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沙在爬山。
下三濫何家不以武功見長,但畢竟是傳承了上千年的江湖世家,門下弟子都有着不錯的根基。
何小沙腳步比着一般人快多了,神女峰又已經遙遙在望,就在這時候,在他周圍突然響起了一陣又驚又怒的猿猴啼叫。
驅獸是何家賴以成名的九大江湖術之一,在叢林間行走的時候,召幾隻猴子來替自己放哨,是何家人最基本的警戒手段。
小沙臉色微微一變,雙手迅速的把一蓬藥粉潑在身上,同時轉身靠上了一棵大樹,不過一眨眼之間,他的衣服、皮膚甚至鞋子的顏色,都與深褐色的樹幹融爲一體,甚至還長出了幾根歪歪斜斜的枝丫。
片刻後,一胖一瘦兩個人,絕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前不遠處。
胖子的雙手叉腰,兩腿擰在一起,好像在扭扭捏捏的扮女人,讓人看上去說不出的彆扭。胖子皺着眉頭,仔細巡搜着周圍,目光幾次從小沙身上劃過,近在咫尺卻視而不見,過了片刻之後,才滿是納悶的開口:“剛纔明明有人……”他身體碩壯,快兩米的身高,三百多斤的體重,可說話的聲音卻氣若游絲,彷彿隨時都會斷氣似的。
瘦子滿臉的不耐煩:“快走快走,可別錯過了大熱鬧,抓人這種玩意我早就厭倦了!”瘦子的架勢擺的威風凜凜,可滿臉飢色,並不算肥大的外衣套在他身上都呼呼的兜風,說話的聲音卻異常響亮,兩句話裡,附近的樹林都被他震得簌簌發抖,無數細小的枯枝好像下雨般掉落。
胖子細聲細氣的笑了,最後看了看周圍,在確定找不到人之後,悻悻的繼續向前跑去,不過轉眼又回到了原地,雙手一抱拳:“今天咱們兄弟遇高人卻失之交臂,懊惱的很,不敢打擾,就此告辭了!”
瘦子也同時臉皮一繃,跟着胖子一起抱起雙拳,肅然道:“打擾莫怪,就此告辭!”隨即兩個人身子一晃,一溜煙似的向着神女峰的方向滑去。
小沙屏氣凝神,不敢稍動,片刻之後,六條人影如箭激射,飛快的從他身邊掠過,追隨着先前兩個人的身影一路急行,一閃而過,而再過十幾秒鐘之後,小沙只覺得眼前一片眩暈,一大羣密密麻麻、形態各異的怪物腳步夯夯,轟轟烈烈的從他身邊衝了過去!
有的青面獠牙四蹄着地、有的獨角長尾展翅低飛、有的身高十米開外身上糾結着岩石般的肌肉、有的不過尺半長短腳步靈活……在小沙眼裡,這羣怪物裡最正常,要算一種雙足雙手,一邊走一邊說說笑笑的人了,不過這些‘人’都是在自己和自己說笑,他們每個人的腦袋上,都長着三張臉……
神女峰上的溫樂陽,現在表情和剛剛被怪物嚇丟了魂的小沙也差不多,嘴角下撇,兩根眉毛都快擰到一起了……
於公,重鎮柳相造福天下,於私,柳相一旦脫逃,上天入地也會找孔弩兒報仇。仙師孔弩兒已經知道黑白島水行天錐斷碎,卻不急着修補大陣,而是動用自己潛伏在世間千萬年的精銳力量,捉拿貓妖萇狸?
萇狸自己也挺納悶,伸手搔着後腦勺,笑得還有點得意:“會不會……抓住我就能重鎮誅妖大陣?”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太像話:“不管是天錐行屬,還是大陣的法力,都跟我的妖行沒有半點關係,難道就是爲了找我報仇?”
錐子思考的樣子,很讓人心疼:“還有就是……孔弩兒自己怎麼不來?”
一直不曾開口的鐵鏽先生,低低的冷笑了一聲:“捉拿貓妖,怎能讓仙師親自出手!”
