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被童百麗恨死嗎?想你就說。
——你以爲她會感激你?
——真良心過不去也別今天說,今天親戚朋友多,她一個臉上過不去就可能鬧起來,到時你就慘了,可能要逼着跟她老公對質。等過了今天,你再悄悄給她打個電話或發個短信吧。
——對了,暴料人是誰?跟你熟嗎?消息可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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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人這麼問,實在是大家對童百麗的現老公都不熟,伴娘一說竟然沒人懷疑真假。
伴娘說是新郎的老同學說的,不過跟她說完,等她出去轉一圈回來這一桌人全跑光了。
下面更是讓她別說。
——你連誰跟你說的都說不清,別說!
——對質的話你怎麼辦?別自己打電話了,發個匿名郵件。
——到底是什麼黑料?
伴娘說:不能說,確實是大黑料,你們別問了,我還是打電話吧。
婚宴從十二點半開始,一直吃到下午三點半,酒店趕人才散席。段玉海從頭到尾一口沒吃,連杯水都沒喝,可他也一點都不餓不渴,只覺得自己快累得靈魂出竅了。
伴郎都跑了,他只好讓他爸爸站在酒店門口送客人,他跟酒店的人聯絡出租車送人走。送到一半,他爸爸過來跟他說有幾個親戚喝了酒暫時走不了,想在這酒店訂個房休息一下。
段玉海就有些煩,他爸爸說:“要不訂到你那個酒店?”這說的是段玉海和童百麗的蜜月酒店,婚禮結束後兩人不回家,去酒店休息一晚後,明天就坐飛機去度蜜月了。蜜月酒店是五星,喜宴酒店只是三星。
段玉海可不想一會兒再見到親戚,搖頭說:“那就在這裡訂吧。”
他爸爸就拿着錢包去前臺訂房間,一口氣訂了四間。“我跟你媽也不回家了,回家還要收拾,今晚先在這裡休息,明天再回去吧。”
段玉海讓他爸隨便,剛發現已經有段時間沒看到童百麗了,他爸說:“去卸妝換衣服了吧?”
段玉海就化妝間找,只看到了童百麗的媽媽,她正在收拾化妝品和換下來的婚紗和敬酒服,地上堆着幾個大行李。段玉海上前幫忙,童媽媽說:“這個我來就行。送完客了?那就去發動車吧,早點回去休息,麗麗我去叫,她在廁所呢。”
段玉海把行李提出去,童媽媽去洗手間,挨個敲門,找到童百麗後喊她,“麗麗?快出來吧,要走了。”
隔間裡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
“麗麗?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童媽媽問,“你開門,讓媽媽進去。”
“沒事!”隔間裡傳出來的聲音鼻音很重,童媽媽問:“你是不是感冒了?着涼了?”
“沒事!”隔音的門打開了,童百麗走出來,童媽媽嚇了一跳,可能是剛卸妝的關係,童百麗看起來臉色慘白,眼圈很重,眼睛紅通通的,目光還有點呆滯。
“媽,我沒事。”童百麗站在洗手池前,按着太陽穴,對着鏡子看了好一會兒纔回神。
童媽媽說:“我去給你找點藥,我帶藥了。”
她出來發現行李都被段玉海提走了,就快步小跑着追到停車場。段玉海正在暖車,暖氣剛開,車裡氣味還不太好聞,他開着車窗通風。看到童媽媽連忙下車,“媽,有事?”
童媽媽從後車廂拿出行李,翻出藥包來說,“百麗可能感冒了,我給她把藥送進去。”
童百麗吃了藥說好多了,“剛纔頭都快疼死了!”她說。
童媽媽有點緊張說,“那要不今晚就回家睡?”
童百麗想了想搖頭說,“算了,從家裡去機場太遠了,再說家裡還沒收拾,太亂也休息不好。”
她上了車,童媽媽站在車窗前囑咐童百麗,“有不舒服就早說,大不了不去蜜月也行,你身體不舒服也玩不開心。”童百麗都答應了,她再給段玉海說:“你看着點麗麗,別讓她生病了。”
“媽,你放心吧。”段玉海答應道。
到了蜜月酒店,段玉海跟行李小弟把行李送進屋,童百麗一進屋就坐到沙發上有力無力的指着他的外套,“你的電話在響。”
段玉海給了小費,看她閉着眼睛好像在睡覺就拿電話出去接。他剛出去,童百麗的電話也響了,她接起來:“喂……”
“百麗?你不舒服?”電話是伴娘打的。
“頭疼,可能是凍着了。”童百麗說,“有事?”
“……那還是改天再說吧。”伴娘說。
童百麗沒問原因就嗯了聲,把電話掛了。她掙扎着起來,走進臥室,脫了身上的衣服,放熱水泡澡。
段玉海的電話是梅乾打來的,說因爲方域很久沒回來了,大家看婚禮也差不多完了,就拉着方域去喝酒了。
“這樣啊,我今天都沒跟方域好好喝。”段玉海說,“你們去也不叫上我!”
他知道自己在同學中的評價,今天的人幾乎都是梅乾拉來的,不是梅乾,說不定沒有一個同學來參加他的婚禮。老同學們半途離開的原因,他也不想深究,問出來大家都尷尬,倒不如這樣粉飾過去。
“你今晚可是洞房花燭!叫你出來不是讓新娘不高興嘛!”梅乾哈哈道。
“唉……什麼洞房……”段玉海深深的嘆了口氣,“你是不知道我這個婚結的有多不痛快……”他下意識的想說童百麗和童家的壞話,好像把自己打的慘一點,同學們對他的怨恨就少了。
不想梅乾根本不想聽他這些破事,哈哈道:“不說了不說了,再說嫂子要來找人了,掛了啊,等你蜜月回來再聯絡!”
