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靜靜的站在外面,嘴角揚着一抹詭異的笑容,不說話,也不進來,只是一雙鳳眸充滿了寒芒,成爲了最詭異的一幕。
看到這裡,她會如何,會不會阻止,會不會進來,會不會將事情給鬧大?
蘇容心中想了又想,可是,她沒看到那個人進來,似乎,她不存在一樣,不動,不進來,放任了他們。
她在鍾離未央身下承歡,她卻冷眼看着,看着鍾離未央是如何的背叛她。
不說話,不轉身,不離開,一直看着。
她爲什麼不阻止,她爲什麼可以容忍,這個男人不是她愛的嗎?這個男人不是她佔有的嗎?現在,她又爲什麼要看着,不阻止,也不離開,她到底想要做什麼,要怎樣做,她纔會心甘情願的離開,纔會死心,纔會放任他們下去,不在打擾?
“逍遙王,怎麼不進去?”不明狀況的小太監見帝兮癡一直站在外面不進去,有些疑惑的問道,卻也不敢靠近。雖說小太監和帝兮癡的距離不遠不近,可是,帝兮癡身上的寒氣他感受得一清二楚啊!
鳳眸一黯,諷刺一笑,轉身一走,剎那間,那個邪肆俊美的人擡頭,看到了她的背影。
未央,有何未央?
走,一直走下去,不曾停下來,好像,停下來之後,她就無路可走,走投無路了。
她走得很慢,很慢,比平常人漫步還要慢上五倍,身後,那個鬼魅的身影同她一樣,保持在十步的距離,也走得很慢,很慢。
皇宮,金絲雀的牢籠,讓人又愛又恨,這裡有繁華,卻冰冷,這裡有權位,卻無情,這裡有很多東西,卻註定會失去很多東西。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何其可笑的一句話,可笑可恨。本就不該相信,偏偏還是相信了,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冷眼看着這繁華的皇宮,紅豔依舊的朱脣揚着冰冷的笑容,長長的墨發隨風飛舞,卻無法帶走她的哀傷。
“今天是七夕。”就在不久之前,有一個人同她說今天是七夕。
“癡兒能陪朕走走嗎?”是一個帝王的請求。
“癡兒,如果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是誰在輕聲嘆息?
“癡兒,這一世我不會在負你了。”夢裡,還是夢外,她聽到了。
“癡兒……癡兒……”人聲鼎沸的寺廟裡,她走丟了,他是那樣的着急,着急着要尋找她,就怕她從此不見了。
“癡兒,你的手……怎麼傷了?”看到她的手受傷了,他是那樣的心疼,心疼到說話都外顫抖着。
“很疼吧?”是他心疼的問候。
“真的不疼嗎?是誰教的你這樣,痛極了也不吭一聲?”
“好了,有我在,我以後會保護你一輩子,在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只要有我在一天,任何人都不能傷你半絲,無論你闖下多大的禍根我都替你善後,無論你欺瞞了我什麼我都不會怪罪你。”
“小傢伙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
好看嗎?”
“想什麼呢,怎麼入神?”
“小傢伙,怎麼了?抑鬱寡歡的樣子……呵呵,都不……俊俏了呢!”
“小傢伙,你回帝京不久,對帝京應該不太熟悉吧!雖說以前你也在帝京待過,可能比我還了解帝京,但如今想來,畢竟時隔多年,帝京變化也有些大了,可能你也認不清什麼地方跟什麼地方了吧?”
“雖說我不能離宮,可我對帝京還是有些瞭解的,如果想去哪裡了可以跟我說一聲,那路你不識得,我總該識得的,到不至於迷了路回不去的。”
“這帝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以無聲無息丟了一個人,一段事,也未曾有人會知道,發覺,可有些地方還是能找到一些丟了的記憶的……”
“癡兒,別動,就這樣讓我抱抱好嗎?”
“癡兒,陪我說會兒話,好嗎?”
“小傢伙終於肯說話了,還以爲你是鬧彆扭了呢!好了,我知道不該不回答你的問題,別生氣了。”
“這個,你的福利,喜歡嗎?”
“我來給你戴上吧!一定很美的。”
“那,我揹你走。”
“癡兒相信宿命嗎?”
“母妃曾說愛上了一個人是沒有緣由的,也許是三生石旁註定的緣分,也許是奈何橋上苦苦不忘的執着,這一世只爲相見一眼,而你,便是我想相見一眼的那個人,是以沒有爲什麼?”
