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廣權說話間,下意識就看了眼李令先。
這讓後者愣了愣。
“怎麼,老朱,你這是要我也迴避一下?”
李北牧想笑,但是不敢。
朱廣權下意識是這意思,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捋着鬍鬚笑呵呵地說道:“怎麼可能,我只是看你有沒有在聽呢。”
“大人請說。”
李北牧給兩人打了個圓場。
朱廣權這才說道:“事到如今,我也即將回京了,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南淵,還有老李,你們應該也知道我當年曾調查過這人口失蹤案,後來卻是因爲一些事情,又被擱置了,對吧。”
李令先點點頭,“當時老朱你是說人家已經不追究這事了。”
“大人你應該是受到了聖光組織的警告。”
兩人說着不一樣的話。
這讓李令先頗爲尷尬地笑了笑,並決定待會不說話了。
朱廣權頷首,“南淵說的沒錯,當年我確實是在家中收到了別人的威脅。”
說着他握了握拳,似乎是爲當年的窩囊出口氣。
“但是不僅如此。”
“嗯?”
李北牧意識到了接下來的話纔是他要說的重點。
“當年我調查的時候,有個人還一直在阻撓,明面上暗地裡都勸我不要再追查這事。”
“誰?!”
李令先臉色一沉。
朱廣權依舊握着拳頭,又看了看李北牧,這才緩緩說道:“吳涉水。”
“什麼?勞資就知道那鳥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勞資這就去一拳轟殺了他!”
李令先拍着大腿起身。
卻發現另外兩人只是幽幽地看着他,並未多言。
“啊哈哈,老朱你繼續說。”
“說完了,你不是要去把人家打死嗎?”
朱廣權就差把那句“粗鄙的武夫”說出來了。
李令先撓了撓頭,“這不是激動了嘛……”
說完厚着臉皮再度坐了回去。
“南淵,你是什麼看法?”
李北牧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緩緩說道:“依大人的意思,吳涉水和那聖光組織多半是有着關係的。可真要這樣,爲何懸刀衛沒能查出來?”
要知道這段時間以來,懸刀衛在揚州可謂是殺了個人頭滾滾。
有紀綱那殺星在,只要但凡和聖光組織有關的,都被他下令斬首。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這句話。
被他用了個淋漓盡致。
不過他說的也有理,明年朝廷就會重開春闈,到時新鮮血液就會進來,是時候掃出些位置來迎接明年的新晉進士們了。
懸刀衛的手段自不必懷疑,可爲何會查不到吳涉水身上?
“這事也是我好奇的地方,但我已經沒有時間繼續追查究竟了。”
“老李,你留在臨安記得小心些,聖光組織的實力……不容小覷,這樣短暫的時間,是滅不了的。”
朱廣權提點道:“還有吳涉水那邊也是,沒有明確地證據之前,切勿和他動手,省得狗急跳牆或是打草驚蛇。”
說完他又看了眼李北牧,道:“南淵你也是。別的我就不多說了,你們記得小心一些。”
一番話下來,說的李北牧也頗爲沉重。
這能席捲三州的聖光組織,不弱必然是真的,何況現在本來也沒能斬草除根。
背後的那些主謀,一個都沒能抓到。
只能說暫時性地打掉了他們在大楚的觸手爪牙,他們本體依舊在海外。
隨後的對話就家常許多了。
無非就是讓李北牧去了京城之後,記得去他家走走坐坐。
又明裡暗裡讓李北牧過幾天去送送他,實則是想讓李北牧給他寫首送別詩,好讓他也提前享受一下青史留名的感覺。
一頓晚宴,直到吃到了晚上九點多才散場。
叔侄兩人騎着大馬,緩緩朝着李府走去,離着不遠,約莫一盞茶時間便到了。
臨安城也沒宵禁,因而這晚上也是極爲熱鬧,好些店鋪夜間都是燈火通明。
“南淵,你是什麼打算?”
李令先湊近了些說道。
“既然朱大人說了吳涉水有問題,那就讓星盤去查查吧。”
話音剛落。
便聽到隔壁街道傳來了打殺聲。
李令先幾乎條件反射地就想縱馬前去查看,緝捕賊寇保衛一方本就是他這縣尉的職責。
可下一秒他就想起了自己身邊的李北牧。
正當他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五人從旁邊的院牆裡頭翻了過來。
“南淵你在這等着,我過去看看。”
李北牧也察覺到了星盤的到來,點點頭,“二叔小心點。”
他一走,星盤一到,李北牧翻身下了馬。
“走,我們也跟過去看看。”
一行六人從街道的另一半繞了過去。
街道上已經圍了許多人了。
傳來打殺聲的,正是火遍臨安城的那家烤肉店。
上上籤!
等李北牧幾人走過去時,李令先和夜巡的幾名捕快已經控制住了現場,街面上已經躺了兩人,一動不動,看着那滿地的鮮血,多半是已經嗝屁了。
“喂,老哥,這到底是咋回事?”
星盤開始跟旁邊的看客打聽起了消息。
被問話的那人不悅地看了他一眼,他適時地遞過去幾枚銅板,那人立馬就喜悅了。
“老哥這客氣了,我也剛來一會,聽說是在三樓吃飯的兩夥客人打了起來。”
“一個說對方偷了他家媳婦,另一個死活不承認,於是兩夥人級打了起來,現在聽說樓上還死了倆。加上地面上的這兩個,死了四個了。嘖嘖嘖。”
李北牧聽了微微皺眉,總覺得有些不對。
可一號那邊又還沒調查出個結果,自己也不好下論斷說這就是用了阿芙蓉。
李北牧正想着。
就瞧見了一號的身影從外圍的人羣之中一閃而過,似乎還有話說。
李北牧在幾名星盤成員的護送下,從人羣之中擠了出去,走到外圍和一號匯合。
“怎麼了?”
李北牧和一號站在一棵樹下,旁邊各有幾名星盤成員看守,壓低些聲音也不用擔心被別人聽了去。
“公子,我們查的就是這家店。”
“然後呢?”
“我們翻遍了後廚所有的配料,但是都沒發現阿芙蓉的痕跡。”一號沉聲道。
李北牧皺了皺眉,回頭看向這家烤肉店。
在夜幕下,整家店宛如化身成了一隻擇人而噬的鬼魅,三樓破損的欄杆上,還有鮮血緩緩滲出流下。
滴落在了一樓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