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夜一愣,接着便是聽見了哭天搶地的呼救聲,前去滅火的相鄰們不由分說便跑回家裡拿救火的傢伙,大家叫喊着紛紛朝那火源之處而去,這一場大火,讓徐長夜徹底的清醒過來,他便立刻跟着相鄰們跑過去,原着火的是這舒城的一家酒肆,這火苗沾了酒便是越燒越旺,不一會,一場大火就要蔓延開來,相鄰們全部拿着桶打水來滅火,那火卻是越燒越旺。
徐長夜剛趕至火場,便看見幾個相鄰從火場裡拖出一個人來,那人雖是被火苗薰的漆黑,熟絡的人卻是一眼便認得出那是這家酒肆的老闆娘,這老闆娘平日裡待人極好的,對鄰里鄰外的鄉親又即是照顧。
幾個衝進去救人的男子都被大火或多或少的傷了,一出來便被人擡了下去,其他的鄉親圍上去掐老闆娘的人中,只聽見那老闆娘忽地急促的咳嗽起來,不一會就醒過來,她睜開眼看了看大火場,隨即就瘋了似的哭起來,掙扎着要衝進火裡。
她撕心裂肺的吼起來:“我女兒還在裡面啊,我要進去救她。我求求你們了,讓我進去救我女兒啊!”
此言一出,大家都驚了,這大火火勢這麼旺,已經不可能進去了,就是進去也不見得出得來了,不是大家不願意幫忙,實在是無力迴天,一時間大家都傷心的哭了起來,緊緊的拖住老闆娘,卻無一人敢衝進去。
徐長夜看着老闆娘,心念一動,便縱身跳了進去。耳邊只有大火燃燒的忽忽聲,和門外鄉親們急急組織的身影。
後來的一切便像一場夢了。徐長夜在火焰中四處尋找孩子,但是火勢太旺,他進來時又沒有做防煙的措施,不一會便被嗆得喉嚨發緊,大火燒斷了木樑,劈里啪啦的掉下來,他幾乎快要暈過去了,卻在這時看見了老闆娘的女兒,只
是這女孩好巧不巧正是暈倒在一堆酒罈子旁,還不待他靠近一根木樑砸了下來,瞬間那堆成一垛的酒罈子就被砸碎了,酒液像水流一樣躺下來,挨着火焰,眨眼便將老闆娘的女兒點成一團火球。
死亡,原來便是這麼簡單的事,和絕望一樣,毫無懸念。
在那一刻,徐長夜已如死灰的心,瞬時燃起了濃烈的求生慾望,他從沒有一刻像那時那樣想要活着,他想活着,活着便還有希望,即便是恨一輩子,那好歹也是能見着的,而死了,卻什麼都沒有了。
他迅速的像門外衝去,然而,早已被嗆得氣暈八素的頭已然讓他邁不開腳步了,他艱難的一步一步往外挪,身上白色的袍子挨着了火苗,火蛇似的往上竄,他感覺不到疼,只是努力的往外挪,他的眼睛裡是一片火紅,那火那麼妖異 ,那麼恐怖。
他哭了起來,一種無力感爬遍了全身,越想他便越是絕望的哭喊着。
站在門外的鄉親們,眼看着大火慢慢的將房子吞噬掉,他們恍然聽見裡面傳來淒厲的哭聲,幾乎都能想象出發生了什麼,一時間,還在搶救火勢的鄉親們又是紛紛落淚。
一個年幼的孩子,一邊哭一邊說:“長夜哥哥在說話呢,他在叫紫素姐姐呢,長夜哥哥在叫叫紫素姐姐啊,嗚嗚……”
大家這才如夢初醒,一個小哥轉身便朝紫素家跑去。
……
紫素的眼裡似乎仍是看見了漫天的火光,那一雙美麗的眼睛裡全是血絲,她握着我的手,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握得那麼緊,只恨不得要將我的手握碎了。
我早已是淚流滿面。
紫素說,她其實從未恨過長夜,只是長夜到死都認爲她恨着她的。
那小哥跌跌撞撞的跑進紫素的家門,方纔看見紫素便放聲大哭起來。
“素姑娘,你快去看看吧,夜公子他出事了,他出事了啊。”
誰也沒有在意那時紫素在幹什麼,那時,紫素一身粗布麻衣,袖手挽起,她的腳邊是堆滿了
衣服的木盆,她一早醒來便將長夜的髒衣服盡數找出來,拿到河邊洗乾淨了,她開心的想着,等長夜一回來,他就會看見整個院子裡晾的都是他的衣服,那時,他該會有多高興。
她想告訴他,她從不曾恨他,她這一生只想爲他穿上簡單的衣服,像一個平常百姓家的姑娘一般做他的妻子。
可是,這些她都來不及告訴他了,爲何,爲你洗盡衣衫,你卻再不曾歸來。
紫素聽完小哥的話,便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她抽走了,她甚至來不及哭,也忘卻了她如今身在人間,便是一捻身形就消失在了小哥面前。那小哥看見忽地消失不見的素姑娘,再擡頭時,只看見空中一抹紫色的身影,瞬時便嚇昏了過去,
紫素趕到火場,大火還在熊熊燃燒,那酒肆已經快要燒盡了,紫素不多言,歷時捏決,便是憑空幻來一場大雨,這大雨頃刻間就將大火澆滅,不顧衆人的疑惑或是恐懼的目光,她飛身而下,直直撲進燒焦的廢墟中。衆人看着這俊若仙逸的女子,皆是怔忪。
紫素找到長夜,他已然失去了,全身上下焦黑一片,那時,紫素忽地想起畫未來,她想起她曾在蜀山之巔告訴他,你欠畫未的你自己還!而今一語中地,她只覺得,該是她要去還了長夜的命。
她抱起長夜,痛聲大哭!
她還未與他開始漫長的一生,他便去了,怎可如此啊!,紫素瘋了一般,拼命的將元氣度給徐長夜,衆人只見得平日裡美若天仙的素姑娘此刻手裡無端的多了一團紫氣,那紫氣源源不斷的進入夜公子的身體,而,因着這氣越來越多,素姑娘的身後忽地出現了一根碩大的紫色尾巴,而那尾巴,明明就是一條狐尾!
“啊!有妖怪啊!有妖怪啊!”
一連串的疑惑最終匯成了這此起彼伏的驚叫聲!而紫素卻是聞若未聞。我想,大抵人間無情便是這樣,給妖帶上了邪惡的光環,便是不管這人曾經做過多少好事,一旦知卻了身份,仍是要厭惡了。因而,若是藥無情,那人,更是無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