萇狸一臉不耐煩的揮揮手,大有‘你不懂,別跟着搗亂’之意。
非非點了點頭:“孔弩兒傳下陣法,就是怕他們對付不了萇狸師祖,與其這麼麻煩,自己出手該多好!”
金猴子千仞也抱起肩膀,滿臉憨傻的分析着:“就算要抓,也不應該只抓萇狸……”
他的話還沒說完,高高懸浮神女峰上空的石塔裡就傳出了一個硬邦邦的聲音:“不錯!當年打碎冰錐的,老子也有份,要抓也應該連我一起抓!”
二孃對着身邊的溫不做低聲笑道:“這隻山鬼,比你還沒心沒肺!”
溫不做愕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訕訕的笑着:“那是,那是……”
現在溫樂陽徹底被接踵而至的疑團給弄懵了,別的先不說,單單萇狸打碎天錐一事,都已經兩千年過去了,孔弩兒早幹什麼去了?如果能在他的天靈蓋上鑽一個小孔,一定會有暈頭轉向的腦細胞跳出來透透氣。
“另外,也還有些地方不對頭的,”錐子倚在溫樂陽的懷裡,眼神中都是充滿了疲憊:“我已重生、千仞先生脫困、柳相真魂更附身天音,我們都是他的生死大仇,孔弩兒卻只要手下捉拿萇狸?”單以千仞而論,孔弩兒先後在高原和華山末頭窟佈置下了兩隊人馬,足見對千仞的重視程度,現在卻又不聞不問了。
非非雖然也疑惑,但是腦筋絲毫不亂,跟着錐子的話向下琢磨着:“除非,姓孔的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情!”
孔弩兒只知道兩千年前我被打碎,卻不知道冰錐已重生成人;知道黑白島天書等人遇害,卻不知道真魂附體天音;千仞已經脫困、並控制了金猴子的事情,他似乎也不知道。
萇狸笑嘻嘻的說:“看來那個仙師也不是通曉萬事,現在想來有什麼用,反正殺光了小怪物,老怪物就會跳出來了!”她的見識廣博,心思比起錐子也絲毫不差,但是根本就懶得去想太多。
非非點點頭,望着抱日老頭換了個問題:“那你們抓住萇狸之後?把她送到哪裡?或者是孔弩兒親自來接人……”
抱日做了個古怪的表情:“仙師也傳下了個陣法,要我們把人通過法陣送過去……”
萇狸雙眉一挑,面露喜色,正爲了有辦法找到孔弩兒而歡喜,抱日就趕忙繼續解釋:“這個法陣……只能傳魂,不能傳人!”
萇狸愕然愣住:“什麼意思?說的明白些!”
“這個法陣,能把修士的元神從人的法體中剝離出來,然後破碎虛空傳到仙師跟前……”
溫樂陽情不自禁的模棱了一下牙齒:“那樣的話,人就死了吧!”
金猴子搖搖頭:“普通人當然活不了,不過以萇狸的修爲,應該能堅持一段時間,只要再把妖魂及時送回身體。”
千仞正解釋着,非非手機嗡嗡的顫抖起來,翻出來一看,非非臉色古怪的皺起了眉頭:“小沙說……有大羣的怪物向着神女峰來了。”
一直懸在半空遙遙監視着四周的裹環也發出了咦的一聲,失聲笑道:“了不得了!多少年年沒見過這麼多鬼頭蛤蟆臉的怪物了,足有上千只,正烏泱烏泱的上山!”說完頓了片刻,又嘿嘿笑道:“先上來了哥倆,看身法比着土皇帝他們絲毫不差!”
裹環的話音剛落,一個比奔雷還要更響亮的聲音,就在神女峰之巔,轟轟烈烈的迴盪而起:“哈哈,得見這麼多仙家,咱們兄弟的心裡可樂開了花!”
另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也附和着笑道:“不錯!三生有幸,心裡這份暢快可真不得了了!”
