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遵命。”北冥躬身說道,遂轉身離開了房間。
這個時候的確出不得任何差錯。錯過了今日,這數日之內太陰之精的力量便會大幅度的衰弱。即使那個時候再動手,太陰之精的力量也不足以挽救白筱語的性命。
況且這件事情也只有蕭氏一族的人才可以使用這個秘術,而蕭毓軒的修爲遠遠不足以運用太陰之精的力量,蕭水寒是目前唯一的選擇。除了他,這世間再也不會有人懂得用此方法來救白筱語了。
今天是最好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
“我父親還沒來嗎?”
幕寶無奈地搖了搖頭,並未言語。
蕭毓軒躊躇之際,忽然感覺到自己緊握着白筱語的雙手中似是有異動,他急忙低頭望去,發現白筱語右手的幾個手指的確是在微微挪動着,蕭毓軒不禁喜從中來,以爲她是要醒了,口中不住地喊着她的名字。可不過一瞬,只見白筱語眉頭緊皺,額頭上慢慢沁出一層細薄的汗珠來,頭不住地向兩邊挪動,看神情頗是痛苦。旋即她的面色發漲成紫紅色,彷彿有人在扼住她的脖頸那般,不住地大口喘氣。
“她這是怎麼了?!”蕭毓軒忙扭頭看向立在身旁的幕寶。
“是施毒的人在背後操縱!”幕寶着急地說道。旋即讓蕭毓軒移開身子,自己則雙手一揮,將靈力凝聚在掌心,定定地朝白筱語的頭部施去。
一個要殺,一個要救。一時間,白筱語受到截然不同的兩波靈力的侵擾,彷彿置身於生與死的邊緣。而蕭毓軒也早已經喊了白一宇過來守着白筱語,自己則出去一探究竟。
既然鳳甲仙現在已經動手了,那找到他的蹤跡就並不是什麼難事。蕭毓軒催動自身靈力凝出了一個紫色的靈蝶來,這隻蝴蝶會按照蕭毓軒的指示朝着方纔對白筱語施法的那股力量而去。
只見那靈蝶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兒後,似是辨別出了那股力量的方向,定定地朝東方飛去。蕭毓軒緊緊跟隨在靈蝶的後邊,片刻後,只見那靈蝶似乎是在朝着距離那雲門白家宅院不遠處的灌木叢飛去。那裡荒無人煙,又樹木林立,的確是藏身的最佳之處。
蕭毓軒在遠處突然停下了腳步,輕拈了個隱身咒,隨後又跟着靈蝶走去,片刻後卻發現那灌木叢中隱約有一個黃色的身影佇立其中。可是那個身影看起來是那樣的瘦削,這不應該是個男人啊!鳳甲仙的體格那麼壯碩,看那個身影根本不可能是她。
難道是靈蝶找錯了地方?蕭毓軒心中不禁暗想道。
可是,這個想法旋即則被蕭毓軒自己否定了。靈蝶從來不會出任何差錯,況且靈蝶的確是追尋着那股力量而來的。再者,幕寶也曾說過,只有對白筱語下毒的人才可以在背後操縱她。可既然靈蝶沒有出錯,那這一切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毓軒心中懷揣着無數個疑問,旋即斂去了幾分氣息,悄悄地朝那個身影鍍步而去。可當他走到那個身影背後時,只見那個人正在定定地用符咒朝遠處施法。是了,這個人就是在背後操縱暗害白筱語的人!可她怎麼是個女人?
想到此處,蕭毓軒忙現出了真身,忽地將匕首橫在她的脖間。
“別動!”蕭毓軒怒喝道。
一時間,只見那個女人一愣,方纔還懸在半空中的符咒忽然掉落在了地面。只見她的身影頓了頓,慢慢轉過身來。
“怎麼是你?!”蕭毓軒驚訝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喊道。
原來,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冥殿中的鐘靈。她年紀和蕭翎兒差不多,是自小便待在蕭翎兒身邊,照顧她衣食起居的人。
“少,少主…”鍾靈的眸中充滿着擔憂、害怕,還有畏懼,身子不住的打顫。
一時間,蕭毓軒只覺得背上冰涼,腦袋轟地一聲,只餘一片空白,耳內不斷地重複着蕭翎兒昨晚說的話,‘如果明天白筱語出了什麼事情,你打算怎麼辦?’、‘我會等你的。我會等你回心轉意,回到我身邊的那一天。’……
那時,蕭毓軒只覺得她是太過執迷,卻萬萬未曾想到這背後的含義。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想過事情的真相會是如此。
爲什麼雲門白家和冥殿聯手,卻始終沒有找到鳳甲仙的下落?
爲什麼鳳甲仙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白家的所在,爲什麼他沒有直接對白筱語下手,而是偏偏要採取下毒這樣間接卻又極其費勁的事情?而爲什麼鳳甲仙又可以輕易地得到這妒夫人?
