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漫漫燭光夜

今者,寧州。

萬人矚目的高考已經落下帷幕一段日子了,可考生們依然未能放下心來,因爲成績還沒有公佈,懸念,總是讓人窒息的,是金榜題名,還是名落孫山,誰都猜不準。但平均主義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誰都清楚,等那天來到之時,就是幾家歡樂幾家愁之際。

許子衿卻全然沒有絲毫的擔心,每天笑意迷人,化着精緻淡雅的妝容,一副擺脫籠中鳥身份的喜悅表情,不是拽着同學去逛街購物,就是拉上蕭雲到電影院看愛情片,還拖着一個皮箱離開了狀元旅館,住進了郵電小區,蕭雲的家裡。

對此,蕭雲自然沒有異議。

一個雜言說,男人懂得人生哲理,而女人卻懂得人生,此話不假。這丫頭雖然鬼靈過人,經常戲弄得蕭雲很無語,不過這家讓她收拾得還真有點溫馨味道,沒有了之前的孤清冷索,多了幾分人氣,殘舊的冰箱裡總是堆滿各種有營養的食物,水果、雞蛋、牛奶不一而足。

每次當他忙得焦頭爛額時,這貼心的丫頭都會送來點心或者糖水什麼的,弄得他感激涕零,而那丫頭卻只是善解人意地留下一個傾國微笑,就走開了,不去騷擾他。他最近又忙上了,一直在研究着寧州的產業分佈以及主要公司狀況,金爺給他提供了各種需要的資料。

這些資料十分詳盡,囊括了各個行業的精英公司,讓他錯愕不已。

當然,蕭雲並沒有過問這些資料從哪裡來,金爺只是跟他說過,他在寧州有一個非常密集的關係網,各個系統裡面都有人,這層關係網不可能只是一層兩層的,因此也沒有必要去刨根問底,只要握住那個線頭就行了。

牽一髮,而動全身。

現今的寧州經濟營養不均勻,很明顯的呈現東強西弱、北富南貧的分佈態勢。

東邊的新港區與楚河區因爲靠近港口,發展潛力最大。

北邊有兩個區,一條默默流淌了千百年的京杭大運河橫穿而過,除了舶來區因歷史原因而沒有得到很好發展外,拱月區可說是寧州經濟實力最強的一個區,是寧州的CBD,也是市委市政府的所在地。這裡水網交織,支流繁多,如同“衆星拱月”一般,自古以來便是寧州的繁華之地,而拱月區的名稱也由此而來。

西邊的西山區產業單一,只有一些破舊不堪的國營工廠在那裡苦苦度日。西山區原來並不存在,只是在建國後,爲了擴大寧州的版圖,便向西擴張,將西山一帶廣闊的山地平原納入寧州,成立西山區。但因爲當時的主要產業都在南邊的老城區和北邊的拱月區,因此西山區的經濟發展相當緩慢,步履蹣跚。

不過近些年來,寧州政府有意主打有“佛教千古名寺”之稱的西山寺的旅遊品牌,更多的政策優惠將向西山區傾斜。

而南邊的古城區則是寧州千年的精華所在,各個時期的建築在這裡將寧州的歷史濃縮,歲月在這裡緩緩流過,留下了難以泯滅的印跡。但由於改革開放後,寧州的政治經濟重心北移,這裡逐漸沒落,淡出人們的視野。

市委副書記、代市長孔南行曾在寧州商業論壇大會上講過一段十分精彩的話語,被大家奉爲政壇上的經典語錄:如果將寧州比喻成一個人的一生的話,那麼,東邊是朝氣蓬勃的少年時代,西邊是奮發圖強的青年時期,北邊是事業巔峰的中年人生,而南邊則是脫盡繁華的垂暮之年。

寧州經濟發展的領航之艦就是張家的昊天集團,緊隨其後的,就是南宮家族的神駿集團。

這兩個集團像是寧州最亮的兩顆明星,將其他企業的光芒全都遮掩住了。

但兩者間的實力並非伯仲,張家的政治背景深厚,這是南宮家族所不能媲美的。

雖然兩個集團爲了擴大影響力,紛紛將總部搬到了共和國驕子城市——上海,但是昊天在寧州的兩家子公司每年納稅仍高達十幾個億,成爲民營企業之冠,而神駿集團也不甘落後,在寧州的幾家子公司每年納稅也達到5點多億,讓人瞠目。