萇狸的眼睛亮亮的,興趣盎然的就帶着大夥從巨石之後繞了出來,讓炯大喇嘛自覺自願的領着高原修士看守四個被種下封印的怪物。
小沙不久前纔在山下遇到的一胖一瘦兩個怪人,已經到了神女峰頂,此刻正滿臉含笑,不停的和各路修士打招呼,熱情無比的寒暄着,散修們也都苦笑着應付,他們誰也不認識這哥倆,可人家那份熟絡,跟相交一百年的老朋友似的,打從目光深處泛起的親熱勁,讓人不好意思推卻。
瘦子正拉着一個散修的手說笑着,突然驚叫了一聲,兩腳發軟的後退了幾步,語氣裡又是驚訝又是興奮,伸手指着半空打雷似的狂叫着:“快看快看!天上一座大山!這是……一件法寶?!”
聲音虛弱的胖子也滿臉放光,快步走到自己兄弟跟前,眼神中充滿了由衷的敬意:“活神仙一樣的本事!這件法寶,才當得起天下無雙!”
兩個人正大驚小怪着,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那六個修士也聯袂趕來,和兩兄弟一樣,這六個人一現身,就自來熟的和散修們挨個打照顧,生怕禮數不周似的,無論跟前是男女老幼,都要一一行晚輩禮請安問候……
溫不做眼珠一轉,轉回到巨石之後把抱日老頭架了出來,低聲問:“認識不?”
抱日老臉一抽還沒說話,胖瘦兄弟同時怪叫了一聲,四目放光擡腿跑向了抱日,一路哈哈大笑着:“抱日,好久不見!被人家抓了?”
而抱日老頭子的每一條皺紋裡,就夾雜起由衷的恐懼,拼命在溫不做手下掙扎着,嘶啞的低吼:“攔……攔住……攔住!”
就在這時,倏然從山頂上傳來了轟的一聲悶響,一大羣怪物凌空縱躍,無比整齊的跳落在神女峰中央的空地上,毫無準備的散修幾乎同時發出了一陣驚呼,忙不迭的向後四散退開!
幾十個種類,上千頭怪物,無一例外向着周圍大羣的修士亮出了利爪獠牙。
溫樂陽心裡也咯噔一下子,這些怪物裡隨便拿出來一隻裝在籠子裡買票,就足以擠垮一座動物園,何況一千多隻集體亮相。
稽非也嚇得臉色蒼白,但是畢竟有萇狸撐腰,膽色豪邁了不少,瞪起雙眼正要怒罵,胖瘦兄弟卻搶先一步轉回頭,對着大羣的怪物大聲的叱喝。
另外那六個帶着怪物們上山的修士,應該是胖瘦兄弟的手下,立刻也隨着他們兩人一起怒叱怪物,片刻之後,所有不知名的惡獸都在主人的喝罵之下收起了爪牙,繼而一個一個在醜陋的臉上擠出了一份毛骨悚然的笑意,開始對着神女峰頂上的修士們點頭哈腰……散修們臉色更難看了。
溫樂陽從牙縫裡吸溜着涼氣,不由自主的問了聲:“這都是什麼東西!”
“怪!都是怪!”老兔妖不樂的臉抽搐了一下:“像我們師徒、裹環,都是從鳥獸、草木、石頭開始吸斂日月精華,修出真元開通靈智的,是爲妖;而這些天生便有靈智,卻不爲人道所容的,便叫做怪!”說完頓了一下,似乎還怕溫樂陽不明白:“妖的靈智是自己修來的,這些怪的靈智和人一樣,都是天生的!”
金猴子可不像老兔妖那樣如臨大敵,臉上甚至還掛着些不屑:“都是些不服教化的蠻荒東西,雖然有靈智,活得也和畜生差不多。”
那個聲音虛弱、甚至有些女氣的胖子聽見猴子的話,很無可奈何的皺起眉頭,彬彬有禮的說:“這些怪兒也都是些天生命苦之輩,人道大成之後,他們便只能躲在深山惡地中受罪,如果反過來,現在天下是他們的,人躲在山裡,恐怕要比他們還猙獰醜陋些,這位……猴……那個大仙,剛纔您說的話可有失偏頗了。”
瘦子根本沒注意猴子的話,而是在全心全意的打量着先前幾位天錐後人帶上山的弟子,過了片刻才試探着問他們:“你們宗主都被抓了,你們怎麼不拼命?”
