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救護車一直在b-2樓下停到十點半。蔣雪容被擡上救護車時,所有的女生都趴在窗戶上看。
“好慘……”
“她好像受了很重的傷啊……”
“那是她爸媽嗎?”
救護車把人運走後,事情還沒完。各班的輔導員竟然跑到寢室裡來交待她們一定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拍照、微博更是通通不行。
秦青寢室裡四個人,卻分別在兩個系,所以來了兩個輔導員,一起勸她們要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要保護學校的名譽。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孫明明問。
“這個是意外,電梯意外。”她的輔導員說,“你們不要追根究底,這件事跟學校是沒有關係的。這是概率問題。”
“學校會賠錢嗎?”柯非好奇的問。
“多多少少會賠一點,但電梯廠家也要負一定的責任。”
“她會有事嗎?”秦青問。
“問題應該不大,她很快就被送到醫院去了。”
“送到哪個醫院啊?”
“就是咱們學校的附屬醫院。”
杉譽大學的附屬醫院還是很有名的,因爲當年的校長思想開明又進步,在那個年代裡很早就請來了洋人醫生,開始就是個洋大夫醫院,全盤西化,後來當過戰地醫院,做過教會醫院,建國後變成了工人醫院,現在是人民醫院。
在杉譽大學的女生寢室裡流傳着這樣一句話:以後生孩子絕對要來杉譽附屬醫院生!
可見它在民間的名聲有多好。
聽說蔣雪容被送進附屬醫院了,還是挺讓人放心的。
第二天早上,秦青她們發現電梯不開了!
電梯旁邊貼了個打印的通知:電梯需要檢修,暫無法使用。
“什麼時候檢修完?”有人問。
通知上沒寫!
“難道要一直爬九樓!”一個女生哀號。
“想想十樓的,十一樓的,十二樓的,心情是不是好多了?”另一個女生安慰她。
“一樣很慘啊!”
也有聰明的立刻回寢室把書包放下,把一切重的沉的東西都暫時放下。
秦青發愁的看着筆記本,她習慣把老師上的課錄下來,回來自己複習的時候用,現在怎麼辦?
“書可以先放班裡……”司雨寒也發愁了。
“放班裡不行,我們班會有人偷,聽說是清潔工會拿走賣錢。”孫明明說。
柯非異想天開:“存學校超市裡?”學校超市有自助存包櫃。
剩下三人都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而且要儘快!不然櫃子肯定就要被別人佔完了。
“下課就去!”司雨寒堅定的說。
秦青的手機報時了,她沒有看就慘叫起來:“遲到了!!”
秦青、司雨寒,上課遲到,下課後被老師記了名……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課準備去吃飯,路過學校小超市時看到有好多人拿着書從裡面出來,超市的阿姨跟一個路過的老教授抱怨:“這些學生太鬼了!說爬樓太累要把課本全存到我們的存包櫃裡!那我們的客人怎麼辦!!”老教授哈哈笑起來,學生嘛,讓阿姨消消氣。
“完了,人家生氣了。”司雨寒說。
“想想看,b-2那麼多人,都存過去,超市的櫃子也不夠啊。”秦青說。
兩人互相望着對方,一起嘆了口氣。
食堂裡的人很多,她們二人千辛萬苦的買好飯找到位子坐下,準備開吃,司雨寒看手機說:“孫明明和柯非還沒下課。”
“真慘……”秦青說,老師拖堂這種事可遇不可求,說明老師負責,說明肚子會很餓。
兩人吃着,司雨寒突然看到長桌的另一頭坐着四個女生好像在爭執什麼,她戳戳秦青:“看,那是不是1303的人?”
秦青扭頭,發現還真是。
因爲隔得較遠,基本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這時有一個女生聲音大起來,“你們不去我去!反正我良心過不去!去看一眼又怎麼了?”
“去看去看!”坐着的一個女生扔了勺子,“到時你怎麼說?阿姨,我們來看蔣雪容。不,我們不是同學,我們現在住1303,因爲蔣雪容想進寢室找東西我們不讓,所以她趁我們不在坐電梯然後摔下來了?”
她們倆聲音一高,周圍的人聽到內容後瞬間都安靜下來。
一開始說話的女生飯也不吃了,提着包衝出去了。
剩下三個說話聲音也小了。
秦青和司雨寒都把目光收回來,司雨寒說:“她們是在吵要不要去看蔣雪容?”
秦青默默點頭,說:“可能那個跑了的是感覺她們也有責任吧?”
那三個人也加快速度把飯吃完,提起包離開,在經過秦青與司雨寒的時候,秦青聽到她們在說。
“就這麼辦,先把東西找到,再去看她。”
“對!”