很美的夜晚,柔雲淡月。

涼風從窗戶吹進來,也帶來了濃濃的九里香味道,沁人心脾。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蕭雲纔將手中的資料放下,走到窗邊,深深呼吸了幾口,修長手指輕輕揉開眉頭,鬆鬆用了很久的腦神經,然後走出房間,望了眼抱着一堆零食、蜷縮在沙發上看着無聊韓劇的許子衿,微微嘆了口氣。

這丫頭千好萬好,就這點不好,特別喜歡看韓劇,經常一邊啃着薯片一邊流着淚水。

有時還會莫名其妙的凝視着蕭雲,讓他驚悚不已,不知道這死丫頭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此時的許子衿異常安詳,兩條修長美腿置於臀下,俏生生外露的兩隻小腳潔白若雪,腳趾便如十顆珍珠一般,粉色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閃爍着柔和健康的光澤,讓人一見便忍不住想將其抱在懷中好好愛撫一番。她雙眸緊緊地盯着那臺二手電腦的屏幕,黃瀠瀠的燈光落在她的身上,那張微帶睡意的慵懶面容上透出的美尤能滲入人的心脾。

“小七哥,你看完那些資料了?”許子衿看到他沒有在房裡埋頭看資料,有些疑惑。

“嗯。”蕭雲本來想抽根菸的,一摸口袋,纔想起煙早就被這丫頭沒收了,只好悻悻作罷。

許子衿故意作了一個驚訝的表情,揚聲道:“你太厲害了,看了三天,終於看完了。”

“老金弄的資料太過齊全,我也不能浪費他的這番心血,總得看得仔細些。”蕭雲微微一笑,到廚房泡茶。以前除了茶具外空無一物的廚房,因爲許子衿的到來變得滿滿當當的,廚房必需品一應俱全。

許子衿在廳裡有些抱怨道:“你看那些資料幹什麼?整天窩在家裡看這些紙上談兵的東西,又不出去找工作,大好的青春就這樣被你糟蹋掉了。你要是實在找不到工作的話,我叫爸爸給你在寧州安排一份好了,他在寧州有很多戰友都是企業老總來的。”

蕭雲端着兩杯熱氣騰騰的茶出來,坐到她身邊,笑道:“我還沒有淪落到要走後門的地步。”

“可你現在還是無業遊民一個。”許子衿接過其中一杯熱茶,在掌心間磨砂。

“等等吧,很快就會有變化了,時間會證明一切。”蕭雲把茶杯放在桌面,慵懶靠在沙發上。

許子衿不明白他的這幾句話,歪着腦袋仔細地觀察着他,輕聲道:“你想做哪一行?”

“你覺得呢?”蕭雲笑了笑,反問道,這個鋼琴冠絕天下的丫頭還喜歡越界管事,真新鮮。

“在寧州,勞動密集型的製造業是龍頭產業,從針頭線腦到汽車、船舶,到爲‘神七’配套;從小商品到大市場,從小企業到大協作,從小區域到大產業,從小資本到大集聚,撐起了寧州經濟的半壁江山,你要想混進這個產業分一杯羹,難,沒有幾十年的底蘊積累,是不可能擠上前臺的。”許子衿把電腦給關了,井井有條地分析着。

蕭雲震撼,看着這個有些陌生的丫頭,頭一次生出女人心思可怕這個字眼。

許子衿託着粉嫩腮幫,想了想,輕聲道:“富貴險中求,做房地產吧,這絕對是個斂財暴利的行業。寧州現在還有幾個區的房產開發比較滯後,人多房少的格局,在未來幾年都很難有什麼重大變化,潛力無限,而具備絕對競爭力的只有三間公司,昊天旗下的古道集團,神駿旗下的伯樂集團,還有就是以房地產起家的錦湖集團。除了這三家,其他的只是些蝦兵蟹將,不足以道,競爭相對較少,但殘酷性卻絕對比得上任何一個行業,因爲這三個對手實力實在過強,但也不是沒有取勝的機會。”