過了片刻,蕭毓軒腦子中似乎才慢慢真正理解了事情的原委。
或許事情的真相是如此,一切都只不過是蕭翎兒所爲。
當她看到白筱語和蕭毓軒相依相偎,兩人甚是甜蜜的時候,便因心中的妒意暗中去了自己小時候,也就是當年她和蕭毓軒誤闖入的那個石洞中,尋到了那瓶妒夫人。
白家和冥殿是多麼厲害啊,若是白筱語真的身中劇毒,他們必定可以毫不費力地查出真相。所以,蕭翎兒爲了躲避自己的嫌疑,也爲了不讓他們懷疑到自己的頭上,遂幻化成了鳳甲仙的模樣來,在白家庭院的河水中下了此毒,又施下了秘術,讓白筱語重病。
事情的進展原本正如蕭翎兒所料想的那般。白筱語昏迷不久,白家就查到了是有人在河水中下了妒夫人之毒的事實。而他們也的確將矛頭指向了鳳甲仙。蕭翎兒以爲白筱語當場或者很快就會死去。可她沒有想到,白筱語手上的青暘佩暫時保住了她的性命。加之從青玄那裡得來的解毒丸,可以保她半月無虞。
蕭翎兒心中雖是憤懣,但想到她會昏迷上個半月的時間,而這期間白家和冥殿也必定會把心思都花在尋找鳳甲仙的下落上。屆時找尋不到,白筱語自然是就此一命嗚呼,自己便也沒有了後顧之憂。
但是,蕭翎兒沒有想到,自己當年身中妒夫人之毒時,蕭水寒曾用太陰之虛救過自己的性命。她沒有想到蕭水寒願意去救白耀師的女兒。只要趁此機會下手,憑藉着蕭水寒的才智和手段,必定可以從白筱語身上得到他想要的鑰匙。而蕭翎兒更加沒有想到,蕭毓軒竟然會如此決絕地拒絕自己,居然會說,不管白筱語今後如何,他都會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
原本蕭翎兒是想要按兵不動,任由着這半個月的時間過去,白筱語一命嗚呼的那一刻。可是,蕭毓軒之前用太陰之虛救自己的法子的確是可行的。既然他們今日要去救她,蕭翎兒必定不會無動於衷。所以她昨晚纔會叮囑鍾靈,在蕭水寒他們今日相救白筱語之前先下手爲強,就此了結她的性命,以免破壞自己的計劃。同時爲了以防萬一,蕭翎兒也用計拖住了蕭水寒,不讓他暗按時趕來白家,如此一來,白筱語自是必死無疑了。
“看來我父親今日遲遲未曾趕來,想必也是蕭翎兒拖住了他的緣故…”蕭毓軒心中暗自揣摩道。她這個計策倒是夠狠夠周全!可惜了,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兵行險招反而讓自己的陰謀全部敗露了。
“少主,少主饒命啊…”鍾靈忽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饒命?!”蕭毓軒此時的眼神冷凝如同刀鋒一般,當他自己知曉了這事情的原委時,一切早已經發生了變化。他怎麼原諒鍾靈?他怎麼原諒蕭翎兒?!
蕭毓軒此時面上心裡仍被震驚欺騙懊悔傷心恨意等種種情緒纏繞着,久久揮之不去。彷彿不敢相信自己昔日照顧疼愛着的妹妹蕭翎兒現今居然會做出這樣喪盡天良,泯滅了良知的事情。
她還是那個和自己一起長大,喊着自己表哥的那個女孩兒嗎?她怎麼會存瞭如此歹毒的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蕭毓軒沉思之際,只見那原先還跪在地上,身子不住打顫的鐘靈忽地自手中灑出一把白色的粉末來。
“你當本少主是好擺佈的嗎?!”蕭毓軒餘光掃過鍾靈的面龐,在她剛出手之際便忙凝出了一個結界來,讓那粉末一點都不曾沾染到身上。
看着蕭毓軒無礙,自己撒出去的那些粉末慢慢飄散到地上,看來,自己的行動已然失敗,那鍾靈旋即癡癡跌坐到地上,眸中一片黯然。
“跟我回去!”蕭毓軒怒喝道。他勢必要把鍾靈帶到蕭翎兒的面前,和她當面對質,看她還有什麼話可說。
蕭毓軒正要伸手將她帶走時,忽地,只見那蕭翎兒的嘴角慢慢流出了一行鮮血,整個人倒在地上。
看到鍾靈如此,蕭毓軒忙伸出手來探她的鼻息和脈息,卻發現她已然斷氣。
“少主!”北冥的聲音突然自遠方傳來,看到蕭毓軒和鍾靈如此,心中不禁滿是疑問和震驚。
蕭毓軒發出了沉沉的一聲嘆息,潦草告訴了北冥事情的原委後,遂讓他暫且先安置一下鍾靈的屍首,並囑咐北冥告知幕寶和白一宇他們此事,自己則快速趕回冥殿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