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鬼這個事,不管在商量的時候多熱情,真進屋了,個個都縮在後面。伍賓做爲唯一的男士被義不容辭的頂在前頭。於是伍先生手握一把毛爺爺舉在臉前,戰戰兢兢往裡挪。
走廊外面顯然是重點打掃過了,還留着淡淡的84消毒水的味,連門檻處都被水好好沖洗過,推開門時還帶着一溜水珠。
但屋裡還是留着淡淡的味道。
一行四人全都立刻緊緊馬上捂住口鼻。
室內很亂,充滿單身男人宿舍的風格,到處都是上衣加褲子加報紙雜誌摞得很有藝術性,泡麪碗、外賣盒、塑料袋和空啤酒罐總是成羣出現,地板上是用途不明的紙團、襪子和各種鞋(還全是單隻),垃圾筒已經漫出來了,旁邊竟然還有打成包的垃圾袋(爲什麼不下樓的時候順手拿下去?)。
“豬窩。”柯非客觀的評價道。
齊鵬家買了房以後明顯沒大動,只是重新刷了牆換了燈和開關。
伍賓走第一個,直接往主臥去。他站在一步遠的地方,伸長腳把門踢開,還差點摔倒,後面的柯非架住他,往裡伸頭:“就是這裡?這屋裡怎麼這麼暗啊。”
客廳和主臥在同一個方向,兩邊的窗戶差不多大,但主臥就是比客廳暗那麼一點。
伍賓死都不肯往裡走了,使勁扭頭找秦青,一回頭,秦青竟然站在客廳走道里不動了!
“你、你、你!”伍賓指着她急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青從剛纔就不動了,遠遠的站着。不是她不配合大家,但渾身上下的神經都在喊讓她別過去她能怎麼辦!這是本能!她連一步都邁不過去!
愛莫能助。她對伍賓攤攤手。
伍賓靈活的一扭腰,從柯非的魔爪下逃出來,過來抓住秦青:“你怎麼不過去?”
秦青的雙腳死死巴住地,往後墜着說:“過不去啊!你是看不見!”那黑霧都漫出來到門外走廊邊上來了!
伍賓嚇的小臉煞白,“你看見什麼了?”
秦青待要給他指,一擡頭真心的嚇軟了腿。
柯非和孫明明進去了!!
祖宗!
秦青顧不上多說趕緊跑過去!
柯非拿帶的剪刀把糯米的包裝袋剪開,抓了一把往屋裡灑,“灑,快灑。”
孫明明也抓着往裡揚,看到秦青衝過來,還遞給她:“你也抓一把往裡扔。”
秦青拽着她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拉,一邊還去拽柯非,“你們倆要扔站在屋外扔啊!進來幹什麼!!”
伍賓也衝進來了,推着柯非就出去了。
四人出來後,柯非還覺得他們大驚小怪。秦青心都快嚇停了,上上下下的圍着柯非和孫明明看,幸虧沒附在她們身上。
她轉頭再看,咦?黑氣縮回去了一點,剛纔漫出門外至少二十釐米,現在只堪堪露在門縫外一指長。
是糯米的關係?秦青驚訝的抓了一大把糯米往屋裡扔,一邊扔一邊觀察黑氣,奇怪,沒有變化啊。
“有用嗎?”伍賓如獲至寶,把糯米拿過來跟不要錢一樣一把一把往裡灑,不到一分鐘就讓他給灑完了,門口一米的距離全是白花花的糯米。
孫明明感嘆:“好浪費哦……”
黑氣變淡了。秦青親眼看到黑氣變淡了,從濃霧變成薄霧的區別。她也有種撿到寶的感覺,對伍賓說:“下樓去買點糯米吧。”就是把這整個屋用糯米給蓋住也值啊。
“好!”伍賓說幹就幹,這就要走。
“別啊!還有別的呢,咱們都試試再走。”柯非說,“糯米用完不是還有其他的嘛。”她抽出電蚊拍,打開開關,“我進去了啊!”
秦青拽住她,給她劃了個圈,“要揮就在門口揮。”
柯非揮了七八十幾下,讓給孫明明:“你也揮揮看。”剛纔糯米都讓伍賓給扔完了,明明是孫明明帶的!
孫明明也興致勃勃的揮起來。
秦青站一邊看着,總覺得畫風不對。
柯非跟伍賓說:“你除了錢還帶別的沒?沒帶就罰你一會兒請客吃飯啊!”都是他把糯米一個人全玩完了。
伍賓還真帶了,從包裡掏出一個100毫升的密封瓶,超市出售,一般用來裝點果脯、蜜餞什麼的。他這瓶子裡是小半瓶的茶黃色液體。
秦青迅速後退!
柯非和孫明明也瞬間退到幾步之外!
伍賓尷尬的笑笑,“童子尿。”
柯非懷疑的看他:“……不會是你自己的吧?”
當然不是!伍賓狂搖頭,“是我小侄子的!”
