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非被秦青幾人說服了,她也開始擔心如果朱詩文沒有問題,那她就是害了孟姐的丈夫!
“那我給阿姨打個電話!編個理由看能不能把小扇子拿回來!”她給保姆打電話,結果保姆說行李已經交給朱詩文的司機了,至於送到哪裡,她就不清楚了。而她也沒有朱詩文司機的電話。
柯非握着手機傻眼了,這下她就找不到行李箱和小扇子了!
“給孟姐老公打一個,就說你有東西可能忘到孟姐那裡了。”孫明明給她出主意。
“我不知道朱詩文的電話!”以前是沒必要,她也刻意迴避跟朱詩文的關係。後來就更不想跟他打交道了。
“想想別的辦法呢?”秦青說。
柯非想了想,現在只能求助萬程了,只是她要怎麼說呢?
萬程接了電話,雖然奇怪爲什麼柯非想找朱詩文,還叮囑她:“你不是想去打他吧?非非,你可要冷靜一點啊!”在得到柯非再三的保證後,他才把朱詩文的電話給她,但他也不知道朱詩文住在哪裡。
朱詩文在市裡有兩套房子。一套是在萬程進公司前就有的房子;第二套就是跟展流雲談戀愛時買的,高檔小區。
萬程也不知道他會回哪裡住。
柯非說,“謝謝你啊,萬哥,我以後請你吃飯!”
“我不用你請我吃飯!我只要你給我保證不去找朱詩文的麻煩!他熟人多,非非,可別讓你萬哥去拘留所裡看你啊!”
柯非連聲說:“是是是,好了我掛了!”掛完立刻撥給朱詩文。
朱詩文接到柯非的電話非常驚訝,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非常溫和的對柯非說:“非非,你找我什麼事?”
柯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禮貌的說:“朱總,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孟姐遺囑說留給我的東西,少了一隻手錶,我想……”
朱詩文說:“哦,眉眉的東西不是我收着的,你問一下萬程吧。”
柯非先是被“眉眉”這個稱呼雷得不輕,跟着就聽到朱詩文把孟姐的東西都給人了?!她的聲調一下子高起來了:“你把孟姐的東西都給別人了?!”
朱詩文感受到對面的敵意,可他也沒必要再去應酬孟眉的人了,道:“對。所以你找他吧。”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秦青幾人就看到柯非氣得胸口像青蛙一樣一鼓一鼓的。
孫明明小心翼翼的問:“那邊掛了?”
柯非大罵:“那個王八蛋就是心虛了!他竟然把孟姐的東西都給萬程了!他跟孟姐幾十年的感情!正常人會在老婆死了以後不到兩天就搬家,還要把老婆的東西都扔出去嗎!!”
是不太可能。
秦青三人面面相覷,現在就連她們都覺得朱詩文可疑了。
柯非氣了一陣,說:“不行!明天我要去警察局問一問!這個自殺是怎麼認定的!不說清楚我就去告他們!!”
孫明明想勸,可說出口的卻是:“我陪你一起去。”
秦青和司雨寒也說,“一起去吧。”柯非現在這個樣子,去警察局就是找事的。
爲了安慰柯非,秦青說:“既然朱詩文自己找死,那我們也不用管了。小葉子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對對。”
“就是!”孫明明和司雨寒趕緊附和。
朱詩文掛掉電話後,他請的護工進來說:“朱先生,你現在需要按摩嗎?”
他擺擺手,護工就出去了。
這裡是他以前的舊房子,自從跟展流雲結婚後,他只有偶爾纔回來住。現在回到熟悉的地方,讓他安心了不少。
他找出以前想收購他的公司的人的電話,打過去。
“老朱啊。”那邊說,“聽說你老婆又自殺了?唉,老朱,凡事還是悠着點好!”
朱詩文呵呵笑着,聽了半天對方狀似安慰,實則刺心的冷言冷語。等那邊說夠了,他道:“你現在對我的公司還有興趣嗎?”
那邊說,“哎?不是說好,是你的公司和廣源打包一起的嗎?聽說你老婆的遺囑裡,把廣源給她秘書了?”那邊哈哈笑起來。
朱詩文一直保持着微笑,好像對面的人不是在笑他帽子綠了,等那人笑完,他接着說:“沒辦法,人心多變。現在我手上只有那一個公司了,怎麼樣?有興趣沒有?”
“有啊,當然有啊。”那邊說,“孟眉也算對得起你了,把你的公司收拾得不錯,我接手的話幾乎不用大動干戈。只是這個錢,要降一降了。”
“降多少?”朱詩文問,手默默握緊拳頭。
“降六成。”
“你想以百分之四十的價格買走我的公司?”朱詩文怒極反笑。
“你不想賣也行啊。”那邊毫不留情的說,“再等一個星期,你再來問,我就只願意出百分之十了。”
朱詩文不說話了。
那邊說,“老朱啊,你的性格我們都清楚。首先,你不可能再娶一個老婆來替你管公司,展流雲那樣的只能搗亂,你還能再去哪裡找一個孟眉?”
提起孟眉,朱詩文的心在滴血。他對孟眉沒有感情嗎?當然有。如果說這個世上他對誰最有感情,就是孟眉了。連他在家鄉的親戚都比不上,展流雲也比不上。
“其次,你不會請什麼職業經理人來替你管公司。你信不過!”