蕭雲靜靜聽着她的這番長篇大論,心裡產生八級地震,頭一次發現這個丫頭不簡單。

“你盯着我幹什麼?”許子衿臉泛紅暈,他那欣賞而不是性慾的眼神讓她覺得很舒服。

“沒事,你繼續。”蕭雲微微一笑,覺得眼前這張精緻臉龐多了幾分看不透。

許子衿穩穩心神,繼續道:“事物的發展,總是要經過量變到質變的飛躍,沒有量的積累,是不可能行得通的。這三家公司,貌似好像三片巨大無比的烏雲,遮蓋了整個寧州房地產的天空,而其他企業只能盼望烏雲漏出幾條縫隙,能吸收到一些雨露滋潤,其實不然。原來的寧州房地產市場,是古道和伯樂兩家一手遮天,可錦湖卻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企業,硬生生做到現在的三國鼎立,它經歷的一個個令世人歎爲觀止的華麗轉身,印證了一個不爭的事實:合則雙贏,分則兩傷。”

“你的意思是?”蕭雲皺皺眉。

“縱橫捭闔。”許子衿淺淺一笑。

“不明白。”蕭雲聳聳肩。

“錦湖的發家史,其實就是一部聯合諸侯史,是多個小公司合併成的。錦湖的老總,寧州大富豪柴進士原來只是一個路邊擦鞋的小工,衣衫襤褸,生活貧困,可他能成功,必定有其過人之處,當初那條街的所有擦鞋檔口的生意,都不如他一家興旺,你知道爲什麼嗎?”許子衿輕聲道,神情有種說不出的魅力,與平時的清純可愛有着天壤之別。

“他僱了一個美女?”蕭雲嬉笑道。

“色狼。”許子衿鼓着腮幫撅着嘴,狠狠瞪着他,然後輕聲道,“因爲他懂得聯合,其實那條街所有的檔口都是由他控制的,他說服其他檔主形成一個聯盟,將價格提得很高,只留一家相比較而言低一點的,但跟其他地方相比,卻要高得多,這樣子,顧客貨比三家之後,就會選擇他的那家檔口,所獲得的利潤也比其他地方可觀,其他檔口分享其成時,也會多些收入,這樣一來,生意興隆,不再是個神話。”

蕭雲摸摸鼻子,輕笑道:“確實是個商業奇才。”

許子衿蹙蹙黛眉,驚訝,輕聲道:“你似乎有些輕蔑之意。”

蕭雲輕聲道:“沒有。”

許子衿堅定道:“就有。”

蕭雲無奈承認道:“好,我有。”

許子衿不解道:“爲什麼?難道他這樣還不夠驚豔?”

蕭雲端起那杯清茶,淺抿了一小口,輕聲道:“他這個法子不是不好,只是有點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鼠目寸光,多數檔口高價,一家低價,利潤自然會水落船低。要想水漲船高,最明智的做法,應該是多數檔口低價,一家高價。”

許子衿瞳孔緊縮,沉默良久,才輕聲道:“確實如此。”

這個彎很簡單,誰都可以轉過去,但要識破這個彎卻很難,正如很多人不明白一個盲人爲什麼晚上走夜路的時候還要打燈籠,即便你燈籠照得再亮,也是看不見腳下的路,白白浪費。殊不知,這個盲人打燈籠的原因,其實只是爲了讓別人看見他,不會在漆黑的地方把他撞倒。

許子衿淡淡微笑,輕聲道:“小七哥,你知道你跟以前相比,最大的變化是什麼嗎?”

蕭雲搖搖頭,問道:“是什麼?”

“是那份深不可測的城府,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城府。”許子衿輕輕撩撥着垂在胸前的幾根秀髮,平靜道,“你跟我的距離可以用望遠鏡作比喻:在這頭時,看你很近;在那頭時,看你很遠。有時候,我會發現愈來愈看不清你,你明明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卻感覺你遠在天邊。小七哥,到底哪個纔是真的你呢?”

蕭雲柔聲道:“傻丫頭,無論怎麼改變,在你面前,我永遠是我,你永遠是那個純美天使。”

許子衿莞爾一笑,點了點頭,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屋內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啊,停電了!”許子衿低聲呼道。

蕭雲一凜,瞬間將她緊緊護在懷裡,望向一個黑暗角落,問道:“有事嗎?”

須臾,從那個黑暗角落傳來影子的聲音:“沒事,正常停電。”

蕭雲放開許子衿,微笑道:“丫頭,害怕嗎?”

許子衿輕柔道:“不害怕,有你和影子在,有誰敢來?”