伍賓有個堂兄比他大七八歲,已經結婚育有一子。伍賓便心懷不軌的帶小侄子下樓玩,然後給小侄子買飲料喝!喝完小侄子想尿尿,他就把空飲料瓶給小侄子,教育他不可以隨地大小便,就尿在小瓶子裡吧。
計劃通。
“變態。”秦青說。
“好變態哦……”孫明明說。
“你還蠻厲害的。”柯非倒是挺佩服伍賓這腦袋瓜的。
但這種利器,三位女士一個都不肯沾手,讓伍賓自己去灑。
伍賓猶豫半天,鼓起勇氣進去繞着屋子灑了一圈,角落裡特別多倒了點,出來後期待的看秦青。
秦青上下掃視他半天,點點頭,示意他身上沒沾東西出來,伍賓才鬆了口氣。
這下誰都不肯再進去了,四人就這麼虎頭蛇尾的離開了。
伍賓悄悄問秦青:“有效果嗎?”
秦青說:“有一點吧。”
剛纔灑糯米時黑霧就有變化了,伍賓進去又灑了遍童子尿,那黑霧都退到門檻後了,說明還是有效果的。
伍賓這下高興了:“太好了。”他決定明天起每天過來灑一遍糯米和童子尿!
如此過了一週,汪雨涵回來了。柯非趕緊去看她,回來跟孫明明和秦青說:“她跟齊鵬是真掰了。”
汪雨涵說:“就算他是撞邪了,外遇就是外遇,劈腿就是劈腿,我也不能把那些都當成沒發生過啊。何況他找的女人都是微信找來的,鬼知道都是些什麼人,我還怕生病呢。”
至於爲什麼都決定分手了還要救齊鵬,她說:“都知道了不對頭了,不能幹看着不管,好歹也有兩年的情分在。再說,能潑他一頭屎尿我也很痛快!”
齊鵬早就回來乖乖上課了,他那個房子被他父母給收回去了。但齊鵬這次回來後不知是不是受了教訓,變得非常安生了。也不跟同寢室的人吵架了,也不跟同學吵架了。但他還是很不招人喜歡,據說是嘴越來越髒了,而且每天晚上都不在寢室,不知道跑到外頭哪裡去了。
秦青聽到後也搞不清齊鵬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因爲從她自己身上和趙蘭山身上能看得出,附身後都會有一段時間被影響。而且有的影響會持續下去,變成自身性格的一部分。比如她現在就很喜歡衣服鞋包,趙蘭山也更喜歡享受。所以齊鵬也可能是發現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不打算回來了。
伍賓跑來找她哭,說他現在不能再去齊鵬家灑糯米和童子尿了。秦青才知道他竟然每天都去,“你就不怕被人發現啊?”
伍賓幽幽的嘆了口氣:“被發現就直說我是齊鵬的同學擔心他唄。而且我每天去,現在客廳和臥室已經幾乎沒有區別了,臥室也不黑了哦!”
“這可太好了!”秦青高興的說,“難道糯米和童子尿真的有用?”
“說不定哦。”伍賓笑眯眯的衝秦青飛了個媚眼。
秦青一怔:“……伍賓?”
“幹嘛?”伍賓歪歪頭,笑得嬌憨可人。
“伍賓你別動。”秦青讓他鎮定,然後揮手給了他一個大嘴巴!
啪的一聲把他的臉都扇歪了。
然後秦青期待的等着。
“你幹嘛啦!”伍賓捂着臉雙眼含淚跺腳道。
“完了……”原來附他身上了!
秦青擺事實講道理,終於讓伍賓相信他現在性情大變是因爲被附身了。
“真的?”伍賓瞪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秦青也很難以接受,附到伍賓二叔身上是花心包小蜜,附到齊鵬身上是天天找女人鬼混,怎麼附到伍賓身上是這個風格?爲什麼?性格決定命運?沒覺得伍賓這麼軟啊。
她建議伍賓給他的朋友們發信息問一下他最近有沒有什麼地方不對,讓羣衆都來評價一個,也免得她看不準。
伍賓就羣發了一個:你們有沒有覺得我最近哪裡不對?
寢室大哥:失戀了
寢室二哥:愛撒嬌
寢室四弟:發騷
朋友一號:最近有點粘呼人,是不是跟誰吵架了?
朋友二號:沒錢還就直說,哥再讓你欠一個月,別天天一見面就笑得嚇人
朋友三號:你要是想出櫃也可以,我不會歧視你的。
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伍賓僵硬的坐在園林椅上,滿臉“世界背叛了我”的痛苦和難以置信,給他再來個燈火飄點落葉就更合適了。
秦青站在旁邊,確定的說:“所以,附在別人身上都是攻,在你身上就是受了?”應該跟性格有關係,絕對的。伍賓擡頭望着她,那眼神讓秦青都想安慰他“別怕,我來給你想辦法!”。
她及時剋制住了,複雜的對伍賓說了一句:“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