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突然充滿力氣,雙手抓住野獸的右手,疼痛使得他的臉不得不面向它。
倔強地以一種憤怒火紅的眼神瞪視着它,並以這種姿勢直至昏迷……
依稀記得那是一個雨天,楊曉笨拙的心突然地蹦了一下。彷彿從此時間沒有什麼意義,每天的意義只是思念。可是唯一的思念也在慢慢消失。那是一個夏季,青春的飛鳥忽的留下聲響。空間真的是那麼遙遠,每天的惆悵只是多情,可是多情的美好感覺也無蹤影了。
隨着一個巨大的漩渦直抵黑暗,控制自己是一件如此困難的事情,像死前無助的囈語。而拋棄自己是這麼下賤而容易的把戲,無名的劇痛正撕扯着楊曉。而放棄自己此時已是天真的想法,根本不知道如何結束自己,更不知道下一秒是怎樣的地獄。
救我……不,還是殺了我吧……
像陷入一個泥沼,這時卻上不去又下不來,胸腔難受得要爆裂。又似乎無數的幽魂拉扯着自己,全身抽搐而沒有忘記往下掉。楊曉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全身瘋狂這擺動,有的是發泄不盡的疼痛。
有知覺原來是那麼痛苦的事。有時會很羨慕那些心死的人,任何傷害都不會使他痛苦,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在心裡偷偷掩泣。
林生跟着葉紫慌忙衝出山洞,爲生命的繼續而慶幸,只是絕對想象不到那個洞內無助的吶喊。
林生氣喘吁吁地靠在樹幹上,看着葉紫在一旁頭暈難受着。這一次大命不死着實把他們嚇出自己的平凡,同時預示着兩個學院的新星冉冉升起。
“葉紫,我突然明白楊曉救你的時候爲什麼不把你推開了。”
葉紫側過頭,裝作無所謂的樣子等待着答案。微風拂過,把這寧靜襯托出美好,像一幅被欣賞中的畫作。葉紫的回眸,林生的娓娓之談,如古老的傳說祥音喁喁。此刻的安詳如能永恆,那甜蜜該是上天的惠允。
“還記得以前有男孩子不小心碰過你嗎?那一次你哭到了天亮。也是,女孩子是不容許受到任何傷害的。”
葉紫聽後愣了很久,林生也緩緩把頭低下。他們兩個沒有真正瞭解過楊曉的想法,或許認爲那是不需要的。
葉紫很快站起來,往回跑去,那突然的決絕是自己也弄不懂的。林生也振作起來朝着失敗的方向跑去。
當葉紫出現在山洞時,周圍一片安靜,安靜得讓人心寂,讓人沉痛。
楊曉躺在那裡,是那麼的自然。剛纔還好好的爲活着而努力,現在爲死而祭奠。
“你知道嗎?林生,那一次我哭了一晚是裝出來的,只是爲了嚇嚇那些欺負女孩的男生,只爲了自己的矜持。”
葉紫說完沉默了好久,林生在後面也不知道如何做纔好,只是這種沉默容易讓人產生煩躁。
時間變得好慢,像不知道該不該下墜的屋檐雨滴,好像一下子忘記了所有應該做的事情。誰也不知道該不該打破這寂靜,只爲這疲憊帶來的暫時的安靜。
“葉紫,快把楊曉帶回學院吧,要不然他就真的會死去。”
葉紫望着那個無悔躺在地上的人,走過去小心翼翼扶起他。洞外的陽光射了進來,渲染出了昏黃的朦朧。
很快林生跟着葉紫走在回學院的路,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後退的風景像時間的無情。
“葉紫,你注意到楊曉的衣服沒有?”
“嗯,衣服胸口的位置有一個小洞。”
“我突然有個不詳的預兆,當時洞裡發生了什麼?那隻野獸到了哪裡去了?”