此時她臉上紅紅的,像發燒一般,好在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蕭雲起身,輕聲道:“你等等,我去拿蠟燭。”

“嗯,小心點,別碰着。”

一會,蕭雲捧着一支點燃的蠟燭從房裡出來,顫動的燭光,溫柔的乳黃色,屋內一片亮堂。

夜靜靜地在燭光中流淌,悄無聲息。

許子衿環抱着雙腿,香腮頂在膝蓋上,長長的睫毛微顫,凝視着那根蠟燭,輕聲道:“這樣的燭光之夜真漂亮,讓人卸去塵世的喧囂,淳樸而溫馨,若不是停電,我幾乎都快要忘卻人世間竟還有燭火這樣美好的寶物了。”

燭影搖曳。

她輕輕哼起一首《古風樂府》:“燭影搖,燭影搖,我有孤身若燭影,搖搖左右向何邊……”

蕭雲靜靜聽着,等她不唱了,才低聲呼道:“丫頭?”

沒有反應。

蕭雲輕聲道:“你不是說要去英國皇家音樂學院嗎?怎麼還想報寧大?”

還是沒有反應,許子衿的視線只停留在燭光上,一動不動,似乎出了神。

“丫頭?”蕭雲又輕聲呼道。

“嗯?”許子衿回過神來,雙眸迷惑地看着他,屋裡有點熱,她額頭上有着細密汗珠。

蕭雲拿過一本雜誌,輕輕幫她煽着風,微笑道:“你的鋼琴夢呢?不追求了?難怪小寶曾說過在華沙見過你,我聽影子說,去年你獲得了華沙肖邦鋼琴大賽金獎桂冠,德國漢諾威戲劇音樂學院要收你,你卻不肯去,爲什麼?”

許子衿視線轉回燭光,輕聲道:“不爲什麼,不想去,不想那時候去。”

“唉,多好的機會,你就這樣錯過了。那這次呢,爲什麼還不去英國?”蕭雲問道。

“你很想我走嗎?”許子衿側過來臉,盯着他,語氣很淡,像清明穀雨。

蕭雲拿着雜誌煽風,力度估計有點大,燭影都有些恍惚,輕聲道:“不是我很想你走,只是那是你追逐的夢,只要你喜歡的東西,我是全力支持你的。哪怕你要我摘下天上的月亮,我也會想方設法去爲你摘下來。”

“說的好聽。”許子衿撇撇小嘴,探身拿過幾張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略帶生氣道,“去英國的事我有分寸,我已經規劃好了,在寧大讀兩年再走,這事兒我跟爸爸媽媽商量過了,他們也同意。”

“那老爺子呢?”

“你真煩!”許子衿瞪着她本來就很大的眼睛,拿起抱枕,狠命砸了蕭雲一下,“等成績出來了,我回趟雲浮山,那時候再跟爺爺說就是了。蕭雲,你是不是恨不得我現在馬上就出國,遠離你的視線?”

“當我沒說過。”蕭雲連忙道。

他知道這丫頭真的生氣了,因爲每次她叫他名字的時候,就是她真正生氣的時候。

“那不就完了。”許子衿微微一笑,端起桌面的茶杯一飲而盡。

她並不嗜茶,只是在蕭雲的影響下,對茶也是相當有好感。

對於這丫頭的脾氣,蕭雲是相當瞭解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從不掩藏,清麗無倫的臉龐露出了微笑那就代表她的氣已消了大半,他也將視線轉到燭光上,那小小亮光不斷跳躍着,像是個調皮淘氣的小孩。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着,沉默是此刻的主旋律。

只有牆上的時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恪守着陳規,堅貞不渝地不違背原則。

“小七哥。”許子衿忽然開口道。

“嗯?”

“爺爺爲什麼要你來寧州?”

“不知道,他沒跟我說。”

“那你想來這兒嗎?”

蕭雲皺皺眉,還真被她這個問題給問住了,他從來就沒認真想過,或者說,他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思索半晌,輕聲道:“我也不知道,畢竟來這裡之前,媽媽是極其不情願的,我於心不忍,但我又很想來這裡弄清楚點東西。”

“爲什麼要弄清楚?”許子衿重新拿了幾張紙巾,溫柔地幫蕭雲擦拭着汗水。

“古羅馬哲學家塞內加說:‘糊塗人的一生,枯燥無味,躁動不安,卻將全部希望寄託於來世。’我不能這麼糊塗地活着,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那就太失敗了。”蕭雲輕聲道,閉上眼睛,任由丫頭擦拭,嗅着她的幽幽體香。

“那你現在查到點什麼了嗎?”許子衿輕聲道,將幾張紙巾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

“沒有多少頭緒,一步一步來吧,總會有蛛絲馬跡的。”蕭雲微笑道。

許子衿拿過橡皮筋,紮起長髮,露出完美側臉,問道:“薇姨爲什麼不告訴你這些事情?”