鐵鏽先生門下的一個弟子神態恭敬,顯然是知道這對胖瘦兄弟的身份:“弟子還未得到宗主諭令,不敢妄動。”
瘦子哈哈大笑,用力搖了搖頭:“你們的宗主是心疼弟子,怕你們送死……”
他的正說着半截,鐵鏽先生惶急的聲音就從巨石之後響起:“你們想怎地……”瘦子大笑不停,響亮的說出了三個字:“殺一半!”
跟在胖瘦兄弟身後的那六個人一起答應了一聲,閃電般縱躍身形,毫不猶豫的衝入了那幾家天錐門人的陣勢中!
在巨石後尚未昏厥的鐵鏽和熱仙姑幾乎同時嘶聲怒吼,不讓門人弟子反擊,只拼命的催促着他們逃命。
以溫樂陽的眼力,根本就看不出那六個人在施展什麼神通,只能看到六個人分成三組,兩兩並肩一衝入敵陣,立刻從周身上下盪漾起一陣黑白絲絲糾纏的慘霧,霧氣所過之處,就是一蓬蓬的鮮血碎肉!
被殺的都是數鬥、鐵鏽等人的門下弟子,論起神通法術,其中最差的恐怕都比着大慈悲寺五大禪院的首座高出許多,這麼多高深修士,在三對修士的古怪神通面前,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力量,什麼法寶和慘霧一碰,必定哀鳴一聲摔落在地,一轉眼的功夫,幾十個天錐後人的弟子就被屠戮殆盡!
胖子看到瘦子在說笑之間突然指揮着自己六個手下大開殺戒,又急又氣的跳過來尖聲問道:“爲什麼殺人!”
瘦子收起了驚雷般的笑聲,努力壓低了聲音,可依舊能傳到神女峰上每一個修士的耳朵裡:“我喜歡聽鐵鏽亂喊!”
胖子滿臉的憤怒,對着瘦子揮舞了一下巨大的拳頭:“那你快點殺!我可不喜歡聽那個鐵塊亂喊!”瘦子答應了一聲,放開聲音大聲催促着六個手下儘快殺人。
溫樂陽勃然大怒,他對天錐門人沒有一點好印象,真正讓他怒火中燒是這兩個人殺人的理由,模棱着牙齒正怒喝了一聲:“住手!”隨即身子一晃就要撲出去。
胖瘦兄弟突然面露驚慌,在溫樂陽的呵斥之後立刻大聲喚回了正在殺戮的六個手下,一起愣愣的看着溫樂陽。
而萇狸也伸手按住了溫樂陽,眉宇間一份毫不掩飾的驚訝。
直到此刻抱日老頭子才顫顫巍巍的低聲說了句:“他們……都是混沌錐的後人!”不過一會功夫,就有差不多一半的天錐後人弟子身遭慘死。
瘦子的臉色有些沮喪,好像辯白似的對溫樂陽負氣道:“我和他們幾個算是同門,他們的弟子也是我的弟子,我殺自己的弟子,你生什麼……你別生氣啊。”
胖子卻眉花眼笑,和瘦子說的根本就是兩個話題,拍着自己的胸口:“我們都是十萬大山的弟子,他叫莫百一,我叫莫一百!”
金猴子踏上了一步,有意無意的用半邊身子掩住了溫樂陽,森森的冷笑着:“孔弩兒手下,總算還有一門厲害角色,很好,很好!”
孔弩兒大部分的手下,千仞都曾經見過,但是這對混沌兄弟的功法,他卻陌生的很,當初華山末頭窟瘋長和西域捉拿金猴子的時候,那個凝練混沌錐的高手並未露面。
萇狸也露出了一個有些好奇的笑容:“你們也是來抓貓妖的?”