拿着無聲的電話,段玉海心中特別不是滋味。他此時又感覺冤枉起來。現在這個時代,男女分手根本不少見。要不是刀白鳳突然死了,他怎麼會連結婚都像做賊呢?
只是在他心底深處,格外迴避了他和刀白鳳一起存的錢,一起做的投資。這些現在都在他手上。可他本來只是害怕刀家拿這些做文章,他只是不想讓童百麗發現他跟刀白鳳的關係那麼深。錢上的關係本來就最難撇清。全都讓給刀家,他不甘心。刀白鳳雖然工資比他高,但投資都是他在做,是他把兩人的錢翻番的,再說談了這麼多年,兩人也花了不少,每年給雙方父母的禮物都是從這筆錢中出的,兩人買車、旅遊、交際等應酬的錢全都混到了一起,早就分不清了。
前年刀父生病住院,錢也是他們出的。刀家換房子,刀白鳳也出了錢。只看這些,也足夠頂刀白鳳這些年的積蓄了。所以段玉海覺得自己把剩下的錢全拿走也是應該的。
說一千,道一萬,他還是心裡有鬼才難得安寧。
他在走廊上發呆,不知過了多久纔回神,都凍得有點冷了。他走進房間,沒見到童百麗,轉去臥室才聽到洗澡的水聲。
浴室門前的地毯顏色漸深,段玉海一腳踩上去竟然踩了一鞋底的水,他才發現水漫出來了!趕緊推門進去,“百麗?”裡面沒聲音。
刷的拉開簾子,童百麗閉目泡在冒熱氣的浴缸裡,水正源源不斷的從裡面漫出來,水龍頭還在嘩嘩的放水。
段玉海踩着水過去,伸長手臂把水龍頭關上,袖子、衣服下襬全溼了!他發怒道:“你怎麼一直開着水!”
童百麗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不說話。
段玉海忍住氣,“你是不是頭還疼?我給你找點藥吧?”
他出來找藥,童媽媽備的藥很齊,還有小說明,他給她衝了一杯感冒沖劑,端着杯子再回來卻看到童百麗已經從浴室出來,水也不擦的躺下了。他把藥端到她面前,“喝點藥再睡吧?”
童百麗連頭臉都用被子蓋住了,在被子下搖搖頭。他看到溼頭髮把被子頭和枕頭全浸溼了,說:“你不把頭髮擦乾再睡,溼溼的多難受啊。”童百麗沒反應,他也實在很累,懶得說了,把杯子放在牀頭說:“那等你想喝時再喝吧。”
浴室已經被水淹完了,現在叫服務生進來收拾又怕吵了童百麗睡覺,他還沒洗澡呢,只好自己先把水放乾淨,隨便衝一衝就出來。
因爲在喜宴上一口沒吃,此時段玉海有些餓了,他看童百麗還睡着,就留了張紙條,自己出去找吃的。
酒店裡面有自助餐,但太貴了。段玉海雖然餓卻不是很有胃口,出了酒店,在附近街上開車轉了轉,找了一家看着挺乾淨的小店進去隨便吃了點就回了酒店。
童百麗好像從他出去後就一動沒動,房間裡很安靜,臥室裡可能是窗簾都拉起來了,非常暗。
段玉海脫了衣服,從另一邊上牀,躺下睡覺。雖然才下午五點多,可他已經累慘了,立刻就睡着了。
段玉海恍惚間發現自己坐在一個咖啡廳裡,他恍惚記得,自己約了刀白鳳來談分手。
他想起自己今天在單位給刀白鳳打了電話,約她到這裡來談。
早就該談分手了。
他想,一會兒要怎麼說?刀白鳳是個很理智的人,只要跟她說清楚,分手很容易。但是不能被她發現童百麗的事,她知道後就麻煩了,如果她知道他腳踏兩條船,找上童百麗後纔想跟她分手,她就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兩人之前的錢要怎麼分呢?段玉海早就想好了,不算升值部分,兩人可以按每人每次往裡交的錢平分,但要先減去兩人已經花掉的,比如刀白鳳給她父母花的錢,這些都要減去;升值部分是他賺來的,如果刀白鳳願意分手,他可以跟她四六分,他六,她四。如果她不想分手,那升值部分可以給她,這已經算是他吃虧了。如果這樣她還是不願意分,那他就一分都不給她!
一遍遍想好,可刀白鳳卻一直不來。段玉海握着手機,總覺得該給她打個電話,可是又不想打這個電話。
他擡頭時才發現刀白鳳已經坐在他面前了,好像已經坐了一會兒了。
她不說話,就看着他。
他說:“你……你想想吧,我……我們這樣下去不行,我想……我們……不太合適……我是說……”
他突然覺得呼吸不上來!好像有什麼堵住了他的鼻子!捂在他的臉上!
他想起來了!刀白鳳已經死了!
當他想到時,他好像栽倒在咖啡廳的地板上,天旋地轉。他徒勞的伸着手,想抓住什麼,卻抓不到手裡。
她要殺了他嗎?要殺了他嗎?
段玉海猛的從牀上坐起來,呼哧呼哧喘粗氣,他沒發現這是酒店的牀,向外翻時一下子從牀上滾了下來,還帶下來了一個枕頭。他發現自己心跳很快!他抓着枕頭,想起剛纔清晰的窒息感,難道就是這個枕頭?他跪直身,向牀上看,童百麗背對着他睡得正香,剛纔他滾下牀,她都沒醒。
不是她……再說她也沒必要……
那就真的是刀白鳳嗎……
段玉海打了個寒戰,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