“不要再說了。”葉紫疲軟的眼神透露了疲倦。
幾天過後,楊曉慢慢甦醒。爲他救助的是愛麗絲學院的老教授——哈利先生。哈利先生總是不慌不忙幹着他自己的活,十分有條理。哈利教授在學院裡以“三好先生”出名,好教授,好先生,好丈夫。說是好丈夫,很多學生更願意說他妻管嚴。
楊曉所在的班級是由瑞岱女士指導的。瑞岱女士聳着盤起的金黃頭髮,俊俏的臉龐,銳利的眼睛配着銀白的眼鏡,高挑的身材和總是得體的衣着透露出威嚴。
階梯式的課桌,楊曉趴在書本上享受着和煦陽光的撫摸,暈眩中帶着點此刻穩定的幸福感。只是這段時間總是有點頭暈,甚至有微微失去意識的感覺。不過不要緊,自己還活着,就有繼續下去的可能。
“下下個星期過後是法術考試,希望你們好好表現一下。”瑞岱女士的眼鏡有點反光。
“瑞岱老師,爲什麼不是好好努力一下?”楊曉的左邊一個男孩哄了起來。這種作對的場面現在容易淡忘,而以後會很難回憶。
“那你出去瘋狂的時候會不會也是要努力一下啊?我的小金子。”瑞岱老師的笑容很醉人。
叫金子的男孩撇着嘴,交叉着手,側過頭去。這種畫面讓楊曉突然甜蜜地笑了起來。
瑞岱女士拍了拍手,“好了好了,爲自己爲學院努力吧,開始充實自己。”
今天的任務是幫學院周圍的居民送東西,依瑞岱女士的說法是既賺了錢又鍛鍊了身體。可是誰又知道這些任務到底有多少真實呢?像那飄渺的未來,只能猛然向前撞去。
到了收發室,物品已經分類包裹好了。和楊曉隨同的還有三個人,一個女孩子和兩個學長。楊曉看向那個女生的時候呆了一下。
是她!那個在晴天鎮碰到的女孩。一直魂牽夢繞的人兒。一種原始久違的氣息,恍若巨大的荒涼一時籠罩了楊曉。
楊曉揹着包裹緊緊跟隨着他們,不敢擡起頭來,有點突然的意外。這突然的不自然卻又十分想親近的感覺有點難熬。
很早就有人囑咐過,這個世界又騷亂萌動了,要小心可能的意外。
楊曉也能感知到這個內陸氣息正不斷紊亂,周圍的磁場像受驚的羣蜂一樣,心裡面也總是小獸一樣亂蹦,似乎預示着未來的興奮。
過了晴天鎮,接着的是死亡森林。這個森林如一個巨大的磁場,與楊曉的心跳相應和着。
這片森林月牙一樣的形狀圍着愛麗絲學園,晴天鎮就像一顆圓珠子分開着兩塊土地,也因此封閉着愛麗絲學園的學生。
休息在森林的空地,她微閉着眼,陽光在她臉上蹦跳,聖潔得像神聖光芒的溫暖,楊曉一時竟看得呆了,竟然沒有發現對方也在看着他。
啊!等到發現的時候,楊曉一陣慌亂。失禮了,怎麼變成這樣了,心裡愈加不知所措。
隨即她便轉過頭去,她有着世界上最好看的側臉。又看了一眼心中一陣迷離。
楊曉也轉過頭,她有着世界上最甜美的氣息,像天上雲朵流動的歡快。
“喂,那邊那個低年級的,去找找有沒有吃的。”穿着法術袍的學長眼瞳向上,天上似乎有什麼好看的東西。另一個穿體術袍的閉着眼,一派大智的悠閒樣。他們肩上的彩條允許他們這樣傲慢,那是中等的水平的標誌,一般的教師也不敢對他們小覷。
楊曉撐着站了起來,疲倦使他有點暈眩。
“我們這可是爲了你好,現在忍耐一下,以後會有出息的。”法術袍的頭髮有點蓬鬆。
楊曉其實並沒有一點怨言,學長們也是這樣一路走來的,並且他也不想成爲學長們的贅癰。可是又開始奔跑的時候心裡有點傷感,是那種無可奈何的那種。
踩在樹幹飛奔着,可是突然找不到方向。
腳下這種樹叫做死亡之樹,很稀有的品種,生長在愛麗絲學園奇怪着。這個森林的名字有一段時間被禁止流傳,圖書館有關愛麗絲學園的歷史有很多也被認作是一種悻謬。這其實不奇怪,很多史實與傳說相牴牾。
很多果子閃爍着,手掌放在額前擋着陽光。那個法術袍的學長說的話一直在腦中迴盪,忍耐真的可以解決現在的問題嗎?誰又能知道忍耐什麼時候會爆發呢?即使不會爆發,積在腦中,也應該會使人十分痛苦吧。
一陣陰風颳過,好強的氣息,楊曉迅速回過頭,有誰經過這裡嗎?感覺到的強大力量很久沒令楊曉的心顫抖不已了。如果幾天前遇到的那隻野獸給人帶來的感覺是不安的話,那麼剛纔經過的那種氣息則會使人一陣害怕。
糟糕,那股氣息朝着休息中的三人去了,楊曉丟下摘好的果子,迅速往回趕。
等楊曉趕到時,出現的畫面讓楊曉止步,只見三個人都受有不同層次的傷。
緩緩走向三人,她已經倒下了,體術袍流着血靠在樹幹上,法術袍的學長正跟一個陌生人對峙着。那個陌生人蓬鬆着頭髮,不修邊幅,有點髒兮兮,但是眼神卻是那麼的堅定,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被他攝走魂魄。
楊曉無語走向她,輕輕蹲了下來,似乎害怕會驚擾什麼。她的臉上灰塵和着血跡,頭髮散亂,衣服上粘着泥土,那微微紅着的大概是血跡。楊曉眼中一酸,低着頭留下的眼淚似乎一滴滴把所有的想念帶走。
這塊地方是這片森林少有的草地,地形似乎被什麼摧毀而成。旁邊的樹木似乎有更多的營養,生長得比外圍的更茂盛。太陽痛快灑落下來,形成一個獨特的桶狀空間。
“喂,低年級的,發什麼愣,趕快牽制他,我好找空隙對付他。”法術袍大口喘着氣,看來剛纔和眼前的陌生人消耗了很多的力氣。
“原來真的還有一個,我還覺得奇怪,途中一股微微的氣息是什麼,還以爲是什麼動物。”那個陌生人靜靜把話說出,臉上看不出任何漣漪。
楊曉有點生氣,突然感到一陣後怕,對方的眼神充滿了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