下午,放學後,秦青跟司雨寒說有事就一個人先走了。
她打算去看看蔣雪容。
她從昨晚就開始猶豫要不要去,後來還是決定去看看她。因爲蔣雪容現在這樣到底是不是鬼害的不清楚,她擔心那個鬼如果真是衝着蔣雪容來的,現在可能還會去找她。能救人而不救,她的良心永遠過不去。就算跟她無關,就算蔣雪容真的犯錯了,也有人間的法律來制裁她。
另外,就是從錢芙的事上可以看出,放縱鬼自己去報仇,它可能會把怨恨無限放大。方域經過刀白鳳和段玉海的事也說,一個鬼可能一開始只是想找仇人報仇,但當它發現殺人可以強壯自身後,十有*就會濫殺。就像段玉海想的那樣:他是鬼了,鬼害人天經地義。一旦沒有了心理界線,越界就變得格外容易。
到目前爲止,她還不知道蔣雪容做了什麼,是不是真的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事情卻沒那麼順利。
秦青到了附屬醫院,卻查不到蔣雪容在哪間病房。前臺說沒有這個名字,請她確定後再來查詢。
秦青只好自己找,偏偏附屬醫院建院時間長,有新樓有舊樓,最早的醫院大樓還是民國時蓋的。秦青對着醫院區域地圖看半天,得知自己現在站的這幢樓是門診樓,還有體檢樓,病房樓a幢到f幢,還有兒科與婦科綜合樓,外科綜合樓,這些是能看懂的,還有一幢放射樓不知道是幹什麼的,除此之外還有中醫療養區。
她傻了。
這下讓她怎麼找蔣雪容?
恰在這時,她看到了1303的那個女生,在食堂裡說要來看蔣雪容還自己先走的人。她趕緊追過去喊:“同學,同學。”
女生站住,“你叫我幹嘛?我不認識你啊。”
“同學,你好,我也住在b-2,昨天蔣雪容困在電梯裡時,就是我和朋友一直打她的電話。我和朋友們都很擔心她的情況,所以我來看看她。”秦青說,“可我在門診那裡查不到她的名字,你知道她住哪個病房嗎?”
女生哦了聲,消沉的說:“知道,我問輔導員了。你跟我一起來吧。”
路上女生告訴了秦青,“之前輔導員不管,昨天晚上輔導員罵了我們一頓,說我們太不近人情,既然人家丟了東西,讓她找一找也沒什麼,怕她偷東西就看着她找嘛。”
秦青安慰她說:“這是意外。你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的。”
“是啊。”她說,“大家被罵了心情當然都不好,我就想說最好還是來看看,不然以後肯定會被別人說的。”說她們不讓蔣雪容進去找東西,纔會害她出意外。
女生也挺不忿的,悄悄告訴秦青:“其實我們也說過讓她自己找,可你知道嗎?她不讓我們看,說找東西時要一個人在屋裡,讓我們都出去!”
“那是挺不合理的。”秦青說。
蔣雪容這樣做,更讓人好奇她藏到到底是什麼了。
蔣雪容沒有住在外科病房,而是住在了中醫療養區,也就是最早的附屬醫院大樓裡。這幢樓的建築帶着濃厚的歐式風格。
病房裡很安靜,沒有多少人。從大廳進去就能看到裡面裝修的像五星賓館一樣,前臺還有穿深藍色護士服的漂亮護士小姐。看到她們兩人進來,一個護士小姐過來溫柔輕聲問:“你們來看誰?”
女生說:“蔣雪容。”
護士小姐回去查電腦,還是沒有這個名字。她去問護士長,護士長說:“查一下登記本。”護士小姐在登記本上查到了,說:“b區15號。我領你們過去。”
原來蔣雪容的入院記錄沒有錄入電腦,而是採取了最原始的手寫方式記錄。
秦青不由得想,學校還真是怕被人查出來啊。
在醫院裡特別容易讓人迷路。護士小姐告訴她們出來時直走,左拐,右拐,再左拐就可以看到前臺了。
她把她們交給了b區的護士才離開。b區的護士說:“你們老師還沒走。”
江偉杭看到有兩個學生過來就皺眉,不客氣的對她們說:“誰告訴你們的?”
女生說,“我輔導員。我來看看蔣雪容。”
“她現在見不了人,還在危險期,人在無菌病房住着呢,她父母都進不去。”
“那我隔着窗戶看看。”女生固執道。
江偉杭沒辦法,卻親自帶她們過去,站在窗戶前說:“看吧,回去別亂說啊。”
秦青和女生都站在窗戶前看了一眼。
無菌病房是雙層門,從這道門進去後,裡面是玻璃門,她們只能看到蔣雪容的被子,還有呼吸機的聲音。
“她現在怎麼樣?”秦青問。
“危險期。”江偉杭說,“不過沒有生命危險。”這還真是不幸中的萬幸。當時他都以爲蔣雪容活不成了,但意外的是雖然她身上有多處骨折,卻沒有致命傷。最嚴重的應該算是脾臟破裂出血,但進手術室後保住了她的脾臟,也保住了她的性命。
現在的麻煩是她身上的多處骨折,這些都必須一一手術,而她現在的身體是無法撐住頻繁的手術的。昨晚從推進去到九個小時以後出來,只做了肋骨復位和排除腹腔積血,肺上還有一處被肋骨戳的洞,也只是暫時處理了一下,目前仍在觀察中。她的心跳和血壓都很穩定,術後麻醉過去,人也清醒了,能含糊的說話,思維還算清楚。頭上被撞的那幾下,照過ct後說是有淤血,先看能不能吸收。
總之,她渾身是傷,可能以後也會殘疾,卻沒有丟了命。
這讓江偉杭都忍不住好奇了。
這到底算幸運還是算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