這是最致命的。朱詩文自己也清楚,他習慣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裡,越是現在、此刻,他越不可能把他最後的命脈交給一個只能靠僱傭合同約束的人。
“所以,你只能在它價值最好的時候趕緊把它賣掉。”那人笑着說,“我相信你現在還能找到別人出價,但只有我能把錢立刻拿出來給你。換一個人,只怕會給你股份而不是錢。”
過了一分鐘,朱詩文說:“明天來籤合同吧。”
說完,他生怕自己會後悔,立刻把電話給掛了,然後迅速鎖到抽屜裡!
保姆做好了飯,他吃過後,護工替他做按摩,等這兩人都走了以後,他操縱輪椅來到樓梯前,慢慢站起來,開始試着一步步上樓梯。
沒有人時,他都在努力自己復徤。而有人時,他從不讓人知道其實他已經可以自己走了。
這個房子買得早,只有兩層。
所有人似乎都以爲他上不了二樓了,所以保姆和護工沒事時都跑到二樓來。他在二樓的廁所和臥室裡都看到了菸頭,到處都有灰塵,以及亂七八糟的牀。可能保姆或護工認爲他不會上來,所以將二樓當成了自己家的地盤了。
他沒有放在心上,而是重複的上樓、下樓。
他的腿現在還有些不聽使喚,就像左右兩邊身體是使用兩個系統,它們變得不再協調。
突然他的右腿僵硬了,沒有彎曲,腳沒有踩在臺階上,他滑了下去,三四階,並不高,只是摔得有一點點疼。
朱詩文倒在地上,他暫時爬不起來了,只能等恢復過來以後,再慢慢扶着站起來。
他看到輪椅,掏出口袋裡的遙控器按了一下,輪椅自動滑了過來。
這個自動輪椅很方便,不需要雙手操縱,只需要一個遙控器就能讓它前進、後退、停止、轉向等等。而且它的承重力很強,能夠負擔五百斤的重量。據說在外國有很多行動不便的人士,像那些巨胖,使用這個就可以自主活動了。
它真的很方便。
朱詩文想起那天晚上,孟眉因爲不舒服吃了點安眠藥睡着了。他操縱輪椅進了她的臥室,用噴霧式的麻醉劑在她鼻前輕輕噴了一下,只有這一下,就能讓她睡得更沉,而且也不會醒來。
他把孟眉搬到身上,讓她趴在他的腿上,然後操縱輪椅離開別墅,來到別墅中心區的大湖邊,那裡有一座碼頭,深入湖心。輪椅走到碼頭盡頭,他把孟眉推了下去。
爲什麼要殺孟眉?其實並沒有一定的理由非要殺她不可。
但他知道,他確實想殺了她。真的有理由才能殺人嗎?沒有理由就不能殺嗎?
他並不恨孟眉,至少並不是純粹的恨。他對孟眉的感情很複雜,幾十年的感情中,有他對孟眉的感激、有孟眉對他的恩情、孟眉對他的愛、對他的怨恨、對他的期待,等等。讓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孟眉。
娶了她?
把公司給她?
把公司分一半給她?
給她很多很多錢?
這些都不對,似乎都不全面,不能讓他的心安定下來。最後他娶了展流雲,決定將孟眉“趕”出他的公司。爲了這個,他寧願替孟眉開一個新公司。
他希望他能跟孟眉再也沒有關係。
但事情總是朝着人們最不希望的方向前進。
突如其來的中風打破了他的計劃。他發現自己必須要依靠一個人時,連公司都不能再去之後,他就打算把公司賣掉了。
但這個計劃裡有一個麻煩,就是展流雲。
他當然可以跟展流雲離婚,但他了解展流雲,她不是一個會甘心離開的人。她會提出很多要求,最有可能的就是分割公司。
朱詩文是不會接受的!
他想不出辦法來安置展流雲,那就只剩下殺了她。事情意外的順利。他告訴展流雲在頂樓的一個地方,他藏了一個古董,值五億。但來路不正,被發現就會進監獄,判死刑。這個東西藏別的地方不安全,藏自己家怕被警察發現,所以才藏在樓頂上,他偶爾會去看看有沒有被人拿走,現在他不方便上去了,讓她趁着沒人時——最好是半夜,上去看一看。
這種話沒有人會信,如果是孟眉,她肯定會問他在哪裡看的小故事?
可展流雲深信不疑!
他等了幾天,展流雲終於摔死了。他說的位置是樓頂外側的屋檐下,除非展流雲會飛,不會只要她企圖去找那個地方,就一定會失足摔下去。
展流雲死了以後,他跟孟眉提出結婚的建議,爲了讓她放心,他還把公司的股份過給她。他相信,以孟眉對他的感情,是會答應這件事的。
然後,他制定了殺孟眉的計劃。當決定要殺孟眉後,他的心無比的安寧。這樣就對了,孟眉死後,他們就兩清了。他不必再煩惱怎麼對待孟眉了。
他一直以爲他下不了手,可事實上是他給孟眉喂藥,到把她扔進湖裡,他做的時候都很平靜。這時他才發現,原來殺人沒那麼難。
藥是一種工業提取液,毒性大,會在短時間內破壞肝臟,臨牀檢驗一般卻不會檢查這個,算是一個盲區。他本來就打算在查出孟眉生病後立刻殺了她,只要時機掐得好,基本不會有人發現。等孟眉火化後,更不會有人查出來了。
就算真的查出來又怎麼樣呢?他現在是重病,又六十多歲了,警察就算抓了他,法院也不會判他死刑的。
但他還是防着會這有一天被警察堵在家裡,所以他要在這之前把公司賣掉。孟眉沒有親人,所以不會有人索賠,他的錢,到頭來還是他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