“我也不知道。”蕭雲微嘆口氣,又抿了口茶,“也許她不想再憶起以前的東西吧,畢竟往事不堪回首;也許她不想我參和進來,怕我非要弄個水落石出,到時候會有危險。你也知道,我是伴隨着無數暗殺長大的,死亡對我來說並不陌生,有好幾次我就到了邊沿了,媽媽回憶起來總是心有餘悸,特別不願意我遇到危險。”

許子衿也嘆了口氣,幽幽道:“我也特別不願意你遇到危險。所以我小時候總纏着爸爸跟我講關於你的事,想幫你弄明白背後的事情,他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我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兒都使出來了,他都鐵石心腸,我真沒轍了。”

蕭雲笑道:“你那些招兒都使膩了,誰還買你賬呀?不過這些事情既然他們不願講,我就自己去弄明白。尼采不是有句名言嗎?‘自從厭倦於追尋,我已學會一覓即中;自從一股逆風襲來,我已能抗禦八面來風,駕舟而行。’我遲早會發現他們掩藏的東西的。”

“嘻嘻,小七哥那麼厲害,當然能找到了,我也幫你忙,我鬼點子可多了。”

蕭雲頷首微笑,忽然記起了什麼,問道:“對了,丫頭,問你個事。”

“什麼事?”

“你知道‘長弓交錯,遮天蔽日’是什麼意思嗎?”

“‘長弓交錯,遮天蔽日’?”許子衿皺起極好看的黛眉,“這句話是誰說的?”

“是一個很怪異的算命先生,叫半日仙,他贈送給我的一句話。”

“什麼,半日仙?就是那個‘一葉落而知秋,一言出而知命’的半日仙?”許子衿興奮地一躍而起,嬌聲道,“天啊,小七哥,你太幸運了!你知道多少達官貴人想得到他的一句半語嗎?聽說香港的那幾名頂級富豪聯合籌資一個億,就是爲了讓他算一命,一個億呀!不過遺憾的是始終無法找不到他的人。”

“他們真是有錢沒地花了,多捐點給希望工程,不知多少孩子可以坐在寬敞的教室讀書。”

“切,沒見識。我睡了,不理你了。”許子衿起身往房間裡走去,還不忘將那支蠟燭帶走。

“喂,丫頭,你還沒給我解釋呢。”

許子衿轉身朝他做了個鬼臉,輕聲道:“大師說出的話,豈是我這種凡人所能解釋的?”

“那你總該有點想法吧?”

“我現在只想睡覺,施主,妄念徒增煩惱,你還是早點安歇吧,嘻嘻。”

伊人轉身回房,空留餘香。

蕭雲苦笑一聲,唯有躺在沙發上,邊思索着接下來要做的很多事情,邊進入夢鄉。

窗外很黑,房間內一盞恍惚的淡黃色,依舊溫馨。

許子衿坐在牀上,摸着那個讓蕭雲百思不得其解的黑盒子,沒有絲毫倦意。

“爲什麼不想去英國?”忽然,從一個黑暗角落傳出了影子的聲音。

許子衿沒有擡頭,只是溫柔地撫摸着黑盒子的邊緣,輕聲道:“我有八年沒見到他了。”

“然後呢?”影子冷聲道,沒有人間的七情六慾。

“這一回好不容易見到,我不想又這麼快就分開,過兩年再說吧。”

“你傻,你明知道他……”

影子還沒說完,許子衿赫然擡頭,望向那個黑暗角落,直接打斷他的話語:“我就傻!我就傻!影子,你知道嗎?一年前,我贏得了華沙肖邦鋼琴大賽金獎,那是鋼琴界無比的榮耀,獲得此獎的能有幾人?國際樂壇評論界也稱這是震驚世界琴壇的一大壯舉。我應該高興纔對吧?可是我一點也不高興,一點也不!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沒有他的欣賞,琴聲再優美動聽,也是徒然的。影子,你明白嗎?”

“小衿……”

“不用說了,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最起碼我要把他看在眼裡。”

燭,一點一點融化,流淌下淚,又幹涸爲冷酷。

瞬間,似乎全世界已僅剩下粒有亮光,照在那張清麗無倫的臉上,顯得那樣的堅定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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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捲開章七千字,男主角準備要騰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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