瘦子莫百一露出了一個爲難的表情,試探着問萇狸:“這個……不抓行不行?”
胖子莫一百趕忙對着瘦子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臉色驚恐的指了指天,好像在示意瘦子的話,會有人在天上聽到似的。
而瘦子卻滿臉的不耐煩,反而放大了嗓門:“怕個屁!老東西只說要咱們抓,又沒說什麼時候抓,這次本來就不是抓貓妖來的!”
胖子琢磨了一下之後,如釋重負的笑了:“老東西也沒說要咱們救那幾個人,這下可好多了!”說完,又忙不迭的對着溫樂陽點頭訕笑。
抱日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明明同爲天錐後人,可是無論神態還是語氣,都彷彿和眼前的胖瘦兄弟仇怨頗深,根本不再看對方,而是倒戈反水,對着溫樂陽等人說:“混沌一脈,深的仙師寵愛,言語間的不敬仙師從不計較!我們幾家祖上,都是爲了天下大義,才聚到仙師身畔,而混沌先祖,卻是爲了好玩!他們這一脈……根本算不得是我們自己人的。”
萇狸哎喲一聲,笑得又驚又喜,還以爲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問胖瘦兄弟:“那抽離元神做鎮妖天錐呢,也是爲了好玩?”
瘦子眉飛色舞:“那是自然,可不是誰都能做鎮妖的天錐!”
而胖子卻滿臉沮喪:“我估計着,我們那傻祖宗應該後悔了,再好玩的事情,不能說不能動也有趣不到哪去。”
溫樂陽的腦子又開始疼了,回頭看了非非一眼。
非非明白他的意思,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認真的回答:“不是真傻,也不是裝傻,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話!混沌,便是如此了吧!”
抱日老頭繼續說:“不錯,他們就是混沌,但是本性殘暴!雖然本性爲人,卻與莽澤間的惡怪爲伍,他家先祖曾經爲了比較男人與女人的血哪個更紅,曾經在一天之間屠盡了方圓七十里內所有的村子!曾經爲了讓人長出尾巴,把女娃娃送進了豬圈狗窩,事後用法術養出怪胎!曾經爲了找出一個不會游泳的胎兒,收集了三百個剛剛降生的娃娃扔進大海……”
溫樂陽聽得渾身汗毛倒豎,他們溫不草自先祖以來,只幫親不幫理,本來也沒有什麼是非觀念,可是聽到那根混沌錐的作爲,從心底升起了一股無法壓抑的濃恨。
就連金猴子千仞也磨着牙齒,把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嚼得稀爛:“孔弩兒,這種手下,便是你的心腹愛將!只可惜老子當年沒聽說過這個畜生,否則,即便我從不問世事,也容不得這種畜生!”
抱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着身邊的溫不做說:“如果……你們對付不了他,殺了我也別讓我落在他們手裡!”
胖子莫一百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哭喪着臉用力搖頭:“那我家先祖也曾做過好事!他爲了看讓村子裡的小孩不哭,彈指之間殺光了來襲擾村子的八百蠻人!”
抱日回憶了一下之後,嘿嘿嘿的笑了起來:“不錯,確有其事,可據我所知,在殺光蠻人之後,被嚇壞了的孩子並沒有停止哭聲……”
瘦子莫百一眨了眨眼睛,好像身臨其境似的皺起了眉頭:“這個孩子怎麼還哭?實在對不起我家祖宗的那份心意了……”
萇狸的目光裡早就沒有了頑皮的喜色,淡淡的問:“那你們兄弟呢,這些年裡都做了些什麼有趣的事?”
胖子喜笑顏開:“這個……多得數也數不清,給小馬拔牙的時候,它爲啥會發出咕咕咕的笑聲;怎麼給王八剝殼,它才能不死;剛生出來的娃娃怎麼長的跟老頭子一樣;老頭子死的爲什麼比小夥子快……”
胖子如數家珍,瘦子卻東張西望,不停的把目光掃過在場的散修們,眼神之間掩飾不住的興奮與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