不久之前,他說過的話她一句一句的都記得,可是,如今,卻是可笑,真的就是一場欺騙了。
鍾離未央,未央嗎?前塵未央,今世央滅。
不知不知,她走到了白馬寺,寺還是哪座寺,卻已物是人非。
穿過紫荊花林,不久之前,還在盛世繁華的開着,如今,卻已凋零,美已成殤……
時間,似乎流失得很快很快,夕陽的光撒下,今日,已臨近結束,明日,還很遙遠。等明日的太陽升起,一切還是要從頭開始,一切還是要面對下去。
坐在涼亭裡,她的心也跟着腳步的停止而停止。伸手,指間的流砂穿透,抓不住,摸不着,成殤,入骨傾殤。
“何苦?”一襲白衣,面容傾國,滿目悲慼的女子款款而來,坐在了她的對面。不知道是以什麼身份,什麼地位來面對她。
鳳眸微動,不過看了一眼女子,便淡淡移開,看向那片凋零成殤的紫荊花林。
“如這片花林,該盛放的時候自然會盛放,該凋零的時候自然會凋零,強求不來。”百里月兒輕嘆,終歸,她們已經形同陌路了,不在是曾經零星牽絆。
“你不是也在掙扎嗎?一面是不相信宿命,一面卻在無聲的應承着宿命,其實,你從來都不曾明白過自己需要什麼,紅龍的時候不明白,百里仙兒的時候也不明白,御涼琳的時候不明白,御溫琳的時候不明白,到現在,帝兮癡的時候也不明白。”淡淡的說起曾經,沒有太多的感情,因爲麻木,是時間讓她們都麻木了,“千年前,你本該堅定的抓住一個人的手
,你卻沒有,你放棄了很多,明明可以選擇的,所以,你不明白。千年後,你還是有選擇的,你可以選擇活下去,奪回屬於你的一切,你也沒有,你爲自己佈置了一場盛世的葬禮,因爲,你不明白。如今,你還是沒有選擇,結局沒有,你在猶豫,還是因爲你不明白。”
“其實,也不能這樣說,因爲,沒有人明白你,從來都沒有一個人瞭解你。千年之前,還有獨孤羨瞭解你,千年之後還有端木九月瞭解你,可是,現在,不管是誰,都不會在瞭解你了。我想問一句,你到底在想什麼?”這樣子的她是多麼的矛盾,一面做着這樣的事情,一面卻做着那樣的事情,幸福,是她給自己製造的,也是她給自己摧毀的。
一個相反的她,她要的,到底是什麼?有什麼事情值得她只爲自己做戲一場,難不成,就只是單純的想要享受佛說的七苦嗎?
“有時候,知道得太多,就會越痛苦,所以,我想要讓自己不要知道得太多,一場欺騙,換一場清醒。”收起了手,卻握不住那虛無縹緲的東西,它依舊還是在手中流走了,所以,明明知道握不住還要去握嗎?明明知道,得不到,卻還是不甘心嗎?
“一場欺騙,換一場清醒。”細細的呢喃着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也許,她能做到一場欺騙換一場清醒,可是,對她而言,做不到,此生,爲了心中的執着,她寧願不願清醒。
“很多事情,不用其他人知道,不用其他人懂,我自己一個人知道就好,真相,從來都是那樣的殘忍,那樣的傷人。”鳳眸微擡,看着遠方,她的目光倨傲,深邃得令人看不清。
所謂真相,什麼纔是真相,他們所要尋求的真相又是什麼。
真相,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都是怎麼的傷人,可是,還是有怎麼多人在執着着真相,真相,對他們來說,就真的有怎麼重要嗎?
看着她妖孽風華的容顏,一具幼稚的軀殼,卻是一抹久經滄桑的靈魂,她似乎是穿越了世界的盡頭,纔回到這裡,才醒悟,卻又矛盾。醒悟是真,矛盾,卻是在做戲,只爲換得那一場清醒。
“值得嗎?”她想要問一句,真的值得嗎?縱然,於她來說,她沒有資格這樣去問,可是,她還是想要問一問。
“值得。”癡癡一笑,像是醞釀了萬年纔開的口,如果還能重來一次,她依舊還是會怎麼做,不管做了什麼,她從未後悔過。
不後悔喜歡鐘離未央,不後悔相信鍾離未央,不後悔看不到滿意的結果。
“我還以爲我是最傻的,可是,你比我還傻。”她傻傻的去追尋一個虛無縹緲的夢,不管他人說什麼都不會去相信,可是,如今,她方知,有一個人比她還傻,其實,不應該是現在才知道的,她一直都很傻,不僅僅是現在,千年前是,千年後還是。
“傻嗎?”那就且傻且天真吧!
“我是來還你東西的。”將一串白玉寒珠從懷中拿出來,用一塊精緻的帕子包得好好的,展開,放到了帝兮癡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