐告訴我,這個花叫曼珠沙華,既可作毒藥,也可作解藥!”

“哈哈!禹兒都已經記下來了啊!不錯不錯,盡得你孃親我的真傳啊!~~~~~~不過這花既然是在別人院子裡撿的,你有跟那院子的主人說你帶走它了嗎?”

“浣柔姐姐說不用,叫我小心養活了,別讓柒姨娘看見就好!”

“恩,喜歡就養着吧,也不是什麼名貴的藥材,禹兒跟我一起去看看那個生病的叔叔吧,龍叔叔一個人在那邊照顧他會很辛苦的!”

“恩,好,孃親等一下禹兒!”

禹兒抱着他的小白花屁顛屁顛地跑開了,過了一會兒又興高采烈地回來了,手裡得小白花不見了,看來這孩子應該是去把它藏起來了

我來到房門前,敲了敲門

“叩叩叩~~~~~~”

“誰?”

“是我,大哥,他泡好了嗎?”

“恩,你等下”

過了一會兒,大哥來給我們開了門,我自然地把門又關上了。我們分別坐下,禹兒自然地坐下吃着盤子裡的甜點,我瞥了一眼外面,大哥接着點點頭

“大哥,他的傷勢好些了吧?”

我一邊慢慢地詢問着,一邊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寫字——今晚行動,禹兒就拜託給大哥了。

“泡完你的藥浴,他氣色好像好一些了。”

大哥也在桌上寫道——你呢?

“那就好,有大哥照顧我就可以放心了。”

我繼續寫道——我有毒藥傍身,放心!

“對了,妹子,你過來看看他的脈搏,很奇怪!”

大哥在桌上寫道——自己多多保重!

我搭在他的脈門處,立刻感受到了很大的波動,脈象確實很怪異,時緩時急,脈大而有力,如波濤洶涌,卻又寸關尺三部脈皆是無力,氣血兩虛不足,這一洪一虛,也弄不清到底是什麼脈象了。洪脈應該是給他喝過風狸血的緣故,大補之下他不能全部吸收,在體內形成一股無形的氣流氣質在體內奔走。

“大哥,你把他扶起來,輸些真氣給他!”

我趕緊拿出銀針,迅速刺下少衝,中衝,風池,人中,百會穴之後,在曲澤,十宣也就是十指指尖的穴位開始放血,放四到五滴便收針,把生肌膏擦在他的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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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孃親,你好厲害!這個叔叔的眼睛在動了!”

“噓——禹兒,叔叔需要安靜,你幫叔叔擦擦汗!大哥,差不多就撤了吧。”

房裡又變得很安靜了,大哥慢慢收回了功力,我們一起把人析慢慢放平在牀上,大哥就坐在牀邊休息。

“禹兒,倒杯茶過來”

禹兒小心翼翼地把茶端過來,我拿出一顆益氣補虛的藥丸給大哥,讓他服下,再拿出兩包藥粉交給大哥,做了一個‘死’的手勢,大哥立刻心領神會,妥妥地放到衣襟內。

我低下頭,細細看着他的臉,怎麼感覺好像這個人不是人析了一樣,五官卻又還是人析的五官,我捏捏他的臉,那層蠟還在,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我低下頭,在他的耳旁輕聲說

“今晚我們有很重要的事,不能顧及到你的安危了,但願你能逃過這一劫,如果火雲宮的人能及時趕到的話!”

“你和他說什麼呢?”

“沒什麼,跟他說浪費了我好多名貴藥材,讓他別忘了醫藥錢而已… …大哥,我們出去吧,讓他一個人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

“恩,禹兒,叔叔抱你出去,等下吃完飯我教你認字,怎麼樣?”

“好啊好啊!孃親這幾天都在看醫書,都不理我,還是龍叔叔好!”

“哈哈哈~~~你孃親在做大事,我們兩個大男人就去做我們自己的事,就不打擾她了,好不好?”

“嗯嗯!禹兒聽龍叔叔的安排。”

“呵呵!那就有勞大哥教禹兒習字了。”

“好了,孃親,我們快去找小翠姐姐吧,禹兒餓死了!”

“你啊!就知道喊餓,我看你等下看能吃多少… …”

我們三人說說笑笑地越走越遠,出了冥院之後,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房檐間竄了出來,一身緊身的夜行衣在這泛着淺淺夕陽的林蔭下,潛進了一個房間裡,這個夜行人再出來時天已經開始變得昏暗了,透過這恍恍惚惚的光陰之間,迅速地又竄回到房檐之間,隱身於這一片的黑暗之中,彷彿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在這空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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